楚禎再翻開下一張照片，李世民站在晉陽城城牆上，朝底下開拔的大軍拍攝。
看不到盡頭的軍隊蜿蜒前行，數不清的馬車、驢車，載着大量的物資跟隨，煙塵滾滾，唐軍士卒穿着樸素，卻自有一股堅韌勇武之氣勢，軍容整肅。
“我還拍了一個視頻。”李世民說道。
“我看看。”
楚禎點開視頻類，果然看到裡面有五個視頻，點開第一個，一道大鼓聲就隨之傳出。
接着是小鼓、鐃、鈸等樂器聲，構成一曲恢弘大氣的樂音。
視頻中，大軍纔剛剛開拔，先頭部隊還能看到，想來是李世民主持完歸程儀式後，就上了城牆上拍的。
“秦王破陣樂？！”
李清照驚喜的看了秦王一眼。
“多了秦王？”
李世民哈哈笑，說道：“這是大破劉武周後，軍中鼓手以舊曲填新詞，名爲《破陣樂》！我聽後很是喜歡，留在晉陽城的人便用此樂爲我送行。”
這是最早的《秦王破陣樂》，沒有加入編舞，也是在軍中演奏，令人聽來格外有一種橫掃千軍，萬國來朝的氣勢。
楚禎幾人靜靜看完這段視頻。
半晌，朱元璋才感嘆道：“這樣一支精兵強將，非得是天時地利人和，方能出現！”
楚禎大概懂他的意思。
天時地利人和，指亂世之時，豪傑並起，又有李世民這樣的人擔任統帥，親自領兵出征，歷經大大小小百場戰役，並起連續打勝仗，且統帥賞罰分明，令將士齊心，方纔能練出視頻中徐徐走出晉陽城的數萬精軍。
朱元璋有了天下，各地衛所士兵加起來有百萬之數，但仍舊對李世民練出的這幾萬精兵眼饞不已。
“現在這支軍隊……”楚禎看過去。
李世民表情有了些變化，說道：“我兄長統領中，正圍着洛陽城，但後方仍有幾座城沒有攻下。”
這是隱患，此前李世民打薛舉、打劉武周，敵人後方都有一兩座城作爲騷擾，如今變爲唐朝被騷擾的一方。
楚禎點點頭，繼續往下看。
山川大河，草木鳥獸，李世民從晉陽回長安，一路拍了許多照片，各地城池也拍了幾張。
楚禎笑說：“這些照片的審美都很好，拿去評獎也是可以了。”
李世民爲之一笑。
三百張照片後，回到了長安，楚禎和李清照她們見到了唐初時的長安城東門——春明門。
“莫道兩京非遠別，春明門外即天涯。”
李清照小聲的唸了一句劉禹錫的詩。
聽了清姐姐唸的詩，林黛玉想到先前聽過的一齣戲，名叫《邯鄲記》，裡面就有“門外即天涯”的唱段。
進了長安後，照片數量急劇減少。
只能靠李世民解說。
“回了長安後，劉先生就被父皇召去問罪，我極力求情，方纔免了罪。”
“此後不久，父皇知道我手中有楚先生所贈望遠鏡，封楚先生爲魯國公，並將望遠鏡收入庫中。”
“七月，父皇與羣臣商議，決定由太子領軍，攻打洛陽。至如今已過去大半年之久。”
他說得無波無瀾，但從他“極力求情”，以及李建成再次領軍來看，他這一年恐怕過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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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打了勝仗，回到長安，卻反而憋屈了。
“秦王功高，恐震主也。”
李清照說了一句。
李世民竟沒有反駁。
“打劉武周的軍功雖高，卻也震不到你父親，”
朱元璋開口道，幾人都看向他，他是皇帝，最能瞭解帝王心事。
“你可以在軍中一呼百應，但朝廷上卻不能有你的人，你的賢名也不能流傳在百姓中。
如今秦王你寫了醫書，又將玉米番薯等物推廣開來，在民間有了聲望，世人皆知你秦王，軍中將士也對伱俯首，聽從你的號令。”
聽着這些話，李世民沉默着。
朱元璋又說道：“如果朝廷官員再向着你，恐怕你父親連秦王都不敢讓你當。”
四周安靜了一會。
楚禎笑道：“這麼說來，是我害了二郎？”
“豈有這樣的說法？楚先生勿要自責。”
李世民道：“醫書，玉米等，皆能讓百姓受益，我即便知道今日，也會拿出來流傳出去！”
楚禎聽出他話中的“今日”是什麼意思。
距離李世民拿出醫書，種植玉米，已經過去了兩年。
他又是以秦王的名義來推廣，恐怕唐朝境內的百姓，大都已經知道了那幾本醫書，長安附近的農民，也開始買玉米、番薯等種子來種植。
楚禎還給了他辣椒、番茄，南瓜等種子，長安城內居民的菜譜，如今怕是也變了個樣。
李世民拿出那麼多的東西，將聲望刷了夠，可想而知他如今在李淵面前的處境。
“如此說來，太子李建成拿着望遠鏡，襄陽炮等物，去圍攻洛陽？”
李清照想到了這一茬。
“還有一些火器。”
李世民說道：“火藥已經制造出，在戰場上發揮出些許作用，我聽聞兄長几次組織進攻，想將火藥埋在城門下，但都被打退了……火藥之事，也被王世充所知。”
“可惜了。”
朱元璋道：“你們的火藥剛製成，因工匠技藝不熟，多有雜質，威力不會太高，火器也不算多，原本不應該直接用，而是打大戰時，再拿出來用，方纔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簡單的說，是李建成誤以爲能靠火藥平推，但實際上，火藥並不是戰場上的決定因素。
即便是朱元璋在元末打天下時，火藥也只是一種武器，而非神器。
“可惜，統兵打仗的不是你秦王。”朱元璋朝他笑道。
“……”
李世民明顯神色鬱悶許多，拿起一次性杯子，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又自己給自己倒一杯。
順便吃了兩顆荔枝。
楚禎笑道：“如今你在長安？還是在長春宮？”
“在長安，陪我妻子，還有我幾個兒女！”
提到長孫氏和兒女，李世民臉上才露出笑容。
“李承乾，李泰他們？”
楚禎以古怪的眼神看向李世民。
前幾天見李世民，他還是十六歲少年，如今不但結了婚，兒女都有好多個了。
“楚大爺還未成婚~”
林黛玉低聲笑道，讓李清照也不禁有些羞澀的笑着。
“是！”
李世民數道，“長子承乾，嫡次子李泰，還有蕭才人所生的李寬，楊妃生的李恪，還有兩個女兒。”
“楊妃乃隋煬帝楊廣之女，回到長安後，父皇將宮中的楊妃賜予我。”
李世民又補充說道。
李清照和林黛玉一起看過來。
楚禎不明所以，看了看兩人後，朝李世民笑道：
“剛好這次我買了一些兒童玩具，小車，兒童車，搖鈴鐺，撥浪鼓，兒童繪畫什麼的。你回去時再帶回去給你兒子女兒們玩。”
現在楚禎買東西，都是一買一堆。
但即便如此，聽到李世民有那麼多子女，他還是覺得是不是買少了？
“多謝楚先生！”
李世民笑着道謝。
他這陣子倒是因禍得福，在長安陪了家人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