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鴆是半血惡魔不假,但他體內卻藏有一個既不屬於惡魔、也不屬於原住民的血脈。
這道特殊的血脈,造就了大名鼎鼎的‘狩龍人’。
而這道血脈的來歷,卻是要從時鴆的背景說起——
如果分類的話,時鴆的父親、也就是那隻惡魔的族羣,應該屬於恐魔。
恐魔在深淵中屬於最底層的小惡魔,但在深淵原住民的眼中,卻是最惡貫滿盈、最令人恐懼的惡魔,沒有之一。因爲它的外型太像普通的原住民了,惡魔角也很小,完全可以用帽子和頭髮遮掩住,混入原住民的隊伍。且恐魔最愛吃的食物,就是原住民的肉,基本上一個原住民城鎮混入一隻恐魔,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吃的一個不剩。
恐魔還擅於僞裝與學習,並且天然就擁有對人心操控的能力,可以說自帶級別達到最高的恐懼術。
其他惡魔,就算是殺了深淵原住民,也只是覺得礙眼,而不是刻意獵殺。惡魔也有自己的高傲,深淵原住民對他們而言,就是爬蟲,看着噁心,它們不介意隨手抹去,但也不會特意去追殺。
恐魔就不一樣了,深淵原住民就是他們的獵物。
所以,恐魔纔會被深淵原住民厭惡與害怕。
而與恐魔混血的半血惡魔,自然也得不到什麼好。在原住民這邊,會被衆人厭棄甚至燒死;在惡魔這邊,因爲恐魔血脈太過低劣,實力也低微,更加得不到青睞。
可以說,時鴆的童年與少年時期,就是在這嫌惡與厭棄中度過的。
包括他的母親,那位在別人口中溫柔的深淵原住民,對於時鴆都抱持着敵意。
唯一能帶給時鴆溫暖的,反而是他的那位恐魔父親。
不過,時鴆的父親,雖然是恐魔,但和絕大多數的恐魔又不一樣;他不以原住民爲食,他吃的是惡魔之血。
小時候,時鴆就發現了,父親吃的惡魔之血越多,實力也越強。
彼時,時鴆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直到有一天,父親爲了獵殺一隻卷角惡魔,栽在一個惡魔修道院內。時鴆千辛萬苦的找到奄奄一息的父親,並逃到一處惡魔不敢進入的森林。
可終究還是晚了。
在父親臨終時,時鴆得知了父親的秘密。
他的父親,雖然是恐魔,但卻來自於一個神秘的地方,那個地方被稱爲:神誕之地。
時鴆想要詢問神誕之地是什麼,但父親卻搖搖頭,並不解答,只是道:“神誕之地,既是最初之地,也是終焉之所。無需在意,也無需過問,那裡不是我們一族的歸宿。”
說完這段話後,父親對神誕之地的其他信息保持了緘默。
只是留下了一道遺言:“我的體內,有無法被消滅的污穢,那是神怒之血……我本不該讓它留下,但就此毀去又不甘心。時鴆,神怒之血就交給你來決定吧,我最疼愛的兒子,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揹負這道可怕的血脈。”
“但我擔心,我死之後,你的處境會變得極其惡劣。或許有神怒之血,能幫你度過難過。”
“如果你沒有融入神怒之血,那就把它處理掉吧,不要讓它落入惡魔、尤其是惡魔領主的手中。”
在父親死亡後,時鴆最終還是選擇了融入“神怒之血”。
因爲,他要替父親報仇。
而爲了復仇,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
當融入了神怒之血後,時鴆終於知道了爲何父親會將“神怒之血”稱爲無法被消滅的污穢,因爲“神怒之血”本身就是魔神被污染過後的血。
能污染魔神之血的力量,其源頭肯定遠超過魔神本尊。
而父親能通過吞噬惡魔,來強大自身,不是因爲魔神之血的能力;而是那股污染的力量。
污穢的源頭來自哪裡,時鴆不知道,但通過融入神怒之血,他知道了污穢之力的真名:拉克塔維拉。
拉克塔維拉的污穢,是一種詛咒。
你必須持續的貢祭高能級的血液,讓拉克塔維拉對其進行污染,否則它就會污染你的血脈。
而一旦你的血脈被污染,那離死亡也不遠了。
雖然這是一種詛咒,但它在詛咒你的同時,又能通過你供給的血液,分給你一部分血液中的力量。
等於說,它在壓榨你的時候,又不至於完全的壓榨死你。打了你一棒子,還會給你一顆糖吃。
雖然比起被污穢的血液,你獲得的力量並不算多,但通過這種從指縫裡流瀉出的能量,也讓時鴆父親的實力,超出了恐魔的上限。
而時鴆繼承了神怒之血後,自然也獲得了這種詛咒。
時鴆想要獲得力量,就必須在融入血脈後的十五日內提供血液。
這裡需要注意的是,一旦確定了貢祭的血液類型,就不能再更換;就譬如時鴆父親選擇了貢祭惡魔之血,他之後狩獵的全是惡魔。
而彼時的時鴆,連最弱小的幽浮小惡魔都打不贏,甚至打不贏原住民戰士。
在這種情況下,時鴆不知道該如何向神怒之血提供血液。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時鴆在最艱難的時候,終於遇到了一個滿足貢祭的對象:一隻血脈稀薄的龍獸幼崽。
他此時所在的地方,其他惡魔之所以不敢進,就是因爲這裡是一隻深淵龍的地盤。而這隻龍獸幼崽,是深淵龍的一隻僕從的孩子。
它剛剛出生沒多久,正對外界充滿好奇,偷偷從龍穴裡跑出來,然後就被時鴆遇到了。
在貢祭了龍獸幼崽後,自那天起,時鴆開始了狩“龍”之旅。
經過數以千年的時間,最終成爲了大名鼎鼎的狩龍人。
以上,就是時鴆的大致經歷。
他之所以能成爲“狩龍人”,不是因爲他憤恨深淵龍,純粹是體內神怒之血的詛咒在作祟。
以安格爾的視角,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詛咒。似乎是好的,因爲詛咒帶給了時鴆新生;但最終,詛咒也給他帶來了消亡。
所以,很難評價這個詛咒的好壞。
不過,對這個詛咒,安格爾還是挺好奇的。居然連魔神之血都能污染,這個拉克塔維拉到底是什麼存在?
安格爾忍不住看向拉普拉斯。
而安格爾一擡頭,拉普拉斯似乎就猜到了他想問什麼,直接開口道:“我不知道,從未聽說過這種詛咒,也沒有聽過類似的名字。”
安格爾略微有些失望,他想了想,再次問道:“那你聽過神誕之地嗎?”
拉普拉斯依舊搖頭。
安格爾見狀,聳聳肩沒有再問。雖然沒有得到答案,但他內心卻是有一些自己的猜測。
因爲“神誕之地”這個說法,安格爾聽過。
他是從無焰之主的那位後裔,也就是奧路西亞口中聽到的這個名字。
在奧路西亞的口中,神誕之地指的是他所追求的終極之地——阿斯迦德。
安格爾不知道此“神誕之地”是不是彼“神誕之地”,如果是的話,那麼時鴆的父親,可能就是從阿斯迦德跑出來的惡魔。
如果奧路西亞知道這件事,估計會很興奮。可惜,安格爾自從離開深淵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連深淵龍法夫納都沒有再聯絡,更何況是奧路西亞。
拋開這些無端思緒,安格爾目光看向拉普拉斯:“時鴆的性格怎麼樣?會和菇妾一樣……有‘特點’嗎?”
安格爾很想說,是不是很難搞。但想到時鴆是拉普拉斯的準時身,還是斟酌了一下用詞。
拉普拉斯:“在他的記憶裡,除了提升實力外,幾乎不會去做其他的事。”
換言之,這是一個追求實力、實力至上的人。
這倒是讓安格爾有些意外,因爲在他看來,兔子女孩急匆匆的下線報信,肯定是因爲時鴆難搞;而且,剛纔拉普拉斯的眉頭也皺的很緊,顯然不對勁。
結果時鴆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性格問題?
或許是猜出了安格爾的想法,拉普拉斯淡淡道:“他的性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提升實力的手段。”
“——狩龍。”
而巴巴雷貢,就是一條龍。
這也是爲何兔子女孩很急迫的原因,因爲就怕晚了,巴巴雷貢就沒命了。
“這麼想,的確需要注意一下。”安格爾頓了頓:“不過,巴巴雷貢能下線,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而且,如梅姬、菇妾這些特殊NPC,除了繼承了時身性格特徵,好像沒有繼承現實的身份與記憶,而是被仙境賦予了新的身份。”
既然時鴆對巴巴雷貢說,自己是守墓人,那這個大概率就是仙境給他安排的身份了。
雖然安格爾也不知道,爲何狩龍之人,進入夢之晶原後,會被仙境安排成爲給龍墓守墓的人。
這聽上去就有些魔幻現實主義。
安格爾個人覺得沒什麼問題,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安格爾還是準備上線看看。
拉普拉斯則沒有跟着安格爾一起上線,而是留在原地守護。
安格爾閉上眼,直接進入了權能樹,通過對仙境權能的掌控,開始檢索起關鍵字來。
首先檢索的就是:時鴆。
很快,一部分信息就開始出現反饋。
以信息的強度與輸出烈度來看,想要全部檢索出來,起碼要半天時間。安格爾也不可能在這裡光等半天,所以只是看了看最基礎的信息,便退出了檢索。
從基礎信息可以知道,時鴆的確是特殊的天賦子民,他所在的仙境副本名爲:霧島龍墓。
而時鴆的身份,正是「霧島龍墓」唯一的守墓人。
確定其身份不假後,安格爾又開始檢索起第二個關鍵詞:霧島龍墓。
首先要確定的是,霧島龍墓的位置。
因爲霧島龍墓已經被激活,所以檢索起來比較容易,很快就查到了其位置,甚至還查到而來霧島龍墓的顯化條件。
和安格爾猜測的一樣,霧島龍墓的顯化條件有兩個:其一,夢之晶原表面。其二,龍類血脈。
巴巴雷貢從地窟的兔子鎮,走向了地表的聚落地,滿足了第一個條件;而巴巴雷貢本身是多頭龍,也算是龍類血脈,滿足了第二個條件。
這個時候,霧島龍墓已經算是半上線了。
而龍墓真正上線的契機是:巴巴雷貢答應守墓人時鴆,進入龍墓。
至於霧島龍墓的位置,這個並不固定,就像是銀珊瑚的入口,想要移動也可以隨時移動。
不過,當前霧島龍墓所在入口,就是之前時鴆出現的地方,也就是……地表的聚落地。
只是,霧島龍墓的入口被時鴆隱藏了,這才導致其他人看不到。
確認了這個信息後,安格爾便關閉了檢索……雖然他可以通過檢索查找出霧島龍墓的內情,但這估計又要耗費一天兩天。
現在可以暫時先撇開不管,具體情況等親眼看到龍墓後,再說其他。
安格爾的思緒離開的權能樹,然後通過魘幻入夢,登錄了夢之晶原。
登錄地點,選擇在了聚落地附近。
安格爾剛一出現,便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蹦跳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來人正是兔子女孩。
跟着兔子女孩一起來的,則是兩隻較爲迷你的洞龍。其中一隻三米洞龍,是庫庫魯斯,這個安格爾認爲;另一隻矮一點的,渾身散發着乳白色微光的洞龍,安格爾卻是第一次見。
“你是……剛纔跟着路易吉一起來的人類?”庫庫魯斯有些驚訝,它剛纔已經從兔子女孩那裡得知,她下線去求助了。
按照庫庫魯斯的猜測,她求助的對象估計是路易吉或者格萊普尼爾,但誰知道來的人卻不是這兩位,而是之前在他看來,非常不起眼的一個人類。
安格爾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是我。”
“她……不是去求助了麼?”庫庫魯斯指了指兔子女孩,然後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安格爾。
似乎是在質疑:她求助的人,是你?
安格爾對此並沒有說什麼,倒是兔子女孩有些不滿的,從安格爾身後走出來:“這位是安格爾大人!是本體讓我來找大人求助的!”
兔子女孩特意在安格爾名字後面,加了一個‘大人’的尊稱,並且還特意提到了本體。
安格爾很明白,這是兔子女孩在給自己撐腰。
而庫庫魯斯並不知道兔子女孩的想法,但聽到她對安格爾的尊稱後,它和露絲卡尼婭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神裡的疑惑。
這個叫安格爾的人類是誰?
爲何能得到那位偉大存在的重視?
甚至連對方的時身,都要尊稱其爲大人?
這一系列的疑問,它們此時也不好開口,只能暫時埋在心中。不過,因爲兔子女孩的這番話,庫庫魯斯對安格爾的態度,卻是發生了改變。
它不再質疑安格爾,也沒有對安格爾的任何行爲提出意見,只是和露絲卡尼婭默默的站在一邊,注視着安格爾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