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小電視上重新閃現花白的屏閃。
花屏並沒有持續太久，新的畫面跳了出來了。
第三個畫面，也是最後一個畫面，相比之前兩個畫面要清晰的多，沒有一絲的遮掩。
能清楚看到一棟宛如鐘樓的建築位於某個摩天輪附近，“鐘樓”的某一高層房間裡閃着亮光，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一個穿着精英裝、戴着黑框眼鏡的馬尾女子，正在辦公桌前用打字機苦惱的打着字。
若是細看，能看到打字機裡出來的一半文稿上，寫着一個標題：
《甜點的誘惑》。
而副標題則是《——傳統麪點尋味之旅》。
文稿上介紹了一部分摩登之城的甜點店推薦，還有一些美食點評。
安格爾仔細觀察了一下畫面，還在打字機附近看到了不少雜誌，每一本雜誌的書封都寫着《食尚先鋒》。
封面則是各種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圖片，配合馬卡龍的色彩，不僅讓人很饞，還感受到了這個雜誌的青春活力。
在看看馬尾少女周圍的工作環境，以及她桌上的文件……
安格爾基本已經確定，這棟“鐘樓”形狀的建築，大概率是一個辦公大樓。而這個馬尾少女，是這個辦公大樓裡某個雜誌部的工作人員。
果然，下一秒圖靈的話就證實了安格爾的猜測
“這人不是時尚魔法師，所以她的信息相對比較完整。”圖靈：“她是一家美食雜誌的編輯，目前位於西三區白鍾大廈十三樓，《食尚先鋒》編輯部。”
雖然信息比之前要完整，但這個馬尾少女的具體名字、身份，依舊沒有顯示。
不過，知道了她所處地址，想要確定她的身份也不難就是了。
圖靈：“如果這個女編輯能嘗一下攤主做的食物，也能成爲該事件的幕後推手。”
不過還是那句話，前提是那位女編輯能吃到攤主所做的食物。
看完了三個不同“推手”的信息，圖靈看向安格爾：“主人，流量洞察目前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對於這幾位推手，如何讓攤位翻紅，卻是沒有更多的信息。”
“我們現在要怎麼做呢？”
“是繼續觀察，還是說測試病毒化實驗？”
面對圖靈的詢問，安格爾也陷入了思考。
從單純測試能力表面效果來說，到這其實就已經可以結束了。但是，如果想要更完整的測試能力，那肯定還是要看看，流量洞察鎖定的人物，會如何去改變攤主的命運？如何讓“普通事件”變爲“熱度事件”？
所以，安格爾想了想，決定繼續觀察。
“那主人是打算選擇這三位中的哪一位呢？”圖靈問道。
安格爾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選擇：“排除第一位，剩下的兩位都可以安排。”
第一個太過高糊，雖然通過一些畫面信息，安格爾可以去一個個排查，但會耗費很多精力與時間。
所以，安格爾排除了第一個。
至於剩下兩個，安格爾覺得都可以來嘗試一下，他想對比一下，兩個身份、職業、地位完全不同的人，會如何操盤這個事件。
圖靈：“那我們要通知那位攤主，讓他帶着麪點去接觸這兩位嗎？”
畢竟“流量洞察”只能給予幕後推手的線索，想要影響到對方，還要攤主親自去尋找接觸。
安格爾卻是搖搖頭。
讓攤主去接觸這兩位，估計難。
且不說攤主信不信他們說的話，以攤主的身份，也很難接觸到這兩位。
最重要的是，會浪費很多的時間。
所以，安格爾決定直接來做“影響”這一步。
至於如何“影響”到這兩位，安格爾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小胖如今就在第十五鎮，之前安保人員去尋找移植者的時候，去過第十五鎮，也在那裡殘留了不少魘幻節點。
安格爾直接通過上帝視角遠程查探。
很快，就鎖定住了魘幻節點殘留位置，以及小胖所在地。
他猶記得小胖的名字很長，叫什麼納撒尼爾.雅各布.阿利斯泰爾.加布裡？算了，還是叫做小胖吧……
小胖似乎在一家機油店裡，正在讓老闆給他的“聖衣”塗抹機油，自己則坐在一旁吃着不知從哪裡買的零食。
安格爾沒有直接用魘幻節點影響他，因爲他更想記錄完全“真實”的數據。
他將魘幻節點飄入機油店老闆的眉心，通過老闆的嘴，不經意間透露出，附近第十四鎮有一家驚爲天人的麪點小攤。
作爲一個吃貨，小胖果然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
“真的這麼好吃？”
“是很好吃……那家制作的麪點，不僅柔軟的如棉花，而且香氣沁人，只是聞着就彷佛置身於麪點的天堂……”老闆一邊說着，一邊閉上眼描述。
光是聽老闆的描述，小胖就已經有些意動。
連手上拿着的小零食，吃着都已經索然無味。
如果真這麼好吃，要不之後去嚐嚐？
就在小胖意動之時，老闆卻是話鋒一轉。
“不過啊……之後應該很難再吃到了。”老闆嘆氣。
小胖一冷：“爲什麼？”
“我上次去十四鎮的時候，就聽說他老婆似乎並不想讓他繼續擺攤了，掙不了幾個錢。想讓他去護理中心上班。”
老闆說到這，忍不住搖搖頭：“雖然以後可能吃不到這樣的美食了，但這也沒辦法，畢竟賺錢更重要。”
小胖皺眉：“去護理中心能掙多少錢？就爲了這點錢，放棄做美食，也太不應該了……”
老闆笑呵呵道：“這不一樣啊，你是時尚魔法師，賺錢的方法很多。但他只是一個小老百姓，光是過好自己的生活都難，他們夫妻倆啊，都結婚這麼多年，連孩子都不敢要，不就是因爲沒錢嗎。”
小胖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時尚魔法師的確和普通人已經拉開了差距。哪怕他只是時尚魔法師中最差的那一類。
“那他現在已經關店了嗎？”小胖問道。
老闆：“今天應該沒有，我剛纔聯絡十四鎮那邊供應商的時候問了一嘴，他今天出了攤的。不過，和之前一樣，沒什麼生意。”
“繼續這種窘境下去，明天估計他就難出攤了……”
“畢竟，他也要生活。”
老闆說到這，話題也就停了。
倒不是他不願意繼續說下去，而是小胖已經站起身：“我估計，你給我的翔豬聖鎧上油還要一段時間，那你就先上着，我去十四鎮那邊看看。”
“我倒是想看看，你說的好吃，到底有多好吃。”
老闆笑眯眯對着他擺手：“放心吧，絕對是好吃的。”
小胖沒有吭聲，悶着頭就往外走，看他離去的方向，分明就是朝着第十四鎮來了……
安格爾收回視線。
小胖這邊已經搞定，接下來就是《食尚先鋒》的女編輯了。
她就更簡單了，根據安格爾的觀察，這個女編輯似乎正在困擾，該去哪裡探店。
推薦美食，尋味之旅，這本身就是《食尚先鋒》的內容，可同質化的內容，在其他美食雜誌裡也有出現。
下面人挑選出來的這幾家麪點店，其實都是其他美食雜誌做過的，她雖然可以再做，但估計讀者會沒有什麼新鮮感了。
所以，她個人是希望能找到更美味，其他美食雜誌完全沒做過的，隱藏在民間的麪點小店。
但這種店鋪，很難找。
畢竟，美食這種東西很容易傳開，一旦這家美食做的好吃，口口相傳之下，沒過多久大家都知道了。
想要那種隱藏在民間的小店，好找；但好吃的民間小店，就難找了。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有人敲門而入。
“怎麼樣？有新推薦嗎”女編輯看着來人，這位就是她派出去探店的人。
“有，不過這個店可能有點特殊……”
她一愣：“特殊？怎麼個特殊法？”
“這家店不在地表，而是在……地下街區。”
……
護理中心的樓頂斜檐。
安格爾和圖靈又來到了這裡，因爲這裡的視野最好，可以清楚的看到遠處三岔口的流動攤位。
不過，來到這裡後，安格爾就一直閉眼，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圖靈倒也不無聊，開始嘗試剪輯今天攝錄的內容。
大概二十分鐘後，安格爾睜開了眼。
“來了。”
圖靈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往攤位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個身材膀圓的年輕小胖，正從另一條街上乘坐着機械板車駛過來。
這種機械板車有點類似滑板，不過有一個前置掌舵。
小胖一路飛馳而來，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一來是機械板車在地下少見，二來則是小胖這般的體型，在地下街區也是鮮有。
小胖來到攤位車前，立刻將攤主所賣的所有類型，都點了一份。
然後，直接在攤位車附近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小胖開吃沒多久，一個戴着墨鏡的馬尾女子，在一對保鏢的護送下，也來到了攤位車前。
這人毫無疑問，正是《食尚先鋒》的女編輯。
不過比起小胖，她點的東西就很剋制。
只是點了一個招牌的油心麪包。
畢竟，她是第一次來地下街區，對於這裡的人、這裡的食物，天然有種排斥。
雖然小胖和女編輯吃的東西不同，但吃起來的表情，卻完全一樣。
越吃越快，越吃眼睛越亮。
小胖花了三分鐘，就把一大堆高熱量的食物吃完，然後繼續讓攤主做新的麪點，甚至有種包圓的氣勢。
女編輯見狀，生怕小胖把東西全都給點了，哪怕手上的麪點還沒吃完，也趕緊下單。
攤主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你爭我搶”的情況，他卻沒有感覺到鬱悶，反而愁着的眉，慢慢的舒開。
對於喜歡美食的客人，他當然樂見。
“客人不用搶，我每天都會在這擺攤……”
小胖：“每天？我不是聽說你和老婆吵架，你老婆讓你別擺攤嗎？”
女編輯：“還有這種事？”
小胖見女編輯好奇，同爲美食愛好者，他對女編輯也挺有好感的，便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
女編輯聽完後，卻是有些不可置信。
“如此美味的麪點，居然養不活你們一家？”女編輯驚訝：“如果這放在地表，你開一年，都能買房了！”
小胖也連連點頭：“是的，如果你開在我家門口，我天天包圓你的麪點。對了，我有不少認識的朋友，可以把他們推薦到你這兒來，你只要生意好了，不就不用關店了嗎？”
女編輯這時也道：“我可以幫你寫一篇美食推薦，估計以後你都不用擔心賣不出去了。倒是你老婆，絕對不會這麼無理的讓你去當清潔工！”
攤主：“其實我愛人也不是這麼不講理，他只是擔心我們的未來……”
小胖、女編輯：“放心，只要你好好做美食，有的是未來！”
攤主呆呆的看着倆人，心中莫名回想起了當初那位異國旅行者的話：原來，堅持下去，真的有用……
……
後面的事，安格爾不用看也能猜到。
小胖有自己的交際圈，而且大部分都是熱愛美食的魔法師，消費能力很強。想要將這個美食攤擡高熱度，是很輕鬆的。
另一位《食尚先鋒》的女編輯，所掌握的輿論資源更是不得了。她寫的一篇美食推薦，含金量絕對不會比小胖的差。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這個美食攤在地下街區，可能會讓一部分食客望而卻步。
但對於真正的老饕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天塹。
總之，普通熱度的美食攤經此之後，必然會變爲一個焦點。
「流量洞察」的效果，也算是得到了認證。
安格爾其實在聯繫小胖和女編輯前，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但猜測畢竟不能爲真，還是要看他們是否真的會喜歡攤主的食物。
事實證明，流量洞察的鎖定對象是不會有錯的。
總得來說，流量洞察的效果相對直觀，不過，弊端也不少。如果沒有安格爾的幫助，那個攤主親自去找小胖和女編輯，估計想要達到當前的情況，也是有一定難度的。
但它的這種無視一切，鎖定擁有推手潛力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涉及到“命運”層次了。
如果有預言系的巫師接觸到這種能力，或許能對命運有更新的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