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面容英武的莽古爾泰喉結滾動,艱澀的嚥了口唾沫,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笑容。
人的名,樹的影。
當一個傳說中的殘暴怪物站在面前時,哪怕他周身沒有任何超凡波動,莽古爾泰依舊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靈魂的恐怖壓迫感。
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平日裡引以爲傲的口才徹底消失,只剩下顫抖失真的聲線。
“鎮……鎮……鎮……”
“好好說話,不要復讀。”
“…………”
抿住嘴脣,莽古爾泰用盡全力才壓下心頭的悸動,絞盡腦汁想要死裡求活,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淒厲慘叫,嚇得他渾身寒毛倒豎。
眼角餘光看去,一名想趁機悄悄溜走的世家家主慘叫倒在地上,四肢都被齊齊斬斷下來,宛如一根人棍在地板上來回翻滾掙扎,將噴涌的鮮血甩得到處都是。
而在他身邊,一名穿着錦衣的青年臂彎夾刀,緩緩向外一抽,將沾滿鮮血的刀刃擦拭得寒光閃爍。
似乎察覺到了莽古爾泰的視線,青年擡起眼眸,冰冷的殺氣瞬間從他瞳孔中炸開。
被那殺氣一衝,莽古爾泰渾身寒毛倒豎,莫名想起了族內狩獵時追殺獵物的蒼鷹走狗。
那嗜血殘暴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讓他明白了自己就是青年眼中不死不休的肥美獵物!
而青年的主人……
僵硬轉動眼珠,看着面前稚嫩俊美的白衣少年,莽古爾泰周身過電般酥麻戰慄。
這就是他的爪牙……
根本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光是的他的鷹犬就足以將自己撕成碎片!
“說話啊,你不是要把我千刀萬剮嗎?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了,你的刀呢?”
“我……我不是……”
察覺到了莽古爾泰眼底的惶恐戰慄,趙胤舜無趣的搖了搖頭。
“我還是喜歡你剛纔桀驁不馴的模樣。”
一隻手掌輕輕按在莽古爾泰胸腹間,殘暴勁力猛然一吐,肉眼可見的純白音爆雲瞬間炸開,十幾種護體秘法應聲爆碎,在他胸腹間轟出一個海碗大的掌型凹陷。
折斷的肋骨插入臟器,莽古爾泰像是被炮彈轟中,整個人摺疊着倒飛而出,破碎的內臟混合着鮮血從他嘴裡噴射,在半空中流下一條彌散的血霧。
魁梧的身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筆直射線,精準射向院子裡的清冷佳人。
眉頭微微一皺,夔千菡隨手一掐法決,激射而來的“人形炮彈”由動轉靜,以違反物理規律的姿態凝固懸浮在她身側。
“交給你了,搜魂控心,讓他跟家裡面保持聯繫。”
隨口吩咐了一句,趙胤舜悠悠轉身,看向瑟瑟發抖的一屋子世家權貴,露出慈祥笑容。
“別害怕,我是個好人。”
噫~~
溫柔親和的笑容沒有起到絲毫安撫作用,反而嚇得衆人面色扭曲,一聲尖利的抽氣聲後,當場就有幾個心理素質差的癱軟在地,褲襠間浸出明顯水痕。
白衣少年臉上溫和的笑容緩緩消失,不怒自威的恐怖壓迫感瞬間籠罩屋內,鎮得所有人面如土色,難以呼吸。
“怕什麼?!都說了我是好人,你們沒聽到嗎?!”
然而少年越是強調,底下的衆人越是害怕恐懼,甚至有幾個人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
“【鎮國公】饒命啊!”
“我心向大旻,都是這些人逼迫我的!”
“我家世代忠良,護國戍邊,【鎮國公】明鑑啊!”
…………
聽着這羣人慌不擇言的求饒,趙胤舜不置可否的皺起眉頭。
等到衆人都說得差不多了,他才擡起眼眸,看向持刀佇立一旁的錦衣青年。
“除了跟【山海關】有聯繫的,其他都殺了。”
“遵令!”
唰~
沒有絲毫遲疑,淒冷的繡春刀化作死亡寒光灑向衆人,爲首的老者瞳孔一縮,赫然暴起。
“拼了!殺!”
渾厚神性具現出玄妙異象,足有數名家主展露出了他們神話級的偉力,但這些非戰鬥職階的神祇在一名近在咫尺的【鎮國之龍】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張薄紙。
薄如蟬翼的鎏金刀芒碾碎一切反抗,伴隨着淒厲絕望的慘叫聲,小院外的奴僕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麼回事?裡面好像有什麼動靜?”
每次家主召集開會都會展開結界,照理說是聽不到裡面任何聲響的,但今天院子裡卻傳來了若有似無的嚎叫。
旋即,明顯的神性波動滲透結界逸散而出,霎時間整個府邸的護院都炸了毛。
“怎麼回事?有什麼力量在戰鬥?”
順着波紋找到事發地點,上百名武夫齊齊嚥了口唾沫。
隔着結界都能透出如此恐怖的壓迫感,裡面到底有什麼怪物?
但知道整個【玄武京】的家主都在裡面,護院武夫哪怕再膽寒,也只能硬着頭皮衝上去。
可就在他們準備推開小院封閉的大門時,裡面若有似無的慘叫和波動倏然消失,陷入了深深死寂。
握緊手裡的兵器,一衆護院武夫面面相覷,攛掇幾名最大膽的湊上去。
就在他們伸手欲推之際,緊閉的門扉忽然自己打開,迎面浮現出幾個陌生的人影。
“你們……”
下意識想要詢問什麼情況,但隨着厚重木門緩緩敞開,刺眼的猩紅浮現在所有人面前。
在三個陌生人影背後,是一片冒着熱氣的屍山血海,稀奇古怪的內臟和人體碎片鋪滿了整個小院。
極具衝擊力的血紅色填滿全部視線,與近在咫尺的優雅白衣少年形成了鮮明對比。
驚駭呆滯的目光緩緩移動,衆人這才發現少年身側還站着兩個人。
一個身穿玄月金絲道袍,腰配琉璃長劍的絕美佳人,一名鷹視狼顧,渾身沾滿鮮血的錦衣青年。
而在這兩人身邊,還有兩名人影,一個是懸浮在女人身後,四肢垂落,不知死活的驥州蠻夷,另一個則是雙腿齊根而斷,被錦衣青年抓着頭髮拖在手裡的喻家家主!
嘶~
倒抽一口涼氣,冥冥中,武夫的直覺告訴他們,這倆個悽慘的傢伙恐怕就是院子裡僅剩的活口了。
旋即,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可是整個【玄武京】最頂尖的一批超凡者啊,能在短短几炷香時間裡把他們屠殺殆盡,面前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怪物?
目光遊移,當看到白衣少年和清冷女人一塵不染,風輕雲淡的從容模樣,衆人更覺得頭皮發麻。
看樣子,好像真正動手的就錦衣青年一個人……
一個人就把【玄武京】頂層屠光了,而且,他那模樣明顯只是白衣少年的跟班。
清楚意識到了白衣少年的地位,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浮現在衆人腦海,剎那間,就連最桀驁不馴的武夫也不由得心生絕望。
大旻鎮國公·趙胤舜!
我何德何能,竟然有幸直面這種傳說中的怪物?
然而,預料中的死亡並沒有降臨,白衣少年只是溫和的對他們頷首微笑,徑直跨過門檻,如入無人之境的走入人羣。
那模樣,彷彿面對的不是一羣敵人,而是一羣無害的羔羊。
一柄柄顫抖的兵器對着他,但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後退,連向他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此時,手裡的兵器已經不是爲了殺敵,而是給自己汲取一絲卑微安全感的工具。
“君上,要殺了他們嗎?”
提着氣若游絲的喻家家主腦袋,潺潺鮮血在身後拖出一條“紅毯”,司寇龍目光如刀,當着衆人的面,沒有絲毫顧忌的低聲問道。
充滿殺氣的話語宛如鋼刀刮過皮膚,在場衆人渾身一顫,目露絕望。
頭一次,他們感受到無法抗拒的悲哀,錦服青年的態度讓衆人明白,在他眼裡,自己等人不過是一羣螻蟻,生死不過在別人一念之間!
毀滅你,與你何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衣少年思索片刻,微微搖頭。
“我這人心善,最見不得流血,算了。”
聞言,司寇龍沉默數秒,恭敬低頭。
“君上慈悲。”
聽着這兩人的對話,一旁的夔千菡白眼翻到了天上。
一直等到幾人消失在拐角處,僵硬的護院武夫才齊齊癱倒在地,如同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喘息。
“是……是……是那位嗎?”
一名武夫戰慄問道,卻連名字都不敢提。
“應該是了,但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玄武京】?”
“該死!這下怎麼辦?各家家主全死絕了!”
探頭望向小院裡,那殘暴血腥的畫面就連見慣了生死的武夫都不由得一陣反胃,腦海裡莫名浮現出了白衣少年剛纔的話語。
我這人心善,最見不得流血……
“…………”
見不得流血?
裡面踏馬血流成河啊!!
洶涌的情緒在胸中翻滾,千言萬語最後匯成整齊劃一的嘆息。
“【鎮國公】慈悲!”
感謝【鎮國公】饒我一條狗命……
另一邊,離開了佔地廣袤的奢華府邸,趙胤舜幾人旁若無人的走在大街上,徑直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可以開始行動了。”
無視護城結界的屏蔽,神念通過【舊日王庭】傳遞到城外,幾十裡外忽然炸開沖天血煞。
同一時間,【玄武京】城牆上的守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起八丈高。
“怎麼回事?那個方向哪兒來的軍隊?!!”
“玄甲軍還在幾千裡之外啊!!”
尖利嘶吼聲中,守將壓下驚慌,運起兵道權柄,小心翼翼的用血煞去試探接觸。
【動如雷震】!
隔着幾十裡,雙方的血煞凌空一觸,堂堂【氣關】神將如遭雷擊,渾身一顫,噴出一口鮮血,七竅中涌出潺潺不絕的血蛇。
“北冥柱國……怎麼會?怎麼會?”
喃喃自語中,守城神將仰天倒下,被驚慌的屬下一把扶住。
“大人!您沒事吧?”
“北冥柱國……北冥柱國回來了……”
口涌鮮血,神將無視屬下的驚呼,揚起苦澀扭曲的笑容,心生明悟。
“是【難知如陰】,沒想到主修防禦系路徑的【北冥柱國】竟然藏着如此高深的【神系】兵道造詣,不愧是老牌八階亞聖,竟然能藏着幾十萬人摸到【玄武京】門口……”
感受到鋪天蓋地,徐徐展開的兵道殺陣,守城神將強行撐起身子,厲聲地吼道。
“通知城主府!開啓護城大陣!”
“是!”
伴隨着屬下的離去,神將逐漸鎮定下來。
經過歷朝歷代的強化鞏固,【玄武京】高牆厚壁,易守難攻,護城大陣更是上接周天星宿,下聯九幽地脈,渾厚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種等級的堅城,就算被八階兵道亞聖率領千萬大軍圍困,沒有幾年的時間磨礪,根本別想突破護城大陣!
還能守!
幾十萬大軍孤軍深入,後勤肯定跟不上,攻勢一旦受挫,陷入僵持,他們只能撤退!
就算遇到最壞的情況……至少還有談判的空間……
眼神閃爍,神將梳理思緒,逐漸放鬆下來。
可就在這時,他身後的方向忽然傳來了驚人的神性波動,數秒之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城市中央傳來,伴隨着一聲渾厚低沉的佛號,一顆微型鎏金太陽在【玄武京】半空中冉冉綻放。
【鎮國之龍】?!
認出那標誌性的恐怖神力,守城神將猛然一顫,心頭浮現出不祥預感。
他提前潛入城內破壞大陣?
不應該啊!
城內有數百個神性能量節點,只要有一個啓動,【護城大陣】就會自然激活,理論上是不可能被小規模的敵人滲透破壞的……
但很快,察覺到戰鬥的源頭是城主府的方向,神將頭皮忽然一緊。
等等!
好像有人的權柄能關閉【護城大陣】……
但【北冥柱國】在城外啊!
他不可能脫離軍隊獨自行動,不然就算是八階亞聖也有隕落風險!
除了他還有誰能控制四大京城的中樞大陣?
皇帝?
不可能!
皇帝國運護體,風雲從身,一旦離京天下皆知,況且千金之子怎麼可能孤身潛入【玄武京】?
旋即,他腦海中浮現出了恐怖的三個字。
【鎮國公】!
不會吧……【鎮國公】不是在帝都鎮守國運麼?
他也不能輕易離開京城啊!
感謝【勿00擾】等書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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