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一路殺去,永不停歇(2)

成吉思汗手指兩邊山崖,大聲說道:“札蘭丁若在這兩邊山崖上埋伏一支人馬,不說三萬、五萬了,就是三千、五千,我們的大軍也會遭到嚴重損失的呀!”

說完,放聲大笑起來,誰知他的笑聲剛落,突然之間,山谷裡立刻響起震天動地的喊殺聲:“打死蒙古人,活捉成吉思汗!”

隨着震耳欲聾的喊聲,只見兩邊山崖上人頭攢動,亂石像冰雹、雨滴一樣紛紛落下來。

正在行進中的蒙古大軍,受到這般驚嚇,又被亂石砸得東倒西歪,加上谷中光線昏暗,頓時混亂起來。

成吉思汗一見,急忙命令將士們說:“趕快帶領大軍衝出狹口,離開這山谷地帶。”

可是,山谷狹口處又被樹枝層層堵塞,兵士無法通過,只得下馬去搬運那些障礙物。

這時候,崖上的敵人拼命地向下面扔石頭,蒙古軍隊想還擊,也找不到機會,只得東藏西躲,頭頂着盾牌亂竄。

這時候,察合臺從前面跑過來,見到成吉思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請求道:“山谷的口子又小又狹,還被層層的障礙堵住,這麼多的人馬,幾時才能過去,不如撤兵回去,另尋一條路走吧!”

成吉思汗立即大聲喝道:“胡說!大軍已進入山谷,只有拼命衝出去,哪有後退撤兵之理?”說到這裡,他立即面對窩闊臺說道:“你趕快領一支隊伍,到這山谷出口處,指揮士兵迅速清除障礙,領着大隊人馬衝出山谷,再不能拖延了。”窩闊臺走後,他又對幼子拖雷命令道:“你去帶領一支弓弩手隊伍,向山谷兩邊山崖上的敵人進行還擊,我們不能老是被動挨打,任憑敵人殺傷啊!”

拖雷臨走時,斜着眼睛看了察合臺一眼,意思是說:是我多慮,還是你少慮?

這時候,成吉思汗才向察合臺說道:“札蘭丁的兵馬總共不過三、四萬人,有什麼可怕的?看把你嚇成什麼樣了!”

察合臺還想爭辯,見他父汗瞪他一眼,又道:“作爲一個帶兵的將領,既要知彼知己,又要臨危不懼,即使高山倒在眼前,也要鎮定自若,士兵才能不受影響。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驚恐萬分,沒有主張了,還能領兵打仗麼?在這一點上,你得向窩闊臺、拖雷學習,更得向朮赤學習了!”

父子兩人正在說話工夫,拖雷走來說道:“兩邊山崖上的敵兵已被擊退了,大軍正陸續通過山谷,請父汗上馬。”

成吉思汗滿意地看着拖雷說道:“敵兵不會很多吧?”

“也不過幾千人,被我們射死了不少,其餘的嚇得逃走了,他們還是怕死呀!”

拖雷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是看着察合臺說的,因爲谷中昏暗,也許察合臺沒有留心,也就沒有什麼反應,便一齊上馬,跟隨在成吉思汗馬後,向山谷的那頭馳去。

走出山谷,成吉思汗吩咐各路兵馬整頓隊伍,清查人數,才知在山谷裡死傷了七千多人,準備命令各路大軍加速進軍之時,哨探來報告:“申河離此不過五六十里路了,札蘭丁正在準備渡河,許多輜重、物資正在往船上裝運。”

成吉思汗聽後,心急火燎地向大軍命令道:“趕快追上去,別讓札蘭丁這小子逃了!”說罷,拍馬飛馳而去,決定親自到大軍前頭,帶領隊伍去追擊札蘭丁。

此時,正是公元一二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的凌晨,蒙古大軍在成吉思汗一再催督之下,終於在申河北岸追上了札蘭丁的隊伍。

經過連夜急馳而來的蒙古大軍,一見到札蘭丁的隊伍停在申河岸上,渾身的疲勞一掃而光,他們從四面八方潮水般衝過去,把札蘭丁的三、四萬兵馬緊緊圍住。

蒙古大軍將札蘭丁的兵馬圍成一個半圓形,像一把弓子一樣,那條申河是那弓上的弦。

不久,太陽出來了,成吉思汗先讓將士們飽餐一頓,然後命令道:“札蘭丁這個人還有點用處,你們圍攻時切勿將他射傷了,最好是把他生擒活捉。”

由於花剌子模各地的叛亂不斷髮生,佔領的城市中秩序混亂,成吉思汗想把札蘭丁控制在手中,讓他去安定各地的混亂局勢,所以不讓自己的部下射傷他。

在全面進攻之前,成吉思汗派遣兀客兒哈勒扎、忽禿兒哈勒扎兩人,各領二千鐵騎,以閃電般的速度,襲擊躲在岸上營帳中的札蘭丁,將他趕出來,便於活捉他。

其實,札蘭丁沒有躲在營帳中,他正在部署自己的兵馬,準備與蒙古大軍做殊死的拼鬥。

札蘭丁不到四萬兵馬,他派阿明滅裡帶領一萬兵馬爲右翼,讓兀兒禿剌黑領一萬兵馬擔當左翼,自己率領餘下的一萬多兵馬爲中軍,箭一樣衝向迎面而來的蒙古騎兵,他身後的兵馬也高聲叫喊着,殺向前去,雙方立刻混戰在一起。

由於札蘭丁的勇猛砍殺,兀客兒哈剌扎與忽禿兒哈剌扎的騎兵隊伍立刻潰敗下來。

成吉思汗一看,心中不禁詫異:這札蘭丁果真勇猛善戰,想拿住他非下大氣力不可!

想到此,立即對窩闊臺命令道:“你領二萬人馬向札蘭丁的右翼進攻,將其分割包圍,立即殲滅他們!”

又喊來拖雷,向他命令道:“你帶領二萬兵馬,襲擊札蘭丁的左翼,把其分割出來,圍殲他們。不得有誤。”

然後,又對察合臺說道:“你帶領兵馬與札蘭丁正面交鋒,要苦苦纏住他,不能讓他逃了;並要記住,千萬別傷害他,要活捉,留下他我有大用哩!”

成吉思汗見三個兒子領兵走了,自己帶着衆將士,登高-望,主掌着軍隊的大營,隨時準備派人出去支援。

札蘭丁勇猛異常,但是他的兩翼較弱,窩闊臺的二萬兵馬衝過來,很快切斷了他的右翼阿明滅裡與札蘭丁的聯繫,並將其團團圍困着,殺得阿明滅裡大敗而逃。

窩闊臺英勇果斷,指揮兵馬把阿明滅裡困在中間,用騎兵猛衝過去,一頓亂砍亂殺,那一萬人早已死傷了大半,連續衝殺幾次,早已招架不住了。

阿明滅裡見無力挽回敗局,只得拼命向白沙瓦方向潰逃。窩闊臺怎肯放他,便親率鐵騎猛追上去,截斷了他的去路,又將其團團圍住。

此時,阿明滅裡身邊不足二千人馬,他見不能突圍出去,便讓士兵牽着那匹渾身烏黑油亮的駿馬,再加上一口袋珠寶玉器,一起送到窩闊臺面前。

爲了爭奪那匹駿馬,鬧得內部分崩離析的阿明滅裡,以及他的殘餘兵馬,隨着窩闊臺的一聲“放箭”的號令,全死於亂箭之下。

此時札蘭丁的左翼也被拖雷的兵馬衝散了,那位曾經刺殺過成吉思汗的兀兒禿剌黑,也想步阿明滅裡的後塵,很想衝破蒙古軍隊的包圍,向白沙瓦方向逃去。

誰知拖雷早已親率騎兵堵住他的去路,立刻包圍了他的殘餘兵馬,用亂箭射死了他們。

有一個蒙古士兵發現兀兒禿剌黑未死,正要舉刀去捅他,他卻先聲奪人,一刀刺死了那個蒙古士兵。

爲了逃命,兀兒禿剌黑急忙脫去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個內褲,正在穿着蒙古士兵的衣服時,卻被另一個蒙古人俘虜了。兀兒禿剌黑被押到成吉思汗那裡,被護衛拉出去殺了。

此時,札蘭丁正率領中軍隊伍,一次又一次地向察合臺的隊伍猛衝,由於蒙古軍隊人數衆多,儘管他反覆發動攻擊,總是衝不出包圍的圈子。

札蘭丁的人馬衝向那裡,察合臺的隊伍便追趕到那裡:一會兒他從右面急攻到左面,一會兒又從左面急攻到右面,一會兒又從右面攻擊察合臺的中軍,像被關在籠子中的一頭猛獸,東一頭,西一頭地亂衝亂撞,始終衝不出蒙古大軍的包圍。

札蘭丁一次再一次地進攻,總是衝不出去,而蒙古軍隊卻步步進逼,使他的活動地盤越來越小,戰場愈來愈窄。

因爲成吉思汗下令要活捉他,蒙軍將士怎敢不聽從大汗的命令?於是,既不敢向他放箭,當面交鋒時也不敢將他置於死地,從而給札蘭丁提供了奮勇殺敵的機會。

他從清早一直拼殺到中午,最後身邊只剩下七百餘人了,札蘭丁仍然像一頭雄獅那樣橫衝直撞,東砍西殺,無所畏懼。

後來,札蘭丁終於覺得自己這樣拼殺下去,怎能鬥得過包圍着自己的成千上萬的蒙古大軍呢?

突然,札蘭丁心生一計,他力圖擺脫蒙古軍隊的圍追堵擊,便退下陣來,換了一匹新的戰馬。只見他抖擻精神,飛身跨上這匹生力馬,再次向蒙古軍隊猛衝,迫使蒙古騎兵節節後退。

就在這時,札蘭丁突然掉轉馬頭,一邊拍馬疾馳,一邊脫下鎧甲,揹負着盾牌,手握大旗,飛奔申河岸邊,從兩丈多高的河岸上,縱馬一躍,連人帶馬跳入了申河。

一剎那間,那匹戰馬又很快地從申河中掙扎出來,昂着頭,馱着他的主人,向對岸游去。

在這次有名的申河大戰中,札蘭丁是惟一從申河中逃出去的花剌子模人!

成吉思汗對札蘭丁採取了寬厚大度的態度,更確切地說,這是一種騎士式的英雄敬英雄的態度。

但是,對於札蘭丁手下的人,成吉思汗卻像往常那樣嚴厲。在札蘭丁縱馬躍入申河,鳧水而去時,他手下的一部分士兵也跟着跳下水,向對岸游去。

成吉思汗見到之後,立即命令部隊向跳下水的札蘭丁的士兵放箭,眨眼之間,岸上亂箭齊發,那部分士兵一個個被射死在河中,無一人倖免。

岸上的札蘭丁隊伍,被全部俘獲,一律被殺死,成吉思汗命人尋找札蘭丁的妻子兒女時,有人報告瞭如下的情況:當蒙古大軍圍追到申河岸時,札蘭丁已預感到自己已無力抵抗,便將妻子兒女喊到一起,對他們說道:“我已無力保護你們,與其讓你們被蒙古人凌辱而死,不如死在我們面前更好!”

說罷,讓他們喝下他親自準備下的毒酒,此時,札蘭丁再一次看着自己的親人們說道:“願你們來世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了!”

說罷,令士兵把他們的屍體投進申河裡。

在離開申河之後,成吉思汗得到了關於札蘭丁的消息,有人說他重渡申河,親自來埋葬死者。於是,他當即派遣次子察合臺領二萬人馬,前去追索,尋找札蘭丁的下落。

可是,察合臺在申河岸邊尋找了半個多月,也不見札蘭丁的身影,只好空手而回。

早在公元一二二○年的冬季,伊拉克、阿塞拜疆等地連續發生叛亂,成吉思汗大爲震怒,說道:“謨罕默德雖然死了,他的陰魂不散,必須徹底摧毀才能安定。”

他立即派人去通知大將者別、速不臺,讓二人立即領兵前去平定,隨後又讓人送去了幾千斤河中地區盛產的蜜棗,由六頭駱駝運去,以犒賞他們的將士。

原來謨罕默德死後,他有一個兒子名叫古剌思,對札蘭丁繼任王位不滿,便帶着幾個親信,進入伊拉克地區。

到了剌夷城之後,殺死了城主,自立爲西突厥王,便開始招集人馬,提出抗蒙復國的號召,勢力一天天強大起來。

者別、速不臺接到成吉思汗的命令,又把慰勞全軍的蜜棗分發給將士們,便領軍向伊拉克地區前進。

此時,者別、速不臺的軍隊有四萬人,他們先攻下哈耳和西模琅兩座小城之後,便向剌夷城馳去,進攻這個叛亂的指揮中心。

剌夷城是當時波斯伊拉克地區最大的一座城市,它生產的彩色陶瓷製品,有美麗的細密圖案。婦女編織的羊毛地毯,更是精美絕倫。城內人口衆多,經濟繁榮,商品琳琅滿目,生活富裕安康。古剌思組建了一支四萬人的軍隊,把城牆整修加固之後,又新挖了又寬又深的護城壕溝。

者別與速不臺的大軍來到城下,沒有急於攻城,二人細心察看周圍地形,發現城外溝渠縱橫,灌溉網星羅棋佈,到處是果園、菜地,新鮮蔬菜,應有盡有。

每天清晨,果農與菜農用車拉着各種新鮮蔬菜與水果進城,人流涌動,城門口的防衛也不甚嚴密。

回營後,者別先說道:“這剌夷城又大又堅固,城內軍隊數量也多,若要硬攻,不知耽擱多少天才能攻下,不如來個裡應外合,或許省時又省力哩。”

於是,他們決定挑選二百人,讓他們都扮作商人模樣,分幾批進城作內應。

兩人計議已定,立刻挑選人員,者別又向他們耐心交待注意事項,告訴他們進城之後,以出售貨物、聯繫生意爲藉口,待機行動。出發前,又確定了聯絡信號,暫定第三天夜裡在城東門舉火爲號。

次日清晨,那二百個扮作形形色色商人模樣的蒙古人,混在那些進城的人流中,都安全地進了剌夷城。

者別又說道:“我們還是遵照大汗的歷來做法,對這個古剌思也是採取先禮而後兵吧?”

速不臺說道:“好吧!我揣摩,此人不會輕意投降的,他仗着城堅池深,又有四萬軍隊哩。”

者別把那個善於言詞的禿裡訛拉喊來,讓他進城去勸降。但卻遭到了古剌思的拒絕。者別他們打算次日夜裡攻城。

古剌思是謨罕默德的第六個兒子,他母親原是一個歌女,被國王收爲皇妃,生下他不久,古剌思的母親便被謨罕默德賞給了一個部下。

因此,古剌思從小遭受歧視與虐待,性格內向,報復心極強,後來他練就了一身的武藝,尤其擅長騎射,在他的十多個兄弟之中,數他的馬上功夫最好。

來到剌夷城,古剌思雄心勃勃,想以此爲起點,逐步向東發展,爭取有朝一日回到撒馬耳幹去,重建花剌子模國。

對札蘭丁當上新國王,古剌思深爲不滿,心中懷着憤怒,曾與札蘭丁當面說過:“你去南方,我到西邊,咱們同時展開復國抗戰,誰先攻入撒馬耳幹,誰爲花剌子模國王,你敢答應嗎?”

札蘭丁只得說道:“好吧,咱們一言爲定!”

不久前,古剌思聽說札蘭丁兵敗跳河的消息,雖覺心裡去了一塊心病,但是,仍然埋怨成吉思汗爲什麼不堅持除惡務盡了?在古剌思看來,蒙古人最終還是要把軍隊撤走的,到那時,只要自己手中能有十萬、八萬軍隊,不愁當不上國王。

他從小時候起,就夢想着成人後一定要組建一支軍隊,因爲只有武力才能征服一切,正如山林中的飛禽走獸,總是弱肉強食,這是不可改變的一條規律。

兩天前,古剌思聽說城外來了一支蒙古軍隊,他原以爲是過路的隊伍,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他認爲:這裡地處花剌子模的大西北,距離河中地區甚遠,成吉思汗的軍隊主力遠在東南方向,這裡正是天高皇帝遠,我可以在這裡大力發展自己的勢力,隨時準備着施展自己的宏圖抱負。

對於這一支蒙古軍隊,不過三、四萬人,即使與它對立起來,也可以伺機將其殲滅,所以他對蒙古人的使者不持友好態度,自然也就回絕了者別派去的使者的要求。

古剌思的得力親信胡連帖丁本是一個好色之徒,平日,每夜離不了女人陪着,這幾天古剌思讓他夜裡巡城,擔心蒙古人夜裡來偷襲,他不得不領着一支人馬,沿着四門巡查,急得他慾火難禁!

他從古剌思那裡出來,路過“院”大門時,早被這個妓院的老鴇看到了,只見她笑嘻嘻地迎過來,一把攔住他說道:“我在這兒等大爺半天了,我這裡纔來了一個又白又嫩的小雛兒。”

胡連帖丁忙說道:“不行,今晚不行,我有重要事情要辦,哪有心思幹那事兒。”

他嘴裡說不行,兩腿卻隨着那鴇母,走進了院子,來到一間屋子裡坐下了。

那鴇母又是倒茶,又是敬菸,大聲喊道:“把那個纔來的娜莎帶來!”

不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一個少女,胡連帖丁一看,見這女孩子年紀不過十六七歲,高挑的身材,雪白的皮膚,金黃的頭髮,大大的眼睛,有些含羞答答的站在他面前。

他不由從上到下,又細看一遍,便伸手拉她到自己身邊,捏了捏她的俏臉,順手按了按她的胸脯,張口問道:“你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我今年十七歲,名叫娜莎。”

“你爲什麼來這裡當妓女?”

那位少女立刻流下淚來,說道:“父母在戰爭中死了,我纔來。”

胡連帖丁看着眼前的這位娜莎,早把守城巡哨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胡連帖丁順勢將她攬到懷裡,伸手去摸她的,羞得這位少女脹紅着臉,動也不敢動地坐在他的懷裡。

鴇母一見,立刻笑道:“我要提醒大爺,她可是個雛兒!你得當心點,你也得給個好價錢呀!”

胡連帖丁接着說道:“放心罷!我會悠着的,至於價錢嘛,好說。”

鴇母聽了,哈哈笑着走了,在她背後立刻傳來了娜莎的低低的哭聲……

當晚,古剌思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便走到院子裡散步,心裡還是不能安定下來,見夜色濃重,心裡不由想着,蒙古人該不會來偷襲吧?

他正在想着,忽見守城的將領狄根怯也夫心急火燎地走來,對他說道:“我在城上聽到城外有兵馬走動的聲音,難道蒙古人今夜會來攻城麼?”

古剌思聽後,急忙問道:“你來向胡連帖丁報告了嗎?”

“我找遍了城頭,也見不到他的人影兒,城上的守軍都說胡連帖丁未去城上查哨,到哪裡去向他報告?”

古剌思生氣地說道:“這個色鬼!難道他又去了那個院?走,咱們到城上看看去!”說完,古剌思喊來了幾個護衛,隨着狄根怯也夫一起往城東門走去。

此時,已是臨近三更天了,他們正走着,忽聽前面東門處一陣喊殺聲起,又見城上火光沖天,城外響起人喊馬叫的聲音,古剌思叫道:“快,咱們快到城上去,蒙古人來攻城了!”

說罷,幾人加快了腳步,向東門跑去,剛走不遠,只見前面一隊人馬,高舉着火把,大聲吶喊着,殺進城來了。

古剌思一看,嚇得大叫一聲:“不好了!蒙古人殺進城來了,趕快回去集合隊伍,跟他們拼吧!”說罷,掉頭就往回跑,狄根怯也夫愣了一會兒,也邁起大步,隨着他們向城裡跑去。

原來,這天夜裡,那二百名扮作商人的蒙古士兵,見城上防備鬆弛,便懷揣利刃,悄悄地來到東門,他們一聲忽哨,走到守門士卒面前,一刀一個,殺死了幾名守兵,一邊打開城門,一邊走到城頭,點着火把,將城樓燃着,頓時火光沖天,曏者別、速不臺送去了信息。

者別與速不臺領着兵馬衝進城裡,一路吶喊着,一邊放火將房子點着,一邊見人就殺。

者別讓人守住東門,遂與速不臺一起在城內四處點火,嚇得居民大哭小喊,驚惶亂逃,被蒙古士兵見了,一陣亂砍亂殺,再也不敢出來了,許多人被活活地燒死在屋子裡。

古剌思跑回去,慌忙集合兵馬,想到東門阻止蒙古軍隊進城,誰知者別已領着隊伍殺過來了,並大聲向古剌思喊道:“你城已被我攻破,還不趕快下馬投降,才能免你一死,不然,你休想活命。”

古剌思正要出陣交戰,誰知蒙古軍隊早已橫衝直撞地衝過來了,他的兵馬頓時被衝得東倒西歪,四下裡逃去。

這時候,天已明亮,古剌思一見形勢不好,心裡說:現在逃出去,還來得及,等到城門全被蒙古人佔領,想逃也走不脫了。於是,古剌思慌忙拍馬飛去,他知道東門已失,那裡準有蒙古兵把守,只得往北門跑,準備逃往忽姆城去。

也是這個古剌思命大,北門原來的守門將士早跑了,蒙古人還沒有來得及趕到,他見城門大開,再也沒有多想,立刻飛馬衝出,沿着去忽姆的大道,不要命地奔馳而去。

不久,剌夷城的四門全被蒙古人守住,城門緊閉,開始了對全城軍民的屠殺。從早晨直殺到午後,除留下一些有技術的工匠,及少數童男童女之外,餘者一律殺死。

摧毀了剌夷城之後,者別、速不臺押着俘虜,裝運着財物,驅趕着牛羊牲畜,帶領大軍向下一個目標——忽姆城進攻。

大軍離城四十里,來了一個城裡的人,他要求見蒙古軍隊的主將,者別、速不臺接見了他,向他問道:“你有什麼事要向我們報告?”

那人自我介紹道:“我名叫回力廷宰,是一個突厥族人,來主動向你們投降,我們突厥人與你們蒙古人同是一個種族,請赦免我們的死罪罷。”

者別聽後,又問道:“你就是爲了請求赦免,纔來找我們的嗎?”

那個回力廷宰立即答道:“不完全是。忽姆城裡我們突厥人少,康里人多,他們仗着權勢,欺壓我們突厥人。如今你們蒙古人來了,我們願意主動獻城投降,可是康里人不答應,他們要堅持對抗,所以我先來向你們報告。”

者別又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能主動獻城嗎?”

“聽說剌夷城的那個西突厥王子也逃來忽姆城了,康里人都擁護他帶頭守城,來跟你們的大軍對抗,我們準備這麼辦。”

說到這裡,這個突厥人回力廷宰神秘地說:“請你們的大軍暫時駐紮下來,到天黑之後,再趕到忽姆城下,我們悄悄地打開城門,你們就可以衝進城去了。”

者別、速不臺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對他說:“就照你說的辦,等到破城之後,一定赦免你們這些突厥人的死罪。”

當天夜裡,忽姆城裡的突厥人果然打開了城門,蒙古大軍立刻衝進城去,把康里人的男子全部殺死,然後將其婦孺全部俘獲,爲城裡那些突厥人報了仇。

不過,那個古剌思又逃脫了,跑到了哈馬丹城裡去,可是,他聽城裡人說準備主動向蒙古人投降,便不敢停留,立即逃往贊璋。

者別、速不臺的兵馬剛到哈馬城下,守城主將阿剌倒爾就領着城裡的長老、教長等,帶着奴婢、食物、服飾及珍寶等作貢禮,請求歸順,並送良馬五百匹,主動要求派一名沙黑納留在哈馬丹,即同意接受一名蒙古長官,誠心誠意歸順蒙國。

於是,者別、速不臺留下一名將領,便帶領軍隊離開哈馬丹,向贊璋進軍。

這座人口衆多的贊璋城,位於通往阿塞拜疆的路上,古剌思逃進城以後,向守城主將冒納魯耶夫借了兩萬兵馬,駐紮在離城二十里外的郎格高地,企圖與蒙古大軍決戰。

者別、速不臺得到消息之後,讓大軍距離郎格高地五里處紮營,派人前去探聽消息,瞭解古剌思的兵力情況,回來的人卻說道:“古剌思的兵馬全是一些老弱殘兵,連他們的戰馬都瘦得風一吹就倒了。”者別一聽,懷疑地又問:“你可看清楚,真是像你講的那樣麼?”

那人立刻說道:“古剌思的兵馬確是那樣,如果趁勢打過去,準能打勝仗,活捉這個西突厥王子!”

者別擔心這個士兵的偵察不可靠,他看着速不臺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樣吧,爲了弄清古剌思的兵力實際情況,你在帳中守住大營,我去實地考察一下吧!”

速不臺立即說道:“那怎麼行?你是主將,還是讓我去吧!”

者別隻好說道:“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敗呀!不弄清敵人的情況,怎能糊里糊塗地出兵,去打一場連自己也沒有把握的糊塗仗呢?”

速不臺又帶了一隊士兵,前去偵察,後來回到營裡連聲大笑道:“古剌思的兵馬確實都是一些老弱殘兵,據說贊璋城的主將冒納魯耶夫本來不願意借兵馬給他,後來禁不住古剌思再三懇求,才把那些老弱殘兵借給他的。”

者別聽後,沉思着說道:“也許你們看到的確實是老弱殘兵,但我認爲古剌思一定是把精兵埋伏起來了,我們千萬不能上這個當!”

速不臺聽了,有些不大高興,便說道:“我與你並肩戰鬥這麼些年了,難道連我你也不信?這樣吧,你給我五千兵馬,看我去把古剌思活捉來給你!”

者別聽後,急忙上前擁抱住速不臺,說道:“我的老夥計,老戰友,你可別生我的氣啊!也許是我過於謹慎了,可是,戰場上的風雲變幻,瞬息萬變,你能不清楚?”說到這裡,者別想了一下,對他說:“五千兵馬太少,你先帶一萬人去,隨後我會支援你的。”

速不臺率領一萬人馬剛到郎格高地,突然四下裡涌出無數兵馬,個個人強馬壯,原來的老弱殘兵全不見了,古剌思躍馬橫刀,大喝道:“還不下馬受死,等待幾時?”

速不臺明知中計,只得指揮兵馬拼命砍殺,想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古剌思的包圍,哪知敵兵衆多,一萬兵馬被殺得死傷大半。

此時,古剌思的軍隊卻愈戰愈勇,並把包圍圈壓得越來越小,敵兵紛紛喊道:

“活捉蒙人呀,別讓蒙人跑了!”

“殺死蒙人,爲花剌子模人報仇啊!”

敵兵一邊大聲叫喊,一邊潮水般地涌過來,逼得速不臺左衝右突,拼命砍殺,眼看脫身不得,正在這危急之時,忽見古剌思的軍隊紛紛落馬,並向兩邊退去。

速不臺一看,方知是者別領兵來救,便抖擻精神,帶領殘餘人馬,向敵兵殺去。

此時,古剌思見蒙古援軍到來,便已心怯三分,又被者別一陣猛衝猛殺,心知不是對手,就急忙命令兵馬後退。

者別一見,立即指揮隊伍隨後追殺過去,殺得敵兵紛紛逃避,四下裡亂竄。

古剌思害怕被蒙古人追上,就把兵馬帶回贊璋城裡,才避免了被圍殲。

回到大營,一查點兵馬,速不臺驚訝了:這一仗竟傷亡了四千人!速不臺十分慚愧地紅着臉說道:“我沒聽你的勸告,弄得兵馬被圍,傷亡慘重,還差點兒不能和你見面了。”

者別聽了,急忙上前安慰道:“別往心裡去,戰場上的事情難說,勝敗是常有的事,只要吃一塹,長一智,吸取教訓就行了。”

第二天,蒙古軍隊開始攻城,因爲城牆不太高,速不臺領着士兵往城下運土,不到兩個時辰,城外的土丘堆得與城牆一般高了。此時,者別一聲令下,蒙古鐵騎如一陣狂風颳來,順着那土丘竄上城牆,跳進城內,嚇得城上的守軍四下裡逃命去了。

蒙古大軍對城內的軍民進行屠殺,那個狡猾的古剌思一見形勢不對,早已逃往可疾雲去了。

這可疾雲守將早有歸順蒙古之心,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此人名叫馬丁-路西德,他得知贊璋城被毀,軍民被殺,就立即召開會議,商討對策。

此時,古剌思已逃來可疾雲了。

於是馬丁-路西德捉住他,把他殺了,並將他的人頭送到蒙古軍隊裡,者別就赦免了可疾雲城全體軍民的死罪,接受了他們的投降。

馬丁-路西德爲蒙古大軍提供了大量的食品和財物,貢獻了五百頭牛、羊,四百匹良馬,特別是送給蒙古人數百壇葡萄酒。

可疾雲是伊拉克境內最後一座被征服的城市,隨着古剌思的被殺,曾經轟動一時的西突厥王的復國抗蒙的叛亂被鎮壓下去了。

公元一二二一年的春天,者別、速不臺帶領大軍進入阿塞拜疆境內,繼續去撲滅一切反抗的火星,藉以實現成吉思汗心目中的“太平”。

當時,統治這裡的是阿答畢地方王朝,它的首府在大不列士,首領名叫斡思別,老百姓都稱他“突厥王斡思別”。

斡思別年老嗜酒,又好色濫淫,整日不問政事,與一班歌女縱酒取樂。

一天,有人向斡思別報告說:“蒙古大軍來了,是抵抗,還是投降,應該早拿主意,免得他們來攻城就來不及了。”

斡思別有個弟弟,名叫月治佗夫,是個足智多謀的將領,一遇到征戰事,斡思別便讓月治佗夫拿主意。於是,他派人喊來了月治佗夫,把蒙古人要來攻城的事說給弟弟聽,並問道:“是投降,還是抵抗,由你決定吧!”

月治佗夫立即說道:“我已聽說了,這支蒙古軍隊人數不多,也不會在此長住,只要守住我們大不列士城,要不多長時間,他們自己就會撤兵的。”

斡思別聽後,高興地說:“只要蒙古人打不進來,我就不管了,這守城的事全交給你去辦吧!”

這個月治佗夫真有些本事,他立刻整頓兵馬,加固城牆,打造兵器,儲備糧食,準備堅守這座多年不設防的城市。

不久,者別、速不臺的兵馬來到城下,派人到城裡勸降,月治佗夫對那使者說道:“這投降之事,關係重大,等我們商定之後,再答覆你們,務請耐心。”

一連過去幾天,見城裡沒有答覆,者別又派使者進城催問,月治佗夫說道:“我們的城主身患疾病,不能馬上決斷這件事,務請再等一段時間。”

又過幾日,者別見城內仍沒有答覆,再派使者進城說道:“你們城主故意拖延時日,這次再不決定,我們大軍明日攻城,別怪我們言而無信。”

這次月治佗夫卻說道:“我們本想向你們投降,只是你們逼得太緊,一時無法決定,你們既要攻城,我們也只得奉陪了。”

那使者回營,把情況一一彙報出來,氣得者別和速不臺大罵不止,知道中了月治佗夫的計策,便下令攻城。

連續攻打了兩天,毫無效果,因爲城堅池深,城上防守嚴密,反損失了許多人馬。

過了兩天之後,者別與速不臺竟不聲不響地帶着兵馬撤走了。

這消息傳到城裡,斡思別歡喜地說道:“這下可好了,蒙古人撤走了軍隊,城內也就平安無事了,那些士兵讓他們各回自己家裡去吧!”

月治佗夫聽了,不以爲然地說道:“這話可不能說早了!蒙古人打仗善用計謀,說不定他們是假意撤退,等我們放鬆了守城,又會突然來攻城,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就麻煩了。”

斡思別卻說道:“不會吧?既然撤走了,哪有再回來的道理,也許蒙古人一無糧食,二無草料,又攻不進城,再不撤兵,他們的人馬在這大沙漠上面吃什麼,喝西北風啊?”

月治佗夫還想爭辯,見他的兄長一擺手說道:“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於是,幾萬守城軍隊立刻被遣散回家,城上只留少數人管理城門,這座大不列士城重又恢復成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不久後一天凌晨,人們還沒有起牀,忽聽城外人喊馬叫,震得山搖地動,嚇得全城人都起來了,才知道是蒙古人來攻城了。月治佗夫自知無力抵抗,便騎上一匹快馬,向谷兒只城逃去,以圖東山再起。

者別、速不臺未傷一兵一卒,便攻進了大不列士城,根據成吉思汗嚴懲抵抗者的命令,這座不設防的城市也未能倖免,立刻被摧毀了。

離開大不列士城之後,已是嚴寒的冬季來臨,大軍沿着裡海西海岸進軍,者別說道:“阿兒蘭城地處山谷之中,到那裡過冬吧!”

話剛落音,探馬回來報告道:“大不列士城逃跑的月治佗夫從谷兒只城借來兩萬人馬,正向我們這裡馳來。”

者別一聽,忙說:“既然這個月治佗夫找上門來,我們只好與他打一仗了。”

遂與速不臺領着大軍,把隊伍埋伏在一座土山的背後,然後命令全軍飽餐一頓,向速不臺交待一番,自己便領着一千人馬去迎擊月治佗夫的隊伍。

不久,雙方開始了廝殺,者別且戰且退,把月治佗夫的一萬軍隊引誘到埋伏地區,速不臺帶領兵馬突然殺出來,把月治佗夫的軍隊團團圍住,經過一陣拼殺,月治佗夫單人匹馬殺出重圍,向谷兒只城逃去了。

者別心中暗道:“谷兒只城是木乾草原的重要城市,它支持月治佗夫與我大軍對抗,豈能饒它?”

於是,者別與速不臺又馬不停蹄地向谷兒只城進軍。途中,許多當地的突厥族人與曲兒忒人來投,他們平日受盡谷兒只人的欺凌,聽說蒙古人要去攻打穀兒只城,便請求主動爲軍隊帶路。

大軍到達梯弗利斯城時,谷兒只城主阿忽失米爾也率領軍隊到來,兩軍對陣,立刻展開了拼殺。

阿忽失米爾的兵馬缺乏訓練,抵擋不住蒙古騎兵的衝擊,很快潰敗了。者別指揮騎兵乘勝追擊,把谷兒只的兩萬兵馬殺得死傷過半,其餘的人逃進茂密的叢林中去了。

公元一二二一年春天,者別、速不臺大軍進抵篾剌合城,遇到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大軍紮營之後,當天夜裡,全軍將士腹瀉不止,有人一夜起來七、八次,到了第二天,五萬大軍幾乎全都病倒了。

者別與速不臺也不能倖免,二人急得束手無策,忽然篾剌合城裡來人了,要見蒙古主將。者別與速不臺還未說話,來人便說道:“你們蒙古人都已病倒,若能接受我們女王提出的條件,女王將派出醫生爲大軍治病。”

者別忙問道:“你們女王要提出什麼條件?”

那來人笑道:“我們女王久聞者別大將軍的威名,願結百年之好,希望大將軍切勿推辭。”

者別與速不臺聽後,不由得大笑起來。

原來這篾剌合城主爲一女王,名叫伊麗娜莎,年方二十六歲,還未結婚。她崇武尚義,愛慕勇武之人。她聽說者別智勇雙全,便主動要求嫁給這位有着騎士風格的蒙古大將。

這時候,者別隻得說道:“請你轉告你們的女王,者別已經年邁五十,又老又醜,而且軍務在身,怎能配得上她呢?對她的一番美意,者別心領了。”

女王的使者聽後,搖着頭說道:“若不答應女王的條件,誰爲你們的大軍治病?何況這腹瀉不止,不過幾天就會喪命的。”

接着,那使者指着營帳外不遠的一條河說:“你們喝了那河裡的水,所以腹瀉不止,若不吃下我們提供的藥物,那種腹瀉病誰也治不好的。”

速不臺對者別說:“你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吧!爲了要替幾萬大軍治病,大汗知道了也不會責怪你的。”

者別瞪了速不臺一眼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這戰場上合親,自古以來都是軍法所不容,而且大汗的紀律更嚴,你不知道嗎?”

速不臺又說道:“你不答應下這親事,將士們的腹瀉病誰來治?一旦死傷過多,大汗能不責怪你,不如應下吧!”

者別使勁搖着頭,然後又對那使者道:“這事我要派人去向我們的成吉思汗報告,大汗若是批准,我就應下,否則,萬難從命。”

速不臺卻說道:“大汗派我們帶兵遠征,已把生殺大權交給了你,娶個女人又算什麼?何況‘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呢!你就不要再推託了吧!”

那使者也說道:“別辜負了我們女王的一片美意呀!”

這時,士兵們來告急道:“軍中已有許多人因腹瀉脫水而死,怎麼辦?”

速不臺又催道:“爲了軍中數萬將士的生命,你也該把這樁婚事應承下來了。”

者別隻得說道:“那好吧,你帶我去進城見你們女王。”

這伊麗娜莎女王是個獨生女兒,她父親里昂諾夫原爲篾剌合城主,因暴病而死,伊麗娜莎繼父職位,便自稱女王了。因爲從小嬌生慣養,爭強好勝,敬慕英武俊傑,看不起怯懦膽小之人,多次揚言要嫁給一個叱吒風雲的勇士。

這次蒙古大軍一到,伊麗娜莎聽說者別的傳奇經歷之後,便生傾慕之心。

城中老將板蘭捏瑟夫是她的師傅,對她說:“蒙古人在屍河邊上紮營,正是自投羅網了,他們全軍都會腹瀉,若不及時治療,將會陸續死掉,到時候,者別會自動找上門來的。”

這條屍河從五里外的喀赤大沙丘下面流出來,到篾剌合城外匯成這條小河,傳說一二百年之前,這裡發生了一場戰爭,雙方軍隊死傷無數,當地人把他們安葬在喀赤大沙丘上。

因爲河水有毒,人們喝下就會腹瀉不止,“屍河”之名便由此而來,都說河水是從埋在沙丘下面的衆多屍身中流出來的。

現在者別爲了挽救全軍數萬將士的生命,只得親自進城,去見那伊麗娜莎女王。

兩人正在談着話,速不臺卻派人來告急道:“謨罕默德的一個兒子阿剌必額在哈馬丹發動叛亂,殺死了哈馬丹的蒙古長官,並將親蒙古人的阿剌倒剌抓起來,關押在羅耳的一個暗堡內,不久就要把他殺了。”

者別一聽,異常着急,便對伊麗娜莎說道:“如今蒙古軍隊大多數人正在病中,怎能打仗,請女王借兵馬於我,前去哈馬丹平定叛亂。”

伊麗娜莎女王笑問道:“那麼聯親之事,你答應麼?”

者別聽後,只得紅着臉說道:“女王若願意,就等我去平叛之後,回來再議,並請派出醫生爲我的部下抓緊治病。”

伊麗娜莎又說道:“將軍答應了婚事就好了,我可以借給你二萬兵馬,不知可夠?”

者別一聽,十分高興,便領着篾剌合城的二萬兵馬向哈馬丹城前進,走前又叮嚀女王抓緊派醫生爲蒙古士兵治病。

其實,治那腹瀉病也很簡單,只要用當地產的一種白石榴皮熬水,能喝兩碗下肚,過一夜便好了。

而者別帶領的那二萬兵馬確實不易,由於長期的和平生活與宗教精神的薰陶,使這支軍隊喪失了戰鬥能力和勇氣。

在者別的帶動下,他們很快打敗了叛軍的抵抗,將阿剌必額及其同謀者全部處死,然後進兵羅耳。很快擊潰了羅耳的守軍,從暗堡中救出了阿剌倒剌,仍然讓他管理哈馬丹城。

回到篾剌合城,女王迎着說道:“叛亂已平定,你士兵的病也治好了,我們也該把婚事辦了吧?”

者別答道:“一旦辦了婚事,你的女王寶座也就坐不成了,這事你考慮了沒有?”

伊麗娜莎笑道:“這女王是我自封的,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有了你這位勇士,我就心滿意足了。”

說完,見屋裡沒有別人,她便一頭撲進者別的懷裡,親暱地低聲說道:“今天你就別走了吧?”

者別抱着伊麗娜莎,感覺懷裡摟住溫暖柔軟的一團玉一樣,心中立刻騰起青春的欲焰,把她抱起來向臥室走去……

公元一二二一年的秋天,者別、速不臺的遠征軍在掃蕩了伊拉克,平定了谷兒只等地的叛亂之後,又降服了阿塞拜疆各個城市,爲越過木幹大草原,進軍欽察部解除了後顧之憂。

公元一二二三年的冬天,者別、速不臺的大軍突然襲擊了欽察人的駐地,殺死了許多欽察人,搶劫的財物大大超過了當初與欽察人議和時的財物,高高興興地在水草豐美的欽察大草原,度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天。

者別與速不臺等商議,正想班師回國時,突然收到了迦迪延派人送來的一封挑戰信。

這位欽察人的首領懷着憤怒,在信上寫道:“……你們用欺騙的手段,偷襲了我們,逼得我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我們欽察人決心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誓以武力討回公道……”

者別向將士們宣講了欽察人送來的挑戰書,又重申了成吉思汗對欽察人的作戰命令,然後說道:“我們只有接受欽察人的挑戰,繼續向俄羅斯進軍,徹底消滅欽察人的反抗勢力,才能完成大汗交給我們的作戰任務。”

會後,者別與速不臺率蒙古大軍,向欽察人盤踞的薩被羅什城進軍,此時已是同年的春季,兩軍對陣之後,蒙古軍隊很快擊敗了迦迪延的欽察人的隊伍。

迦迪延丟下兵馬,首先逃命去了,蒙古軍隊隨後追殺欽察人,逼得他們向俄羅斯境內逃去。

這時的俄羅斯公國,地盤很小,東至伏爾加河的支流斡迦河,在伏爾加河與卡馬河之間的地區是不裡阿爾人,它的東部與南部是欽察人。

當時,俄羅斯境內分裂爲幾個小的國家,他們的國王全稱之爲“公爵”。這些公爵全是俄羅斯人魯裡克的後裔,其祖先爲北歐海盜,魯裡克曾於9世紀時統一第聶伯河各個斯拉夫民族,隨後將其統一稱之爲俄羅斯人。

迦迪延領着部分殘餘人馬,從薩波羅什城逃往基輔,投奔他的女婿哈里克斯公爵,哭訴了蒙古人欺侮欽察人的情況,說道:“如今,蒙古人已向這裡追擊,若不及早組織軍隊抵抗,等那些如狼似虎的蒙古軍隊來了,不僅殺害我的欽察人,也會掃蕩你們俄羅斯人的土地,擄掠你們的財物。”

哈里克斯只好親自出面,邀請俄羅斯大公及其他公爵到基輔,共議抵抗蒙古大軍。

在會上,哈里克斯說道:“欽察人與我們俄羅斯人,雖不是同一民族,但是在當前情況下,蒙古人都是我們的共同敵人,一旦欽察人被消滅,蒙古人就要對我們俄羅斯人下手,這種脣亡齒寒的關係是十分明顯的。”

有些俄羅斯公爵只考慮本國利益,不願意出兵,只有俄羅斯大公弗拉吉米爾說道:“如果我們俄羅斯人不團結起來,共同對付蒙古人,欽察人勢必會投降蒙古人,從而加強了蒙古人的力量,這對俄羅斯將是更大的危險。”

哈里克斯又說道:“現在我們各自出兵,組成一支抗擊蒙古人的聯合大軍,表面上是救助欽察人,實際上救欽察也就是救我們俄羅斯自己。”

俄羅斯大公弗拉吉米爾又說道:“爲了保衛我們俄羅斯領土,只要各國派出一支少量的軍隊,匯結一起,就能組成一支強大的聯軍,蒙古軍隊遠馳來此,我們以逸待勞,定能擊敗他們,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經過哈里克斯與俄羅斯大公的再三勸說,參加會議的各公爵才勉強達成協議,同意出兵。

公元一二二三年的夏天,弗拉吉米爾大公和基輔公爵哈里克斯,欽察部首領迦迪延及各公國的部隊,組成各國聯軍,列陣於第聶伯河下游。在這同時,被蒙古人擊潰之後,逃散到各地的欽察人聞訊之後,也紛紛趕來,加入到迦迪延的軍隊中,合計起來,號稱有十萬大軍。

面對這支十萬人馬的聯軍隊伍,在蒙古軍隊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在軍事會議上,許多人說:“聯軍十萬人,蒙古軍隊四萬人,又是在人地生疏的異國土地上作戰,給軍隊帶來諸多不利,要取得戰爭的勝利,不易呀!”

者別首先說道:“既然是各國聯合組成的軍隊,往往是聯而不合。因爲,各路軍隊首領衆多,指揮不一,形成一夥烏合之衆。”說到這裡,者別向部下看了一眼,又說道:“可以預言,一旦戰鬥打響,那些聯軍必然是各部之間互相觀望,或者畏縮不前,或是互相推諉,各自都想保存實力,因而人心不齊,力量自然就分散了,還有多少戰鬥力呢?”

速不臺也說道:“根據已往作戰經驗,聯軍中領兵在前的,必然是其頭目。我們可以先傷其頭目,聯軍必然潰散,因爲衆軍無頭,其他隊伍便各自逃命去了。所以別把聯軍的十萬人馬看得多麼強大,那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後來,者別與速不臺經過商議,他們選派了十個能說會道、足智多謀的使者,分別去會見各國公爵,說道:“我們蒙古人與你們俄羅斯人沒有利害衝突,也從未侵犯過你們的領土。我們大軍到來,只是爲了追討抗命的欽察人,望你們切勿輕信那些欽察人的挑撥,幫助他們與蒙古人作戰,那不是太幼稚了麼?”

但是,俄羅斯公爵們沒有聽信蒙古使者的挑撥宣傳,有的反而殺掉了蒙古的使者。

者別、速不臺已預感這場戰爭已不可避免,一邊部署兵力與聯軍對抗,一邊派快騎到裡海之東,請求朮赤出兵支援。

速不臺對者別說道:“俄羅斯人不是揚言要一舉擊潰我們嗎?我們不妨將計就計,來個欲擒故縱。”

者別會意之後,二人又據此制定了示敵以弱,驕縱敵人,步步退卻,誘敵深入的作戰方針,開始與俄羅斯的這支聯軍拉開了戰幕。速不臺只領一千騎兵,與敵周旋,大隊人馬則由者別率領,埋伏在頓河以西的一塊狹谷地帶,靜等聯軍的到來。

聯軍渡過第聶伯河,遂與速不臺的人馬相遇,兩軍交戰不久,速不臺便揮軍敗退。

第二天,速不臺便派出使者到聯軍中說:“我們軍隊只是爲了追擊欽察人而來,與你們俄羅斯人無怨無仇,何必欺人太甚呢?不過,我們蒙古軍隊身經百戰,並不害怕打仗,但是我們需要向你們俄羅斯人講清楚,一旦把戰爭強加在我們蒙古人頭上,我們將無所畏懼地迎擊你們的挑戰!”

這位使者的話對俄羅斯各國公爵震動很大,有人當即提出退兵,並且說道:“我們爲什麼要與一個不願意與我們爲敵的國家打仗呢?”

弗拉吉米爾大公卻勸阻了他們,並說道:“蒙古人詭計多端,別相信他的話。”

不過,他們還是把蒙古的使者放了回來,說明者別、速不臺的瓦解聯軍的目的已基本達到,只是沒有完全令他們撤軍就是了。

此後,速不臺的軍隊與聯軍若接若離,且戰且退,有時利用夜襲計策,擾亂敵軍的安寧,一當聯軍來戰,就有計劃地撤退,故意使俄羅斯軍隊產生錯覺:蒙古軍隊怯戰怕死,所謂蒙古人英勇善戰,全是一派胡言。

俄羅斯基輔公爵哈里克斯對他的岳父,欽察人的首領迦迪延說道:“蒙古人一見我們就逃,難道是計策嗎?”

迦迪延立刻說道:“蒙古人善用埋伏,不可不防啊!”

哈里克斯聽了,冷笑道:“據偵探來的消息,蒙古軍隊不過三四萬人,讓他們埋伏起來,又能怎樣?”

說罷,竟然指揮自己的兵馬,長驅直入,緊追不捨。

迦迪延立刻勸他說道:“不可孤軍深入,等俄羅斯大公弗拉吉米爾的大軍趕上來,再一起追擊吧!”

哈里克斯被蒙古大軍的故意怯戰所迷,又想獨佔頭功,便不聽忠告,也不等弗拉吉米爾大公的部隊來到,便緊催兵馬,一連追了十二天,到達亞速海北方的迦勒迦河,與蒙古軍隊隔河對峙。

此時,河東的蒙古軍隊不足三萬,而河西的俄羅斯聯軍卻有八萬之衆,另有兩萬人在主力之南的沿河構築工事。

當時,正是冬季到來,伏爾加河已經封凍,裡海那邊朮赤的三萬援軍也飛馳而至。

在這之前,者別、速不臺已攻下里海北岸的阿斯塔拉幹,然後分軍爲二:

一路沿亞速海東南到黑海,迂迴北上;另一路過頓河列陣以待,對聯軍形成鉗形攻勢。

爲了迷惑敵人,者別又派使者到聯軍中說道:“因爲俄羅斯不是我們的真正敵人,我們已對天發誓,決不相犯,請勿用兵。”

可是,哈里克斯卻蠻橫地說道:“既然不敢交戰,讓你們的主將前來歸降,我們當即退兵,不然,我們的聯軍將一舉殲滅你們。”

在這種情況下,者別對速不臺說道:“欽察人已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不妨集中兵力首先擊潰他們,然後再乘勝追擊,再多的聯軍也要潰亂的。”

速不臺立刻說道:“太好了,我倆想到一塊了,這任務就交給我去完成吧!”

於是,速不臺親自點兩萬人馬,在出發之前,向全軍將士動員說道:“俄羅斯聯軍仗着人多勢衆,把這場戰爭強加在我們頭上,認爲我們蒙古人怯戰怕死,硬逼着我們應戰。現在,我們的援軍已經到來,曾經被我們打敗的欽察人就在前面,讓我們用大刀去回擊敵人的挑戰吧!”

說完,速不臺高舉大刀,大聲吶喊着,衝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後面的二萬鐵騎也閃電一樣,對準欽察人的陣地衝去。

欽察人早已吃過蒙古軍隊的苦頭,成了驚弓之鳥,一見蒙古軍隊衝來,便嚇得丟盔棄甲,慌慌張張地向後退去。

由於欽察人的潰敗,不但擾亂了軍心,而且造成俄羅斯聯軍的右翼空虛,甚至那些潰退的欽察人把俄羅斯的軍隊衝得七零八落,混亂不堪了。

這時候,哈里克斯見到軍隊的陣容大亂,心中也不由得又驚又怕,自己先渡河,上岸後,立刻命令沉掉所有的船隻,以免蒙古軍隊渡河追擊,結果他自己的近萬士兵無船可渡,都成了蒙古人的刀下之鬼。

者別一見,及時揮軍乘勝全線追擊,這時的聯軍已腹背受敵,儘管抵抗了三天,由於衝不出蒙古人的包圍,仍然是全軍覆沒。

這次決戰之中,俄羅斯人生還者不足十分之一,有六個公爵(國王)和七十多個貴族出身的將領死亡,損失兵馬七萬多,俄羅斯的勢力大大削弱。

擊潰了聯軍的主力之後,蒙古軍隊又跟蹤追擊,包圍了那個傲慢自大的基輔公爵哈里克斯的軍營,又連續攻打了一晝夜,哈里克斯終於支撐不住,主動獻出他的岳父、欽察人的首領迦迪延,請求投降。

者別、速不臺答應了哈里克斯的請降,要他出營簽約,哈里克斯來到蒙古軍營,立刻被捆綁起來,他不服地叫喊道:“爲什麼不守信義,要虐殺投降者?”

速不臺向他說道:“我們多次派使者向你們申明,不願與你們俄羅斯交戰,是你堅持把戰爭強加給我們蒙古人,你還有什麼信義可講?”

哈里克斯又叫喊道:“我已投降,爲什麼這樣對待俘虜?”

者別對他說道:“我們蒙古軍隊遵照成吉思汗的命令,一向是寬待投降者,嚴懲反抗者,對俘虜一律處死,你還有什麼話說?”

哈里克斯無力地低下了頭顱,不再吭聲,只等着速死了。

後來,蒙古軍隊把哈里克斯及其親王,還有迦迪延等人,捆綁在一起,放倒在地上,然後在他們身上搭上一層木板,在木板上舉行了慶功宴,於是基輔的這位公爵等人便在蒙古人的歡笑聲中悲慘地死去了。

俄羅斯、欽察聯軍與蒙古軍隊的第一次大會戰,就這樣以慘敗而告終了。

於是,俄羅斯境內形成無兵防守地帶,舉國一片驚恐。蒙古軍隊在者別、速不臺帶領下,長驅直入俄羅斯境內,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幾乎沒有遇到多少抵抗,就一直進軍到克里米亞半島,攻進速答裡城。

公元一二二四年,成吉思汗自河中地區班師,並召者別、速不臺回軍東歸。

於是,者別、速不臺帶着數不清的戰利品,從裡海北岸東行,正走之間,者別騎在馬上總覺得頭重腳輕,腦子裡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竟一頭栽下馬來。

幸虧是走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沒有摔傷頭顱,速不臺立即趕來,將者別擡進大帳,見他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不斷地說道:“我太累了,我太累了。”

那位堅持要嫁給這位勇士的“女王”伊麗娜莎流着淚,坐在者別身旁,用毛巾爲他擦着頭上的汗水,不時地去愛撫他那又黑又瘦的臉龐。

速不臺對她說道:“請你照看着,讓他好好睡一覺,也許他會很快好起來的,他是一位永遠不會倒下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完,讓軍隊停下來休息一天再趕路。

當晚,者別仍在昏睡之中,直到半夜之後,醒來吃了一點東西,不久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忽然覺得有人在喊他,仔細一聽,那聲音似遠又近,飄飄悠悠,正在疑慮間,見帳門一掀,大將木華黎飄然而入,他不由喊道:“啊!原來是國王駕到,真是太高興了!”

兩人遂握手擁抱,然後坐下,親熱地不得了,還是木華黎先說道:“你怎麼瘦成這樣?”

者別聽後,看着木華黎也說道:“你不是也不胖麼?”

二人遂相視大笑起來,木華黎又說道:“你與速不臺率領三、四萬人馬,遠征萬里之途,打勝數十百仗,征服許多民族,奪佔無數城堡,立下了豐功偉績,論貢獻,我不如你呀!”

者別聽了,急忙說道:“你太自謙了!我算什麼?你一個人領的兵馬也不多,獨自闖入中原大地,斬將奪關,攻城掠地,爲大汗立下汗馬功勞,被封爲太師、國王,我怎能與你相比?”

說完之後,兩人又相視一笑,木華黎說:“無論怎麼說,我們總算沒有辜負大汗對我們的期望之情,也報答了他對我們的知遇之恩。”

兩個戰友,一對勇士,就這樣說着知心的話兒,回憶着逝去的往事,不知不覺天快亮了,木華黎立刻站起來,說道:“我現在全身沒有一點負擔了,已經進入極樂世界裡去了,真覺得輕鬆了。”

者別也感慨地說道:“我早已覺得自己活得太累了,也該跟着你到那極樂世界去享受自由了,可是——”

木華黎立刻問道:“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功成?名就,知恩報答了,你……你別忘了,自己已經老了!”

者別聽了,伸手往頭上一摸,嘆道:“是啊,是老了,頭上的白髮就是明證!難怪有人說:世間公道惟白髮,貴人頭上不肯饒!這真是一句公道話啊!”

木華黎笑道:“那後面還有兩句,是安慰人們不要多愁善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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