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貴妃
235?貴妃
“哎,南英這邊”
“嘿,曹大哥,有事兒?”南英看見來人,面上立即堆起笑容,翻身下馬三步兩步小跑到其近前。(-)御駕回京之後,因着這裡留下南喬的關係,上頭特意先批了他換班,好回去向京城中的家人jiāo待解說一番。兩日的假期結束,他這也才從京城趕來,尚不知道十八阿哥那裡的變故。
而他稱之爲“曹大哥”的,則是江寧織造曹寅曹大人的長子曹顒。自打戶部清欠開始,曹家以jīng心建造的園子抵了所欠的戶部欠款後,曹寅大人上書辭去江寧織造的職位,替兒子補了個shì衛的缺後,舉家搬到了京城。當然,曹家也是明白人,心知當年李言在清欠中所起的作用,又參股四阿哥的鐘錶廠中得了不少好處,心中感jī,便與其頗爲親近。因爲這一層關係,自然的,同爲禁軍shì衛,曹顒與南英也相當熟識,只不過一個是一等蝦常跟隨康熙身邊,一個是二等蝦常被打發去站不起眼的角落,他們相聚的時候不多罷了。
“南英,”曹顒將南英拉到角落,低聲道:“我告訴你個事兒,你心裡有個準備。”
“怎麼了?”南英見曹顒如此說,心中頓時咯噔一下。他這才離開兩日不到,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難道是十八阿哥壞了?
“我記得,你妹妹是被留下來照顧十八阿哥的吧?”曹顒輕拍着南英僵硬的肩膀,憂慮地道:“今兒一早有個老道士揭了皇榜,聲稱十八阿哥重病不幸是爲yīn魂所侵蝕……而那yīn魂便是附身在你妹妹身上……”
“胡扯”南英聞言一陣熱血上涌,臉上漲紅,又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曹大哥,喬喬現在在哪?”
“你冷靜一些”曹顒緊緊抓住南英不讓他衝動luàn走,忙道:“如今你妹妹只是被監視起來,你要想的該是如何去救纔是你這樣衝動,只會將自己也搭進去”
“你說的對。”南英面sè變了幾變,最後終於不再掙扎,失神跌坐在地。
曹顒也跟着蹲了下來,待南英又冷靜了些,纔將自己前前後後得到的消息向南英仔細說了說。“如今之計,一是立即讓十八阿哥好起來。子不語怪力luàn神,只要十八阿哥好了,你妹妹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皇家的人……對道士可沒有什麼好觀感,應該不會因爲紅口白牙的幾句話就處置一位貴族小姐。當然,如果能夠有證據證明那老道是個騙子,是最好不過了。但那老道據說神秘的很,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南英緊緊擰眉,伸手撿起一片樹葉,在手中無意識地róu了許久,才狠狠將其拋在地上,站起身向曹顒抱拳道:“多謝曹大哥曹大哥,如今我需要一日假期外出,還請曹大哥費心。”
“你有頭緒了?”曹顒點頭,道:“你放心,你隊長那裡,我會替你找個理由請託的。”
“多謝了”南英再次抱了抱拳,翻身上馬,一溜煙往東南方向而去。
這個方向……曹顒擡手眺望了一下,口中嘀咕道:“他這是要去找子默?子默啊子默,父親總是贊你**,說我不及你十一……這般局勢,你又如何去破呢?想要醫好十八阿哥絕不容易;想要在這種敏感時刻證明那道士是個信口雌黃的騙子,怕更不簡單……”
……
保定。
“十八……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李言信手毀掉情報,忍不住長嘆一聲。歷史上,十八阿哥這一病就沒能好……他的離去,也成了康熙一廢太子的導火索……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南喬會被牽扯進去
當初他不告訴南喬這些,是不希望她有負擔。畢竟一個車隊好幾萬人,一個是皇子阿哥,一個不過是隻能在邊緣遊玩的普通小姑娘,原本互不相識的兩者碰見一些的可能xìng很小……但現在,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過,看其症狀描述,他所犯竟然是瘧疾,那倒不是沒有辦法治……李言略一躊躇,擺衣坐了下來,開始研墨。
瘧疾,又名冷熱病,俗稱打擺子……說起來,李言對於這種病很是印象深刻——他年幼的時候曾經得過這種病,因爲那時候不會吞yào,只能將yào片碾碎了和水喝下去,而那白sè的叫“奎寧”的偌大yào片捻成的粉末,是那樣驚心動魄的苦,實在讓人難以忘掉……而南喬那樣jīng心養大的富貴小姐,想來是不認識這種病吧。
這種瘧疾,在此時的中國確實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而幸好有南喬誤打誤撞地替十八緩和了病情,不然……
但此時,西方國家已經從金jī納樹中提取出了金jī納霜,也就是奎寧,很多西洋人出海的時候都會隨身帶着這種yào物……
“李大哥李大哥”
李言正要提筆書寫,只見南英一陣風地闖了進來,不由得愣了一下。
“喬喬喬喬她——”南英越是焦急,就越是喘息的厲害,說不好話。
“喝口水,慢慢說。”李言擱下筆,皺眉端了一杯水給南英。
溫水滋潤了他乾涸的嗓子,南英也心知焦急無用,平復一下心緒,急道:“有個老道士說十八阿哥的病是因爲喬喬是yīn魂附身害的喬喬現在都被看押起來了李大哥,你快點想想法子”
“你說什麼yīn魂?”李言驚駭出聲。那道士怎麼知道的
“可不是嗎”南英含恨道:“喬喬她那麼善良單純,怎麼會和狗屁yīn魂沾上關係那老道分明就是含血噴人”
慢着……慢着……李言手指róu了róu太陽xùe,迅速冷靜下來。這世界上或許有神明之類難以用常理解釋之事,比如說他和南喬的雙雙穿越,但他絕不相信會有什麼道士啊和尚啊的能夠看出他們的來處想那大覺寺裡的僧人已經是公認的佛法高深的幾個了,他和南喬也曾在裡盤亙兩日,怎麼不見有任何不妥
而說什麼相害十八阿哥……他和南喬那裡會知曉那種手段
“南英,你將發生的事情,慢慢與我說一說……”李言鎮定地道。
南英點頭,快速地將曹顒所說向李言轉述一遍,道:“我怕進了園子再不好離開,因爲就沒有親眼看到喬喬如今的情況。不過,既然有十七阿哥護着她,在皇上沒有下旨意之前,也不怕她受奴才們的欺辱。”
“十七……”李言品着這個代號,抿了抿嘴,心頭突然涌上來些許古怪,讓他吃了一驚。“命令是五貝勒做下的?四貝勒人在何處?”他趕緊壓下那種古怪,出聲問道。
南英點了點頭,道:“曹顒說,四貝勒在我到那裡之前的半個時辰到的園子。此刻怕依然在園子裡。李大哥,咱們現在怎麼辦?”
“不要慌……”李言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外袍,邊穿邊道:“南英,你回去暢chūn園,找到四阿哥,說我已經知道西洋人那裡有一種特效yào能夠治療瘧疾,請他寬恕我擅自回京。”
“真能治?”南英張大嘴巴,腦袋一直沒有轉過彎來。那麼多御醫毫無辦法他來之前也不過是抱着萬分之一的想法,看李言能否有法子扳倒那個老道,怎麼這突然間李言就能輕飄飄地說能治了
“恩。”李言示意南英走出書房,喚過董虎吩咐他備馬後,纔對南英解釋道:“我在蘇州和上海的時候,有見識過洋人生這種病,吃了yào後很快好了,極爲有效。那種yào名爲金jī納霜,出自一種叫金jī納樹的樹種。那種樹,原本只生長在大海對面的美洲大陸,後來才移栽到歐羅巴,只是咱們大清範圍內沒有這種東西,所以才致使瘧疾難治。而那些美洲人,祖祖輩輩的,只要生了瘧疾,甚至直接剝下金jī納樹的樹皮煮一煮喝掉,就能好了……”
南英跟着李言,努力讓自己記下這突如其來的一堆東西。他明白,這些關乎十八阿哥的xìng命,也關乎南喬的xìng命,他必須記下來。“那你回京做什麼?”
“我這空口白話的,未必有人相信。”李言道:“回京找幾個洋人證明我所言不虛。幸運的話,或許能夠直接找到金jī納霜……”
不能耽擱了。
十八的病情不能耽擱,而南喬那裡同樣是不能耽擱。
自己聽到所謂yīn魂之時都駭了一跳——心中隱藏的最大的秘密被突然揭開,就彷彿極地的雪huā突然暴lù在赤道的陽光下……萬一喬喬她不能看清那道士的把戲,此時該是怎樣的惶恐
“我知道了。”南英點了點頭,心中默默回憶了一下李言剛剛所說,確認自己記下了後,也顧不上再做休息,換馬同李言一同離開保定府,分兩個方向而去。
他要儘快告訴四阿哥這個消息,使得四阿哥心存希望,不會犧牲南喬……他也要儘快見一見南喬好不好,她一個小姑娘,糟了這些事,會不會很慌很怕……
……
暢chūn園。西北角。
十七阿哥爲她所忙碌的,四阿哥心中思量的,南英一日見反覆奔bō的,以及李言所萬分擔憂的,南喬一無所知。
此時,她站在房間中唯一一扇窗來,皺眉不已。
她絕對不曾看錯,在燕寧離開之時,在遠處的那一片楓林中,那個一閃而過的人,絕對是靜瑜格格……
只是,她如何會在這裡?
御駕到了暢chūn園後,不相干的人都該各自回京了,而靜瑜說是貴爲格格,康熙的嫡孫nv,但康熙的孫子孫nv不知道有多少位,很多他怕都見都不曾見過,實在不能算是相干之人照理說,她也該返回京城了纔對……
或者說靜瑜是找理由留了下來?但留下來……她南喬這個地方不知道有多偏僻,靜瑜要去看望十八阿哥也好,是單純沒有目的散步也罷,都不該走到這個角落裡來……若說靜瑜是來看她這個朋友的,但剛剛那分明是在躲着她和燕寧
這實在是有些古怪……
或者說,靜瑜她想來看望自己,卻礙於是關押自己是她阿瑪下的命令,有些尷尬?還是說,因爲那道士的鬼魂之說,讓靜瑜有些心生畏懼,所以纔在哪裡猶豫,然後心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躲了?
靜瑜的古怪讓南喬思索了好一陣子,也沒能想出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來。眼瞧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tuǐ腳站的有些麻木,正打算躺下歇會兒——十八病後,她一直沒能睡個好覺——外面小道上迤邐走來一行三人。
打頭上的一位深藍sè宮裝貴fù人,雖是眉頭糾結不愉,神sè有些憔悴疲倦,身上也珠翠飾物,卻依然難掩她身上尊貴的氣質。在她身後,跟着兩個宮nv,俱是手捧些什麼。而此三人的目的,分明
藍sè……聽說是在後宮中,僅次於大紅的顏sè……
南喬心中驚疑,就見那貴fù人已經走近前來。而mén口的shì衛應該是認識來人,一點也不攔。
“南喬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南喬躬身施禮。她不認識眼前這位,但能使喚宮nv的,大抵是後宮的某個主子。
“請起吧。”那fù人微微彎腰托起南喬,擡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嘆息道:“你怕是不認識本宮吧……本宮是十八阿哥的額娘……”
十八的額娘……
“貴妃娘娘”南喬不由得愕然怔住。此時十八阿哥生死不知,這位貴妃來這裡——某不是來看看“害”了她兒子的罪犯?
“丫頭,你不用害怕。”貴妃扶着南喬的手,走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lù出一個艱難的笑容,向南喬道:“本宮來這此,是要親自謝謝你,若不是你心善站了出來,他……如今他雖然醒不來,但好歹還有希望……”
“娘娘不必如此……”見貴妃不是來“找茬”的,此時又如此傷心絕望,至於在她一個小丫頭面前哽咽出聲,南喬忍不住安慰道:“阿哥他有皇上和您庇護,自然能化險爲夷遇難成祥的。皇上已經張出了皇榜,說不定能治好的阿哥的神醫正往這裡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