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兩隊人馬正混戰在一起,年辰以驚人的目力,將混戰雙方看了個透徹。
一方是魯國軍隊,聚結在一初,組成了一個方隊,所有兵士皆兩兩結合,一人右手中持三尺朴刀,左手撐着一隻巨大盾牌,盾身可以遮擋兩人而綽綽有餘。在朴刀兵的身後,是一名手持長矛的士兵,長矛上突出一片薄如鐮刀的鉤鐮,鉤刺橫掃,乃遠攻利器!
而另一方,卻是清一色的草原騎士。胯下高頭大馬,手中一把四尺來長的弧形彎刀!在夜幕下閃着幽幽寒光!
呼…嗬,呼…嗬…,一聲聲悠長雄渾的長嘯從草原騎兵口中發出,胯下戰馬四蹄翻騰,載着手舞弧形彎刀的草原勇士,如疾風一般衝進魯國士兵佈下的方陣中,手起處,弧形彎刀劃出一道極爲詭異的弧線,從盾牌兵縫隙中鑽入,瞬間就帶起一蓬血雨!
魯國軍士組成的方隊,在草原騎兵兩輪衝鋒下,便告潰散開來!
然而這些魯國兵士、顯然都是些久經戰陣之士,方隊雖被衝散,卻迅速兩兩組合在一起,盾牌前推,將二人身形遮住,長矛高舉,在那隻巨大盾牌擋住草原騎兵弧形彎刀的凌厲一擊、駿馬錯身而過的瞬間,將高舉的長矛一掃一拉,只聽得一聲悲鳴,那草原駿馬前腿被生生鉤斷,嘩啦一下向前撲出老遠,將馬上的草原健兒甩下馬來!隨即被一旁的魯國朴刀兵砍爲兩段。
有部分前衝的駿馬,因去勢過於急速,未及轉向,便被高舉的長矛於胸腹間直接穿刺進去,由於來不及將長矛拔出,那瀕死的駿馬帶着長矛向前奔出老遠,才轟然倒下!
就在戰馬失利的瞬間,馬背上的草原騎士已飄然落地,手中的彎刀順勢揮出,將失去長矛的魯國士兵揮爲兩段!而自己也被一旁的朴刀兵捅翻在地……
這是雙方小股巡邏隊的遭遇戰,半月來,在邊境上此等規模的廝殺每夜都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年辰隱於高空,靜靜地看着雙方這一場慘烈的廝殺,雖是跳出了紅塵俗世的修道之人,然而年辰畢竟根基尚淺,道心未穩,不知不覺間,被這場血淋淋的廝殺勾起了胸中無限殺意!
自己彷彿瞬間落下地面,加入了雙方的混戰中,靈梭起處,無數的人頭被一斬而落,其中有草原騎士,也有魯國兵士。
真言輕吐,“兵”,五丁劍氣與周圍空氣摩擦,爆出了嗤嗤之聲,向人羣疾射而去,十八道無影針也隨後飛出,所過之處,大肆收割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心神激盪,沉浸在殺伐中無法自拔的年辰,靈臺一點真靈爲泯,忽然間清醒過來!不知不覺間,渾身上下竟然已汗如雨下!將身上的軍裝打溼了大半!
咦,自己怎麼會忽然沉浸在這種殺伐隨意的意念中呢?
年辰不禁大爲奇怪,目光向下望去,只見雙方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數十名渾身鮮血淋漓,傷痕累累的兵士,依然在苦鬥不休!一個個如瘋似狂,渾然不顧自己的生命,將手中已經卷曲的大刀長矛,送入敵人體內!
如此慘烈的戰鬥,年辰尚屬首次得見,也不知歷來的大戰雙方是否皆是如此。正自疑惑,不經意間,卻瞥見一陣淡淡的霧氣,從戰場上漸漸飄向遠方。
年辰大奇,此時正屬仲夏之夜,而且只是酉夜時分,應該是夜黑風高之時,哪裡來的這霧氣?
體內法決一轉,雙目間忽然出現一隻妖異豎目,年辰將豎目往已經遠去的霧氣一掃,在神目之下,此時就如白晝觀物一般,年辰清晰地看清楚了遠去的霧氣,竟然呈暗黑之色,在夜晚大風吹拂下,竟然聚而不散,裹挾做一團,向遠處越飄越遠。
不對,年辰憑着從小培養出的對藥物習性的瞭解,此霧似乎是一種極爲霸道的**!看來剛纔自己忽然間的靈臺失守,以至於心神激盪,殺意狂增,也是此霧從中作梗!
年辰心下大怒,這趁着雙方交戰,在幕後暗使手段的黑手,肯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計較已定,年辰心神恢復了古井不波的狀態,斂息藏形,將氣息收縮,穩穩立在空中,靜觀其變!
詭異的是,此戰雙方,竟然沒有一個活下來的戰士,年辰觀察到最後,發現當最後一名魯國士兵將朴刀插進最後一名草原騎士胸膛後,忽然拔出了早已捲刃的朴刀,瘋狂揮舞,最後終於力竭倒地!
這詭異的一幕,被高空的年辰盡收眼底,卻沒有絲毫動作,依然將氣息收斂到極致,靜靜立於半空。
靜靜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周圍一切靜止下來。只有夏季夜風颳過這蒼茫草原的嗚嗚聲,加上週圍無數的殘肢斷臂,這血淋淋的畫面,望之令人惻然!
忽然,呼的一聲,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戰場邊緣處。
又是土遁之術!年辰心中不禁一陣抽搐,這草原法士,似乎是無處不在呢!
那忽然出現的身影,一拍儲物袋,一面小幡出現其手中,寬五寸,長約一尺,年辰神目凝望之下,只見小幡上面一道道血紅的符紋閃動,放出一陣陣的黑霧,隱隱有一聲聲淒厲的哀嚎,從小幡內傳出!
那黑影將小幡望戰場上空一祭,小幡隨即飄飄悠悠地飛至戰場半空,戰場邊緣的黑影手中一道怪異法決擊在小幡之上,口中隨即唸唸有詞。
那面妖異小幡霎時一陣激盪,從幡上涌出了無邊黑霧,瞬間就籠罩了整個戰場!
隨即,一聲聲淒厲的嚎叫從原本死寂的戰場上發出,年辰神目凝望之下,只見得一道道淡淡的虛影,從戰場上已死的屍身上面緩緩飄起,手舞足蹈,手中似乎還揮舞着武器,嘴裡發出一聲聲不甘的厲叫,掙扎着向濃霧中飄去!
厲鬼生魂!年辰心頭一震!這種東西只有那些修煉魔道或是鬼道的邪惡修士才視若珍寶。是祭煉各種威力無比魔器所必須的器魂。
特別是這些慘死戰場的軍魂厲魄,因爲生前就已殺人無數,集聚了無數的煞氣業力,一旦戰死沙場,所集聚的煞氣業力加上自身的怨氣,更加兇厲無匹,是魔器器魂中的王者!
那濃霧中似乎蘊含了威力強大的禁法,無論所有的生魂厲魄如何掙扎反抗,最後都只能帶着一陣不甘的哀嚎,被黑色霧氣一攝而入,只消片刻,所有戰死的軍士冤魂便被掃蕩殆盡!
那名法士見大功告成,法決一掐,所有濃霧向小幡中滾滾而去,濃霧盡收時,小幡隨即被法士攝回手中,看了幾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小幡收進儲物袋內。
呼的一聲,草原法士借土遁消失無蹤!原地隨即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這所有的怨氣業力,和無數的生魂厲魄被掃蕩乾淨後,整個戰場雖然還是一副血淋淋的畫面,然而卻已少了一份陰森之氣!
年辰從古籍中知曉,古代每一場大戰後,都會有神通不弱的佛門高僧,攜一干弟子前往發生大戰之地,唸誦經文,超度那些冤死的亡靈。爲其指引明路,讓這些冤魂早日進入六道輪迴,再次轉世投胎!
如果沒有高僧超度,這些厲魂死氣聚集在一起,融合了無盡的業力後,久而久之,就會形成陰煞兇魂,禍害一方,一旦讓這些兇魂陰煞開了靈智,其神通不亞於修真者中的超凡期修士,而且喜好殺戮,幾乎爲不死之身,專靠吸食生魂或修士真元來提升法力!禍害無邊!
沉吟片刻,年辰遁光一起,悄無聲息地向着營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