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終究是怕鬼的,尤其白無常那猩紅的舌頭,一尺來長,早將翠花嚇壞了,直到錢二拼命的喊招了,這纔將旁邊驚呆的翠花驚醒過來。
本能的,翠花看到婆婆軟倒在地就去扶那老婦,等她抱住老婦人的屍身,這才發現被黑無常索了的鬼魂,這一驚非同小可,眼淚無聲滑落臉頰,雖然懼怕黑白無常,依然小心的放下婆婆的屍身,跪在黑白無常影子前不住磕頭。
“求求你們!放了我婆婆吧!求求你們了,小女子來生願做牛做馬二位鬼仙!求求你們…..”
說着話,腦門一下下磕在橋面的青石板上,石板上一灘血痕。
那頭髮上,滴滴鮮血隨着披散的頭髮滴落,臉上更是有一道血痕,貼着鼻樑繞過嘴角再轉到下巴上滴落。
一時不查,激動的翠花已經連磕了十幾個響頭,見此情形,黑白無常有些手足無措,白無常慌忙禮道:“這位大善人莫要行此大禮,我兄弟二人可承受不起,如此折煞小鬼了。”
說着二位無常慌忙側身避開,滿是無奈的看着悟空。
本是被猴王拘來,拿魂走人多好,誰能想到還和凡間善人有關?初時不查,一連十幾個響頭啊,要是還察覺不出眼前的女子是位大善人,黑白無常這鬼吏頭目也白當了。
若是尋常勾魂使者,受這一個頭若是不遂了大善人心願,魂飛魄散啊。
就算是黑白無常這等幽冥鬼將,平白受了十幾個,遂了善人心願還好,若非如此,實力也要大損啊。
剛因寇員外之事被悟空一棒子下去損失了小半實力,現在一時不查又誤被凡間善人磕了響頭,黑白無常的臉色別提有多詭異了,看向悟空的眼神除了求助就是佩服。
碰到猴王,哥們就實力大損!這是老天派來懲罰我們哥倆的嗎?
一連兩次,黑白無常服了。
翠花哪裡肯聽二鬼言語,還要再拜,嚇得白無常飄開急道:“小鬼只是猴王喚來幫忙的,善人若相求,且求猴王纔對。”
翠花聽後跪走幾步,再拜猴王,依然磕頭不止。
悟空嘆了口氣將翠花扶起道:“你這女子,須知善有善報,你對之以至善,人卻要害你,還救她作甚?死了還便宜她了。”
翠花哭道:“恩公言之有理,奈何翠花自嫁與大牛,更無半個子嗣,翠花雖大字不識一個,卻知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已是不孝了,怎能再連累婆婆身死?還請恩公開恩,放過我婆婆。”
悟空笑道:“孝與不孝,天道自有定論,豈是有無子嗣能決定的?若真如此,那些生了十個八個孩子的個個都是善人了?”
見翠花又要磕頭,悟空攙住翠花道:“切莫再拜了,要你婆婆還魂不過舉手之事,這錢二已然要招了,且聽聽這廝說什麼再求情不遲。”
雖然有了翠花求情之事,給了錢二喘息之機,心頭驚恐平復不少,他卻一點也不敢抵賴。
那哭喪棒子看着普普通通,一戳就死,老妖婆好歹有翠花這善人兒媳求情,自己這邊可沒這機緣,要是死了那可就真死了,絕對緩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有了這等覺悟,一見悟空看向自己,錢二一五一十的說道:“啓稟猴王,是小人覬覦大牛媳婦的美色,一時色迷心竅,買通這老婦,是她使蒙汗藥迷倒翠花,開了院門門栓,小人這纔有機行不軌之事,來來去去,小人共花去五十兩銀子,雖無憑證收據,小人發誓確實送了,若無翠花婆婆點頭,借小人仨膽,小人也不敢用強。”
這話一出口,在場之人誰不色變?
差點浸豬籠被淹死的翠花,竟然是被她婆婆下藥迷倒,拱手送給外人蹂躪,被翠花喊破之後,反咬翠花勾引男人,要浸豬籠害死自己兒媳。
翠花聽完之後身子一軟,一下子昏了過去,悟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吹口氣後,翠花悠悠醒轉。
醒來之後,翠花兩眼無神,看的悟空心有不忍,喚過沙僧扶住翠花,走到錢二身前,抓着錢二頭髮一把將錢二胖臉擡起,臉對臉悟空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花了五十兩銀子,那老婦下的蒙汗藥,開的門栓,待老孫復活她,你可要當面對質!”
“小人願意對質!願意對質!”生死握在對方手裡,錢二哪敢不從,忙不迭的保證道。
悟空轉身對黑白無常道:“還魂吧!”
受了翠花響頭,黑白無常早就左右爲難了,如今悟空開口,二鬼大喜,去了鎖鏈,急急推老婦的鬼魂回了屍身。
這還魂如寇員外一般,雖鬼魂歸體,卻需一口陽氣,悟空道:“錢二,給這老婦渡口氣!”
“小人….小人…..”錢二這個鬱悶啊,七老八十的一個老媽子,要自己渡氣,那還不是親嘴?想想就噁心,一激動,錢二又開始結巴了。
悟空冷笑道:“同樣是女人,花銀子想對翠花用強,如今人家婆婆任你施爲你卻不敢了?放心,四五十年前這老婦人也是一枝花。”
被悟空提及用強之事,錢二忍不住一個哆嗦,雖然心中百般不願,無奈形勢比人強,怕死的他不敢不從啊。
一步一挪,錢二錢大財主滿臉苦瓜相的靠近地上的老婦人,心中的噁心就別提了。
跪伏在地,捏開老婦人的牙關,錢二閉着眼睛伸下頭去,尋着老婦人的嘴脣,用力吐出胸中鬱氣,渡完氣,胖胖的錢大財主見鬼一般的一跳而起,跑到橋邊扶着橋欄狂吐不止,差點把膽汁吐出來了。
老婦人悠悠醒轉,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也正是因爲黑白無常的索魂鏈較爲特殊,一旦拿住鬼魂,瞬間意識全無,皆是爲對付有法力的修真之輩,如這老婦凡人一個,若不是猴王召喚,哪裡值得黑白無常出手?有法力的鬼魂尚且意識全無,老婦人自然也什麼都不記得。
“拿這兩個鬼魂嚇唬老孃?老孃陽壽未盡,生死簿上不勾名字,誰敢拿我!”老婦人譏諷道。
旁人包括在橋邊吐着的錢二在內,都忍不住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老婦人。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能說出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來,就連黑白無常古板的臉上都透出詭異的笑意。
悟空笑着向錢二說道:“吐完了沒有?!有話趕緊說!”
錢二嚇個哆嗦,慌忙小跑過來跪地道:“啓稟猴王,是小人覬覦大牛媳婦的美色,一時色迷心竅,買通這老婦,是她使蒙汗藥迷倒翠花,開了院門門栓,小人這纔有機行不軌之事,來來去去,小人共花去五十兩銀子,雖無憑證收據,小人發誓確實送了,若無翠花婆婆點頭,借小人仨膽,小人也不敢用強。”
錢二真個把先前的話重複一遍,竟然一字不差,悟空聽完點頭道:“如今錢二已然招了,你這老婦還有何話說?”
老婦人不屑道:“翠花乃是我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娶來的,進了我家門,生是大牛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你這妖精口口聲聲說她有孝心是大善人?她連大牛的種都沒留下,哪裡盡孝了?再說了,就算錢財主所說是真,我老媽子一個,無兒無女的,娶媳婦也是花了大價錢的,拿她掙個棺材本,有何不可?”
悟空看着聽完之後呆若木雞的翠花,出聲問道:“翠花姑娘,你可是聽到了?諸位百姓可是聽到了?!”
老婦人冷笑道:“聽到又如何?此乃我家家事,還需你一個外人插手?”
翠花哭道:“全憑恩人做主…..”
說着翠花已經啼不成聲,百姓無不心寒。
悟空笑道:“以怨報德,行如此惡毒之事,老孫卻是小看你了,也不須你入閻羅殿了,十八層地獄也容不下你!惹了天怒,天誅之期不遠,你走吧,莫連累了本村百姓!”
“你趕我走我就走?族長!這妖精欺負老婦人,族長要爲老婦人主持公道!”老婦撒潑道。
這一聲族長叫的,讓族長心頭惡寒,被這毒婦矇騙,險些浸豬籠溺死了翠花,現在這毒婦又要借自己對付這神通廣大的猴王?若非今日之事親見,實在拋不開顏面。
族長怒道:“將這毒婦扔出村外,本村所有勞力日夜堅守,膽敢回來,亂棍伺候!”
天誅之期不遠啊,爲了本村安危,誰敢賭啊,族長一聲令下,所有男丁一擁而上,擡着老婦人就走,生怕晚一刻就毀了村子。
“妖精殺人啦!救命啊!妖精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殺人啦!放我下來,老孃的棺材本!殺人啦!救命啊!……”
聲音遠遠的傳出,聲嘶力竭,隨着勞力們的腳步,越來越遠,直至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