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做人不能太黑
店門外站着幾個等候取車的人,有人正幫許姨把店裡的摩托車往外推。 三兒停下三挎子,笑道:“得給許姨發工資了”許姨不滿地說:“老婆回來就沒魂了!人一大清早就來了。”三兒不好意思地跟大家解釋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昨晚有事,天亮才睡覺。”
“許姨說了,”有人開玩笑說,“小別勝新婚,知道你在家挖地窖。”
到劉立從城裡趕回來時,三兒才把客人打發走,叫他們下午來取車。
徐大慶拽拽三兒問:“我了吧?”三兒扶着脖子打量着徐大慶的摩托車問:“那大幸福怎麼了?”徐大慶極其無奈地白了三兒一眼:“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毛病!”三兒討好道:“那麼急幹嘛?家裡人唄,什麼時候修都行。”徐大慶苦笑道:“這幾天老子包三輪車跑。”
徐大慶的大幸福車老媳火,三兒給調了一下,叫徐大慶年後來保養。
徐大慶懷疑地問:“這就修好了?”三兒噢了一聲。徐大慶罵道:“死三兒,你也認真點,摩托車是肉包鐵,不比你那汽車,再把老子摔了!”劉立笑了。三兒無奈地挎上摩托車,踩着發動機,示意徐大慶坐後面。徐大慶跨上後座,三兒把摩托車開了出去。
過了清水橋,三兒停車問徐大慶:“行了吧?”徐大慶擡腿下了車。三兒笑道:“下來幹嘛?我怎麼回去?”徐大慶掏煙遞一支給三兒。三兒摸出打火機幫徐大慶點上。
“就這點毛病,”徐大慶說,“早修唄。三兒,跟金冬生吵架了吧?”
三兒不解地問:“他說的?”徐大慶笑了笑:“這倒沒有。前天到老朱家打麻將,他也在。晚上包三輪到土菜館請客。胡老闆認識金冬生,說到你了。後來金冬生跟我們說,你挺X的,不得了一樣。”三兒無趣地笑笑:“他怎麼樣?”徐大慶搖搖頭:“不怎麼樣,掙點錢不夠他花的,打麻將,大二四六還跑,手氣又不好,六個頭輸八百多,喝乾了。”
“操!”三兒冷笑一聲,“他怎麼跟你搞一塊去了?又不是一個廠的。”
徐大慶解釋說:“我在遼寧有業務,鹽廠也要礦山運輸機,趕上了就一塊出門。”三兒點點頭:“他見過你那小吧?”徐大慶捶了三兒一下。三兒翻眼道:“除了你們家永華,幾個人不知道哇?”徐大慶問三兒:“你跟你那小月姐就沒兩下子?”三兒笑了起來。
半上午,秋子晃到修車店,打量一番之後說:“活該我們家三兒在這兒修車。”許姨翻眼埋怨道:“怎麼說話呢?”秋子接着說:“清水街房子有幾百年了吧?說是街道,就開得過一輛大卡車,偏偏你們家在街頭裡,前面還有塊空地,許姨你說活該不話該?”
“菜籽湖老街清水街最寬。”三兒插話說,“老先生說他爺爺說過,以前清水有驛道,街上還有驛站呢,南來北往,可繁華了。到縣裡的公路就是驛道的基礎上拓寬的。”
許姨不信:“老先生爺爺跟你說的?你見過老先生爺爺?”三兒笑笑:“老先生爺爺跟老先生說,老先生再跟我說唄。要不你看公路,跟蛇一樣,現代的修公路不會這麼修。秋子還記得吧?小學的時候,房管會起下水道的泥,把大青石扒開了,挖了好多銅錢,明朝的,爛了,當廢銅賣都沒人要。我倆回家跟老先生說了,跟老先生到收購站看了,爛透了,捏了跟粉一樣,就找到幾塊好的,可能還在老太太那兒。”秋子點頭道:“我也記得。”
劉立不解地問:“把錢埋下水道幹嘛?”三兒解釋說:“古時候人都喜歡這樣吧?財不外露唄,喜歡藏寶,要不還有挖寶的人呢?我小時候都見過,徐莊大土包都被人挖了,就在大楓樹邊上,晚上偷偷挖的。現在沒大土包了,小孩都不知道了。還有人專門挖野墳包,掏銅錢賣,用罐裝着,連磚頭都挑走了。那些銅錢留到現在就不得了了,古幣值錢。”
看着門口擺的摩托車車,秋子不滿地問:“這麼忙,賺得到錢嗎?”劉立接茬說:“當然賺得到了,好車一天修一輛就夠了。”三兒笑道:“這孩子怎麼辦?實心眼。”
“誰是你孩子?”許姨也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還叫別人孩子。”
“師孃說了,師徒如父子。”秋子笑道,“看來我們家三兒開黑店了。”
“開黑店人還來呀?”三兒鄙視地說,“包車到城裡,路費管修車就夠了,收費還比我高。我是沒辦法,劉立師爺說,做人不能太黑,不長久。師訓在耳,不敢違命哪。”
“對了,我得還去看師傅。”
“就幾天假,不能歇着呀?”
“還有小月姐呢?”秋子說,“感謝她照顧你。再給你買個手機卡。”
許姨埋怨道:“手機多貴呀?下午安電話,你叔跟人說好了。”秋子說:“買好了。三兒要一個,我也好監視他。”劉立意外地擡頭看看秋子。許姨不滿:“他不監視你,你還監視他呢!”秋子不服地說:“我多老實呀?再說,我在北京算什麼?狗屁都不是,誰理我呀?三兒不一樣,不說清水了,菜籽湖他也掛得上號吧?別人給勾走了。”許姨笑了。
“要去就早點。”三兒說,“劉立送你姐去,回來就回家,初四過來。”
劉立開車帶秋子走後,許姨問三兒:“秋子真監視你呀?”三兒笑道:“開玩笑的,怎麼會呢?我也沒幹壞事。”許姨遺憾地說:“兩人那麼好,去北京幹嘛呀?在家熱熱火火地過日子多好。北京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三兒嘆了口氣:“姨你真不愧是小麗親媽。”許姨好奇地湊近身子:“小麗也這麼說呀?”三兒點頭道:“小麗長大了我看你怎麼說。”
“天和還考不取呢。晚上叫你叔多燒點紙錢。”
“許姨你怎麼這樣哪?”三兒斜眼看着許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