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琪總算擡頭了,只是卻不是跟他說話,而是將咖啡杯拿到自己這邊,離他遠一點,顯然是在嫌棄他。
她不是總是會趁機誘惑他的嗎?誘惑啊,他在等着她誘惑啊,他都準備上鉤了。
“你在看什麼?”歐景越裝作一本正經地問。
“文件。”
“我不是把你的文件都處理好了嗎?”歐景越皺眉。
“你處理的是公司的文件,我看的是我需要的,兩碼事,”顧洛琪一邊看一邊說,“你不懂。”
“……”歐景越皺眉,“就一個女裝部而已,有那麼多事情麼?”
他管理整個集團,也不覺得有那麼多事情。
“巴黎時裝週要開始了,我會帶着星歐,雅歐和晨歐去參加,所以,要設計很多衣服,最近都會比較忙。”顧洛琪繼續看文件。
“公司那些其他的設計師都是做什麼吃的?”他們都不會設計衣服嗎?
他們也都是知名的設計師吧?
“他們的確是很優秀的設計師,但一些人的理念跟我不符,所以趁着去參加時裝週的機會,我會去拜訪幾個設計師,請她們來歐氏,至於薪資待遇……”顧洛琪仰頭看着歐景越,“你可以給我一個大概的範圍。”
“你隨便開。”
顧洛琪點頭,“如果條件開高了,董事會的人反對起來,你要幫我壓着。”
“他們不敢。”
顧洛琪低頭,繼續看文件。
很快,東方雲將午飯端了上來,都是顧洛琪喜歡吃的,很豐盛,有葷有素還有湯。
顧洛琪放下文件,頭也不擡地開始吃飯了,一點也沒有什麼表示,甚至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比如,盤子裡的蝦都是成對的,雞翅也是成對的,這些都是有寓意的,她都沒有發現嗎?
歐景越吃了一口青菜,然後眼睛落到了一旁的玫瑰花上,如果他說,這花是送給她的,她會不會覺得太突然了?萬一拒絕了怎麼辦?
空間,很安靜,只有兩個人吃飯的聲音,確切地說着,只有顧洛琪吃飯的聲音。
歐景越在看她吃飯。
吃得很快,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跟歐景越說一句話,甚至都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如果她吃飯完就走了,那這束花,他不就送不出去了麼?
“咳,”歐景越一邊吃飯,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這束花怎麼樣?”
如果她說好看,那麼,他就說是送給她的,給她一個驚喜。
顧洛琪隨便看了一眼,“礙事。”
“……”
這讓歐景越怎麼送出去?
“你不喜歡花?”歐景越有些失望。
“從我出道到現在,一直都被這種玫瑰花包圍,現在,我已經對它沒有任何感覺了。”
原來,她不喜歡玫瑰花啊。
“那你喜歡什麼花?”
“嗯……”顧洛琪想了想,“我喜歡那種永不凋謝的花。”
都說鮮花代表愛情,但是這種容易凋謝的東西,哪裡能夠代表永恆的愛情?根本就是花花公子們用來騙姑娘的道具吧?
永不凋謝的花?
歐景越在思考着,什麼花纔會永不凋
謝呢?
顧洛琪吃飯很快,一頓飯很快便都吃完了,然後將碗筷放在桌子上,“我吃完了!”
歐景越皺眉。
“你慢慢吃。”說完,顧洛琪拿起文件又打算繼續看。
然而,文件卻被歐景越伸手拿走了。
“不準看!”歐景越聲音嚴肅,“剛吃完飯不適合工作,對身體不好。”
“……”果然,歐景越又開啓老婆婆的模式了。
“坐着休息一下,半個小時之後,午睡一小時。”
顧洛琪坐在一旁,看着歐景越一口一口地吃飯,很無聊,於是伸手去拿咖啡杯。
“不準喝咖啡,”歐景越一派嚴肅的樣子,“你等一下要睡午覺的,醒來再喝,不然睡不着。”
“睡不着可以不睡啊?”她一定要睡午覺嗎?
“睡午覺對身體有好處。”
都說歐景越是一個工作狂,工作起來不分時間,一點也不注重生活,可是她怎麼都覺得歐景越是一個很古板,很注重養生的一個人,這些理論他都是怎麼知道的?
簡直比她的父親還要羅嗦。
顧洛琪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看着歐景越優雅地吃飯。
時光,變得很安靜。
可以跟歐景越在一起,她很開心,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好像就沒有了壓力和痛苦,只要他肯向她走近,不管未來要面對什麼,她都不會害怕。
享受着此刻的寧靜,顧洛琪的大腦慢慢變得遲鈍起來。
歐景灃醒來的時間,要比蘇子夜預想的要早很多。
全身痠痛,像是曾經體力透支過一樣,更痛的,是腦袋,想是宿醉剛醒一樣。
耳邊,有人在悄悄地說話。
歐景灃轉過臉,看到的,是在不遠處的蘇子夜,蘇木和蘇葉,他們三個人坐在地上,在玩紙牌。
而蘇木和蘇葉的臉上被貼滿了紙條,只有蘇子夜的臉上是乾淨的,很明顯,他利用成年人的智商在欺負兩個七歲的孩子。
“舅舅,你輸了,快,貼上!”蘇木不依不饒,讓舅舅輸一次容易嗎?
“我把你們臉上的紙條撕下來一張,咱們就算扯平了,好不好?”蘇子夜堅決不貼象徵恥辱的紙條。
“不好!”蘇葉不同意,“舅舅,不準耍賴皮。”
蘇子夜正想着怎麼推脫,轉而看到歐景灃醒了,於是立刻放下手中的紙牌,“不玩了不玩了,你們灃舅舅醒了。”
看到歐景灃醒了,蘇木和蘇葉也立刻放下手中的紙牌跑向牀邊。
“灃舅舅,你醒了?”蘇木湊過去,一臉關心。
“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蘇葉眨着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哪裡痛要立刻說哦。”
歐景灃笑了笑,想要坐起來,但是身體痠痛,根本用不上力氣,“我沒事,就是覺得身體很累。”
蘇子夜將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沒什麼大礙,養幾天就好,小木頭,小葉子,去廚房把熬好的藥端過來。”
“好!”
蘇木和蘇葉立刻走開,他們知道,這是在打發他們離開。
房間裡,只有歐景灃和蘇子夜了。
“子夜哥,我傷害到我哥了嗎?”
每次醒來,歐景灃必然會這麼問,不管自己
的身體狀況,首先問自己是不是傷害了歐景越。
“沒有,”蘇子夜戳了戳他側臉上的淤青,“這裡痛不痛?”
歐景灃皺眉,被蘇子夜用力摁一下,還是很痛的。
“我打的。”
“你打昏我就好,打我的臉做什麼?”歐景灃假意地抱怨。
“打偏了,”蘇子夜對他們打鬥的事情絕口不提,“下次身體感覺到不舒服就立刻找我,別總是逼我動手,萬一把你打成傻子怎麼辦?”
“我知道了,”歐景灃輕輕地笑了笑,“琪琪的服裝展完成了嗎?”
“昨天就已經完成了,”蘇子夜從口袋裡拿出一盒藥,打開,用手沾着裡面的半凝固白色藥,塗抹在他的臉上,“不過,你上了新聞。”
“嗯?”歐景灃不懂。
“現在,報紙上都說你是琪琪的神秘男友,在舞臺上恩愛的相擁,”蘇子夜一邊爲他上藥,一邊說着,“最近幾天暫時不要出去了。”
“我會把危險帶給她吧?”歐景灃有些擔心地問着,然而,轉瞬又苦笑着,“就算我把危險帶給她,我哥也有辦法保護她的,他不總是一副無所不能的樣子嗎?”
“你別亂想,琪琪在公司是安全的,以後我親自負責接送她上下班,是我在保護他,不是小越。”蘇子夜搖頭,將藥合上,放在他的牀頭,“兩小時抹一次,明天於痕就不見了。”
這時,蘇木端着一碗湯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灃舅舅,喝藥了。”蘇木將藥端過去。
“灃舅舅,要不,我餵你喝吧?”蘇葉拿着勺子。
“不用,”歐景灃吃力地坐起來,“我沒有那麼脆弱。”說完,接過藥碗,仰頭,將裡面的湯藥一口氣全部喝下去。
很苦。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這些年,蘇子夜不斷研製各種藥給他吃。
只是,苦澀的藥到胃裡,像是突然長出了很多刺,不斷地蔓延到全身。
血在沸騰,全身灼熱,幾乎要着火了一樣。
很難受。
歐景灃想要努力遏制住這種難受,然而,卻根本不受他控制,胸口突然一陣悶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躥出來。
噗!
一口鮮血從口中還有鼻腔中噴出來。
蘇子夜扶着歐景灃的身體,不顧他身上的血跡,將銀針刺進他身體的穴位裡,而剛剛喝進去的藥,全部都被他吐了出來。
隨着藥物被吐出來,身體的疼痛在慢慢的緩解。
“小木頭,小葉子,你們先出去,會嚇到你們的。”歐景灃吃力地說着,聲音淡淡的,像是已經看透了生死那般。
蘇子夜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睛,輕輕地拍了拍歐景灃的脊背,像是安慰。
“子夜哥,我沒事了,”歐景灃擦着脣角的血跡,“不用擔心,我很好。”
“嗯。”蘇子夜壓抑着涌出來的酸澀,他是醫生,歐景灃好不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身體在排斥藥物,這種藥,從原理上來說,是合適的,但是他的身體卻在排斥。
“也許是因爲我身體太弱了,纔會這樣,”歐景灃笑着,“改天再讓我試試吧。”
蘇子夜轉過臉,不敢去看他,“……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