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景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手掌被紗布包着很痛。
昨晚的事情，他很清晰地記得，更記得他是真的殺了歐景越，也記得自己後來沒出息地躲在他的懷裡哭，只是不同的是，大腦裡，似乎暫時沒有了那種聲音。
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是他還是感覺很輕鬆。
歐景灃起牀，洗漱好，換了一件衣服，走下樓。
樓下，只有蘇子夜和蘇夜然，他們好像在說什麼事情，聽到樓上有動靜，於是立刻停下談話，轉頭看到是歐景灃，蘇子夜站了起來。
“懶蟲，又起晚了？”蘇子夜卷着衣袖，“去餐廳等着，我去給你做早飯。”
“嗯，好。”歐景灃平靜點頭，然後走進了餐廳裡。
蘇夜然也跟過去，坐在歐景灃的面對，“灃哥哥，把手給我。”
歐景灃把右手伸過去，掌心裡包着厚厚的紗布，甚至邊緣還有血跡滲透出來，“昨晚洗澡的時候，地滑，我不小心把鏡子打碎了，收拾碎片的時候，把手劃傷了，不嚴重，已經包紮過了，應該很快就會好的。”
蘇夜然瞥了他一眼，“灃哥哥，你有一個缺點，與越哥哥一模一樣。”
“什麼？”
“你們說謊的時候，話就特別多，而且還總是把細節解釋得非常清楚，”蘇夜然將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我只是想給你把脈，不是看你的傷口，你心虛什麼？”
“我……”歐景灃無話可說了。
“既然你已經解釋了，那我也不能當做沒看到，”蘇夜然站起來，“我去給你重新包紮。”
說完，去客廳拿藥箱。
歐景灃看了看手上的紗布，包紮得的確不好。
“然然，歐景越跟琪琪呢？”歐景灃問。
“他們去公司了，”蘇夜然將藥箱拿過來，“說晚上就不回來了。”
是因爲他麼？
歐景灃輕笑着，只是，眼中卻有一閃而過的悲傷。
蘇夜然將他手上的紗布解開，發現不但手心裡有兩道很深的傷口，手背上也有嚴重的擦傷，像是用力打在什麼地方弄破的。
所以，毫無疑問他是用拳頭打破了玻璃，然後又用力握住了玻璃碎片纔會變成這樣的，這樣的情景，讓蘇夜然有些心驚，但，歐景越今天早上起牀的時候精神很好，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所以，歐景灃又是自己傷害了自己麼？
蘇夜然是專業的醫生，雖然並非那麼擅長外科，但包紮傷口還是很拿手的，很快便將歐景灃的傷口包紮好了。
重新上了藥，傷口也不在火辣辣地疼痛了，很清涼。
“專業的就是專業的，”歐景灃笑着，“跟歐景越那種粗糙的包法就是不一樣。”話裡，帶着玩笑的意味。
蘇夜然勾了勾脣，歐景灃還能開玩笑，看來是真的沒問題了。
而這時，歐景灃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常森打來的。
“什麼事？”歐景灃接聽。
“頭兒，你什麼時候把N172給大少爺了？”常森問。
“什麼？
”歐景灃不懂。
“我剛剛得到消息，說不知道誰放出的話，說爲了保證N712的安全，偷偷給了大少，讓大少來保管。”誰拿着N172，就成爲了衆矢之的，常森覺得二少不是這樣的人啊？
歐景灃像是明白了什麼，“我知道了，你繼續關注這件事的動向。”
“是！”
掛斷電話，歐景灃立刻撥通了歐景越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二少爺，您好。”電話那頭，是東方雲的聲音。
“東方，我哥呢？”歐景灃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歐總剛剛去開會了，估計要兩個小時左右，”東方雲認真地說着，“二少，您如果找歐總有急事，我可以進去喊他出來。”
“不用了，我去你們那裡一趟。”說完，掛斷了電話。
剛剛，他的頭腦冷靜了很多，這樣的話，不適合在電話裡說，所以，他還是去公司一趟比較好。
歐景灃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而這時，蘇子夜端着早餐走了出來，“吃完早飯再去。”
似乎，他知道是什麼事，只是似乎並不着急，也不擔心，只是叮囑歐景灃吃早飯。
歐景灃想要拒絕的，但是想到歐景越在開會，就算他去了，也是等着，所以，就坐下來，低頭先吃早飯，不管如何，虐待自己總是不好的。
“我覺得這件事，小越做得挺好的。”蘇子夜託着下巴，懶懶地說着。
“哪裡好了？”歐景灃覺得這個辦法笨透了。
“你不是要帶人去圍剿那些犯人嗎？”蘇子夜眼睛半眯着，“說N172在小越身上的話，那些人不會殺你，只會抓活的，用你來威脅小越，這樣，你的生命安全就會多一層保證。”
“但這樣的話，他就會被人追殺的！”
“你們是兄弟，原本就是一體的，在誰身上都一樣會遭到追殺，”蘇子夜擡眼看着他，“黑手黨這次傷亡慘重，暫時沒有精力跟任何人合作，你要快點動手，在黑手黨恢復精力之前，將他們消滅掉，而且……”蘇子夜故意停在了這裡。
“什麼？”歐景灃認真地聽着。
“我得到的消息是，銀蛇和老吳突然消失了。”
“什麼意思？”
“你猜？”蘇子夜笑着。
銀蛇和老吳都是歐景越的人，他們的動向如果太明顯，會給歐景越造成困擾，而如果他們要來找歐景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消失，先抹去自己的行蹤，然後再……
歐景灃猛然瞪大眼睛，“剿滅犯人是我的事情，他湊什麼熱鬧？”
“兩人勝算要大一些。”
“胡鬧！”
他也知道兩個人勝算大一些，但是萬一他們都遇到了危險怎麼辦？就算他們不遇到危險，歐景越是商人，這種事是他該管的嗎？
“今天早上，他問過我的意見，”蘇子夜緩緩地說着，“我同意他這麼做。”
“子夜哥，這種事不適合他！”
“他也有心魔，”蘇子夜笑着，“你可能忘記了，我跟你說了，你也不要亂想， 對你的身體不利。”
“什麼心魔？”
“很多年前，小越帶着人去執行一次任務，結果中了敵人的埋伏，跟他一起培訓的十幾個兄弟，都在他的面前被炸死了，這些年，他一直不喜歡廝殺，一直很討厭血腥，就是因爲這個，但，他還是要去面對的。”
“……”歐景灃想起了自己的夢。
那個恐怖的夢，是真的？
“你看，小越也不是完美的，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但他敢去面對，希望你也勇敢地去對抗自己的心魔。”蘇子夜懶懶地說着，彷彿不是在開導他，而是在談話。
歐景灃不知道該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能觸碰的傷痛，都有各自的心魔，只要你敢去面對，不去畏懼，不去逃避，便沒有任何心魔能控制你，小灃，你的靈魂裡，或許藏着另外一個邪惡的你，但，不要去害怕，不要試圖想着與他共存，去打敗他，一個人的身體裡，只能有一個靈魂！”
歐景灃瞪大眼睛，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
兩個靈魂？
歐景灃看着蘇子夜，“子夜哥，你是在說我有人格分裂症嗎？”
蘇子夜不說話。
“你是醫生，我相信你說的，”歐景灃看着自己受傷的手，“多少罪犯我都殺了，我的手上，不知沾上了多少人的鮮血，如今，多殺一個靈魂算什麼？”
說完，歐景灃擡起頭，眼神堅定。
“我不會允許那個邪惡的自己衝出來的，我會努力打敗它！”
對，他跟腦子裡的那個聲音，不是共存的關係，不是隻要忽略就算了，而是要去打敗它，去消滅他，讓他再也無法在自己的腦海裡作怪，讓它再也無法控制自己。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都有軟弱的時候，如果不把另外一個邪惡的自己消滅掉，那麼，最終就會被它利用，被它吞噬掉的。
“嗯，”蘇子夜點頭，“吃完早飯，就回房間休息吧，或者，去花園散散心也可以，昨晚下了雨，今天的空氣不錯。”
聽到這樣的話，歐景灃輕笑了起來，“所以子夜哥，你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就是不想讓我去歐氏找我哥，對嗎？”
蘇子夜擰眉。
“我說怎麼我的子夜哥突然化身心理醫生了，原來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歐景灃低頭繼續吃早飯，“我還是去公司找他談談的。”
歐景越這個笨蛋，連知道N172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卻放出話說是在他的身上。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是不說N712到底是什麼？”蘇子夜問。
“嗯。”歐景灃點頭。
“那你至少說說他是做什麼用的吧？”
“抱歉，子夜哥，我什麼都不能說，”歐景灃淡淡地說着，“我有我的原因和目的。”
蘇子夜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不管你們了！”
不管什麼樣的消息，蘇子夜都能提前知道，但唯獨兩個消息，他始終沒有任何的線索，第一個是這個N172，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處，他沒有任何的相關信息。
第二個是蘇木和蘇葉的父親究竟是誰，他也沒有任何的頭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