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轟頂,赤呆立在當場。
詭王鳳目中閃過輕微的哀色,卻沒有說話。
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
赤捏住符紙,反反覆覆地向其中注入靈氣。
然而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只是一遍遍重複着她絕對不想聽到的名字。
“單亦皴”三個字如利刃般割在心上,赤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邪道就像發芽的種子,當看到邪氣透體而出的時候,邪道的根鬚早已扎進身體的各個角落,和身體融合在一起,難解難分。
一旦走上邪道,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記憶裡的單亦皴是個穩重的男人,怎麼可能昏頭墮入邪道?有柳星落在,怎會不阻止他?
或許只是個同名者?
赤癡癡地想。
“赤?你還好吧?”熊黏黏糯糯的聲音將赤喚醒。
“熊……”赤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如此脆弱,看到熊關切目光的瞬間,她竟然有種撲入它懷中的衝動。
鯊殺和小雞停止了嬉戲,安靜地伏在旁邊。
雖然不知道“邪修”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赤和單亦皴是誰,但看赤的狀態,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到這個人對赤一定十分重要。
熊歪着頭擔憂地望着赤。
這樣無助又茫然的赤,它還是第一次看到。
“我們去找他!”熊將厚厚的肉掌撫在赤的肩膀上,雙眼真誠地對上她的眼眸,“找他問個明白!”
良久,赤終於重重點頭:“好。”
渾冥修真域在中央大陸,赤等不及坐船慢慢走,此時最快的方式就是走傳送陣;詭王要把龍船帶回幽府之淵,一行人只能中途道別。
南大陸和中央大陸之間的傳送陣絕大多數掌握在四聖會手中,但也不是絕對,極小部分鬼磨錢莊分店就有能通往中央大陸甚至幽府之淵的傳送陣。
詭王將赤等人送到相應的鬼磨錢莊分店所在的城鎮附近:“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保重。”
“多謝詭王相助!”赤也向她拱手。
詭王笑笑,御船離開。
這一次,赤是真的欠詭王人情了,單亦皴的事情,無論如何也算不到公事上。
至於詭王爲何對鬼磨錢莊的事情這麼清楚,連情報的分級都和鬼磨錢莊一樣,赤也懶得去深究,她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單亦皴,但身爲豔王,豔王域需要她來打理,她再不能像離開天奕門的時候那樣隨心所欲。
洪衝急需結丹,鯊殺需要合適的功法,憑赤和熊兩個根本無法再廣闊的沙漠中找到單亦皴,更何況還要面對四聖會派出的大批高手。
先回幽府之淵。
赤很快做出選擇。
赤一行找遍了每個人的儲物袋,總算是湊夠了傳送的靈玉。
鬼磨錢莊和幽府之淵之間是定點傳送,這個傳送陣並不是根據單方面意願直接傳送,必須由幽府之淵同意,打開對面的陣法才能放行。
雖然焦急,赤也只能等鬼磨錢莊的人用通訊陣法和幽府之淵方面溝通。
不過通訊陣法打開,對方看到是赤一行,倒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接下了傳送。
白光過後,赤等人已經身處詭王域某處。
這次的傳送距離前所未有的遠,連赤都感到極度難受,她連忙發動醒神纔沒有出醜,熊和洪衝也頗爲不適,而鯊殺則吐得天昏地暗,高挑雞更是不濟,直接昏死在赤懷中。
無心和詭王域的人寒暄,表示感謝後,赤領着同伴們匆匆回到豔王域。
果如熊所言,豔王域的靈氣相當濃郁,各種靈植排得整整齊齊茂盛地生長着,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赤無心欣賞這些美景,她的目光在田間飛快搜索。
“啪嘰!大家回來啦!”龘從田地裡鑽出來,扇着小翅膀驚喜地飛過來,“嚐嚐……”
“龘,你收拾一下跟我走,”赤打斷它熱情的招呼,“熊和小雞跟我,小蔥鯊殺……還有阿依慕,你們轉達她一下,在豔王域好生修煉,早日結嬰。”
“不,讓她跟你們去。”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中波紋散去,留下兩個身影,正是衛不滅和阿依慕。
阿依慕順利進入金丹期,瀑布般的藍髮披在身後,神色溫柔卻不卑不亢,看來多年和豔王域的人混在一起讓她重新找回了應有的自信。
對衛不滅神出鬼沒的出行方式,赤早已見怪不怪:“我們去的地方可不太平。”
雖然赤盡力掩飾心中的煩躁,但衛不滅是什麼人,活了上千年的老頭子,赤的情緒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她修煉太久,需要出門歷練,”但衛不滅並未過問是什麼事情,“她和龘的組合你可以看看,這力量肯定能派上用場的。”
既然衛不滅都這樣說了,赤還是相信這個豔王域元老眼光的:“好,阿依慕也準備一下,我們儘快出發。”
“是!”阿依慕重重一點頭,眸中閃過孩子般純真的嚮往。
讓夥伴們各自回去收拾,赤有些猶豫。
照理來說她應該趕緊把鑰匙拿到囚牢去,可她失了豔王令,必然會被通道的禁制擋住。
丟失豔王令,此事的後果相當嚴重,赤真不敢讓衛不滅知道。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醉鬼的身影飄然而至:“回來了?”
看到他的瞬間,赤明顯呆了一下,四下一看,繁花之中並無他人,夥伴們確實都離開了,難怪醉鬼會露面。
“嗯。”赤心煩意亂,加上丟失豔王令的負罪感,聲音小得如同蚊吶。
“怎麼了?”醉鬼像幽靈一樣飄到近前,“很沒精神的樣子。”
“……”赤眼神遊離,十分想隱瞞這件事,但想想醉鬼這樣的大佬還有什麼事瞞得過,只能說道,“豔王令丟了,對不起。”
“丟了麼?”醉鬼似乎有些意外,“發生什麼事了?”
赤顧盼左右,終究心一橫,老老實實地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一遍。
“原來是這樣,看來你要費一番功夫取回豔王令了,”聽完後,醉鬼只微微點了點頭,情緒卻沒多大波動,袖子一拂,將赤捎到空中,“這一回我便帶你下去吧。”
“你不生氣?”赤驚訝地問,連第一次御空飛行的緊張感都顧不上了。
醉鬼淺笑道:“我自然生氣,但是現在怪你又有何用?能活下來實屬不易,更何況以你現在精神的狀態,難道還能強逼你去尋找豔王令?”
沒料到醉鬼會這樣回答,赤張着嘴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自己心不在焉被看出來沒什麼好奇怪的,但醉鬼完全沒問責豔王令的事情,反而讓赤更加很不安。
內疚感……真的比懲罰還讓人難受。
“他們會毀掉豔王令嗎?”赤擔憂地問。
“豔王令是我煉製的,他們毀不掉,”醉鬼回答,可不等赤松一口氣,他又說道,“但讓他們知道了四王令牌的存在並不是好事。”
赤重重地點點頭,她很清楚,自己這一次真的闖了大禍:“對不起,我……”
我什麼?赤再次被噎住。
對方已經知道王令的存在,她就算把豔王令搶回來也於事無補了。
“我們到了,放上鑰匙罷。”
赤一怔,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來到了幽府之淵的深澗中,那個囚禁着未知之物的牢籠中。
她趕緊掏出琉璃珠,向南方的石臺走去。
鑰匙放上,地面正方形的黑門上藍光散去。
“好了。”
王令的存在被人知曉,如果想消除它的影響,或許只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