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有一個鄉下打扮的人來到了青雀村,陪着小心打聽了青雀鹽場的位置之後,沿着那條被休整的很好的路,朝着青雀鹽場而去。
拄着柺杖的老人,看着那個離開村子朝着鹽場所在的地方而去的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笑意。
“村子興旺了……”
他嘴裡這樣唸叨着,心裡滿足的不行。
因爲成哥兒的緣故,自己這個沒什麼名氣的小村子,如今可是出了名。
十里八鄉的人都往這裡趕,前幾天的時候,更是有許許多多的人在這裡搞建設。
老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牙齒都脫落的不剩下幾顆。
他坐在村頭大石頭上,慢騰騰的回想着往事,從他記事的時候起,幾十年的時間裡,村子都沒有如同現在這樣興旺,這樣出名過。
這都是因爲自己村裡面出了一個好後生。
自從村子開始興旺之後,他就喜歡坐在村頭這棵大樹下面的大石頭上。
最喜歡的就是聽別人尊稱他一聲老丈,然後畢恭畢敬的向他詢問鹽場的事情。
這讓他有着一種非常強烈的滿足感。
就跟家裡面出了一個有本事兒孫的老人,總是喜歡別人詢問自己兒孫的事情一樣。
“……孫二狗,有人找。”
負責在大門口看大門的老劉頭找到一個正卷着褲腿在那裡忙着過濾鹽水的人,出聲說道。
看大門的是青雀村上年紀比較大的人,這同樣是韓成爲青雀村的人謀求的福利。
“奧,我等一下就過去。”
這人答應了一聲,把盆子中的鹽水盡數過濾完,把盆子放下,清洗了一下手腳,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才顯得有些猶豫的朝着鹽場的大門口走去。
在鹽場的大門口外面,站着一個人,正是不久之前那個問了路之後,一路尋到這裡的人。
孫二狗看到這人之後,神色就變了變,顯得不自然。
“二狗,快些過來!”
那人看到孫二狗之後,就出聲喊道。
“你說你走的那樣急做什麼?錢糧不帶,衣服也不知道帶上一些?知道的說是你自己過來做工的,不知道還以爲是我與你大嫂待你太苛刻……”
這人看到孫二狗之後,就開始連聲的埋怨起來。
然後將帶着的一個包裹打開,裡面有着一身滿是補丁的衣服,還有一雙草鞋,外加兩個粗糧餅子。
看着包裹裡的這些東西,孫二狗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衣服記得自己換洗,在外面不比家裡,自己多留意一些……地裡的莊稼已經熟了,我就不在這裡多呆了……”
他說着,把包裹重新系好,將之塞到了孫二狗懷裡,伸手在孫二狗的肩膀上使勁的拍了拍,沒有在這裡多停留。
衝着剛纔幫他傳信的老劉頭打了一聲招呼,便轉身沿着道路離去。
一邊往回走,不時還回頭朝着站在那裡的孫二狗張望,一副顯得不捨的樣子。
“趕緊回去吧!好好幹活!家裡面不用你操心,我會操持的好好的,有我和你大嫂在,家裡不會有什麼事!”
往回走了一陣兒之後,見孫二狗還是站在那裡看着自己沒有回去,這個自稱是孫二狗大兄的人,便大聲喊道,進行催促。
聽到這人的話,孫二狗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緊緊抱着懷裡的包裹,停頓了一下之後,往回走去,眼中更是有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你大兄大嫂待你很不錯啊,這樣忙的時節,還大老遠的過來給你送換洗的衣服。
跟家裡鬧些矛盾也不打緊,我年輕的時候,也沒少跟大兄置氣,但親兄弟就是親兄弟,是旁人無法代替的。
你在咱們鹽場好好幹,成哥兒心善,工錢開的不低,一月下來能攢不少錢,比在地裡勞作還要划算,一月還給兩天的休息日。
但時間拿着工錢回家去,給家裡人置辦些東西,什麼也都有了。”
看大門的老劉頭,把剛纔的一切都看到了眼裡,爲孫二狗和他大兄之間的感情而心生感動,並勾起了他的往事,此時看着緊緊抱着包裹流着淚往鹽場裡面走的孫二狗,出聲寬慰。
被老劉頭這樣一說,孫二狗眼淚流淌的更多了,他用力抱緊懷裡的包裹,差點沒有忍住哭出聲來。
對着老劉頭施了一禮之後,轉身繼續往鹽場的宿舍區而去。
看着兩個肩膀一抽一抽的走遠的孫二狗,老劉頭臉上露出笑容。
年輕的時候,誰還沒有跟家裡置過氣?在外面闖蕩一番,經歷一些事情之後,纔會知道家的好,纔會知道家人的好……
孫二狗回到宿舍,來到屬於自己的牀鋪前,將懷裡的包裹打開,把裡面的衣服小心的攤開,顯得有些破舊的鞋子也放到牀鋪之上。
看着這衣服和鞋襪,孫二狗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的流淌出來,跪在牀鋪邊上,咬着嘴脣嗚嗚的哭。
這樣哭了一會兒之後,孫二狗用破爛的衣袖,狠狠的擦了一下眼睛,又在臉上胡亂的擦拭一下,站起身來將衣服小心的疊好,把草鞋放到衣服上,兩個粗糧餅子也放到一邊,用包裹好好的包裹上,放到鋪設的稻草下面,然後出了宿舍,接着去過濾鹽水……
斜陽西下,最後一點餘輝也徹底消失不見,黃昏的鹽場這裡響起了收工吃飯的梆子聲。
一天的忙碌下來,衆人早已經是又累又餓,這樣的梆子聲聽到耳中,無疑是天籟一般的存在。
於是衆人紛紛收工,匆匆的洗漱之後,便急匆匆的朝着飯堂而去。
在飯堂這裡,負責做飯的青雀村人,已經將七八大缸熱氣騰騰的飯食擡了出來,邊上還放着一筐筐的粗糧餅子。
“今日有人過來售賣野山彘,成哥兒心善,令人買了下來,與大傢伙改善生活,你們看看這大肉皮!年節時候,吃的飯食也不過如此了!
成哥兒對咱們好,咱們幹活的時候就要使勁,可不能偷懶耍滑……”
和另外七八個人與衆人盛飯的劉大娘,一邊盛飯,一邊不停的跟衆人說着這些,宛若一個宣講的小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