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晚上10點鐘了。
李佑走出了李世民的書房,高通馬上帶着大批的飛虎軍簇擁了上來,李佑朝着天牢方向走去。
“等一下,佑兒。”正在這時,長孫皇后叫住了李佑。
李佑走向了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問道:“佑兒,這件事情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李佑搖搖頭說道:“母后,不是兒臣沒有商量餘地,而是他已經動手了,很快城外的大軍就要入城了,到時候要死成千上萬的人。”
長孫皇后咬着嘴脣尋思了片刻,堅定地說道:“佑兒,你和承乾要冷靜,李泰的事情我很快就給你們一個交代。”
李佑知道她要幹什麼,對這位偉大的女性感到十分欽佩,也對她深深地同情。
他說道:“母后,您不必如此,這件事情該承擔責任的不是您,而是那個人。”他現在不願意再稱呼李世民爲父皇了。
長孫皇后堅定地說道:“李泰也是我親生的兒子,他造成的罪孽我自然應該承擔。”
說完,她踉踉蹌蹌卻腳步很快地走向了後宮方向。
李佑望着她的背影,嘆息了一聲,他對周攀說道:“去通知李端,馬上動手吧。”
周攀馬上快步離開了。
李佑帶着高通等人朝着天牢走去。這時,李承乾已經在大隊的護衛下走了過來,他們一起前往東宮了。
他們剛剛來到東宮門口,監門衛大將軍成宿過來了,他稟報道:“太子殿下,殿下,景耀門附近已經發現了右驍衛的人馬。”
李佑說道:“繼續監視,只要他們沒有攻擊城門,就不要採取行動。”
“是,殿下,臣尊令。”成宿行禮後離開了。
進了書房,李承乾氣憤地說道:“想不到父皇居然是這個態度。”
李佑說道:“大哥,如今咱們就只有靠自己了。”
李承乾問道:“既然如此,爲什麼還不馬上動手?”
李佑想想長孫皇后,搖搖頭說道:“大哥,咱們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就等到子夜再說吧。”
李承乾點點頭不再說話。
李承乾和李佑即使是想要發動兵變,也一定要等到子夜時分,要等到李世民搶先動手,李承乾和李佑是被迫反擊才行,這就是要佔一個大義,對長安城的軍民百姓以及天下的百姓有一個交代。
對這一點,李承乾也認爲是必須的,可是他畢竟沒有經歷過如此重大的事件,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
李佑卻有着其它的想法,他還是希望能夠在最後一刻,將事態控制住。
畢竟改朝換代一定會引起社會的動盪,造成巨大的創傷,要想彌合這個創傷,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但願奇蹟會發生吧。
長孫皇后回到立政殿,猶豫了片刻,對海安說道:“去把那瓶鶴頂紅拿過來。”
海安詫異地望了望她,沒有說什麼,就匆匆離去。
很快,海安取來了一個小瓷瓶,小心翼翼的遞給了長孫皇后。
長孫皇后對外面的內侍吩咐道:“讓人送一些酒菜來。”
然後,她對海安小聲說道:“你馬上去帝寢,把李泰叫來。”
海安走後,長孫皇后眼睛望着虛空,喃喃自語道:“這都是命啊。”
此時,時間已經是10點半了。
10點50分,海安回來了,她說道:“娘娘,李郡王他病了,躺在牀上不肯來。”
李泰極其聰明,他現在在除了李世民,任何人都信不過。長孫皇后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來傳自己,李泰本能地就警覺了起來。
他絕不能冒險,一定要看到李承乾和李佑徹底完蛋以後,他才能鬆一口氣。
海安走後,李泰擔心長孫皇后親自過來找他,他趕緊躲進了一個普通侍女的房間,鑽到牀底下躲了起來。
西北王府。
在王府的議事廳裡,蕭婉玉、武栩、瑞娜、田敏、喜鵲等人各個頂盔貫甲,手持刀槍,他們神情嚴肅沉默不語。
在議事廳的外面,黑壓壓地站着數百人,這些人是王府裡面的留守人員,他們中間包括官員、侍衛、雜役,侍女,還有御膳處的王寮和高志明等人,他們手中拿着五花八門的兵器,那些沒有兵器的人就拿着棍棒,炒菜的勺子等,他們也全都沉默不語。
所有人等待着宮裡的消息,隨時準備去營救李佑。
在長安街頭,金吾衛的官兵已經開始實施了宵禁,一隊官兵正在朱雀門前巡邏,這時一輛馬車飛馳了過來。
金吾衛的官兵們正要上前攔截,就看到馬車旁邊護衛的黑豹和西北王府的侍衛,他們趕緊閃在一旁,讓他們通過了。
馬車裡,李淳風暗自尋思道:“王爺也太神奇了!我這個道家的真人都跟太上老君聯繫不上,他怎麼就知道太上老君要幹什麼呢?”
11點整。
李世民依舊在兩儀殿的書房裡,等着城外的大軍入城。他雖然知道皇宮裡面已經被李佑和李承乾控制了,可是他不怕,他相信李承乾和李佑沒有殺父弒君的膽量。
李佑也有些焦急了,因爲這個時候還沒有傳來消息,就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因爲即使一切按照安排的計劃進行了,要想說服李世民停止他的計劃,即使制止右驍衛大將軍李志先和左威衛大將軍黃徵的人馬進城,恐怕時間來不及了。
必須在11點半以前說服李世民,否則就只有走上兵變的道路了。
一旦發生兵變,即使李承乾和李佑等人能夠控制長安的局面,可是在外地有忠於李世民的封疆大吏和地方官員,一場內戰恐怕是無法避免了。
長孫皇后沒有猶豫,她立刻朝着李泰居住的華萃殿走去。在她的身後跟着一羣健壯的內侍,她決定即使李泰不肯否服藥,她也要強行逼迫他服下。
不是長孫皇后狠心,她現在已別無選擇。
柴紹的府上,按照計劃,段瓚和柴哲威的人馬,要在子夜之前來到靠近天牢所在的掖庭外面的皇宮外面,在子夜準時發動攻擊,造成李承乾和李佑部下營救他們的假象。
此時,已經是11點整了,柴紹的府邸在皇宮的東側,而掖庭在皇宮的西側,他們現在行動了。
段瓚和柴哲威帶着領軍衛的人馬開出了柴紹府,金吾衛的官兵已經接到了保持中立的命令,對於軍隊的行動就沒有加入阻攔。
11點05分,李佑望着眼前即將燃盡的一炷香說道:“大哥,如果此香燃盡,一切都是命數了,咱們也只有走上新的玄武門事變了。”
對於這種結果,李承乾心裡還沒有做好準備,可是他也只有硬着頭皮接受了。
他默默地點點頭,目光也盯着那支冒着白色煙霧,越燃越短的香。
長孫皇后儘管已經下定了決心,可是她的心在滴血,李泰再如何不堪,也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啊,她不知道自己毒死了李泰,今後如何面對李世民,如何面對自己內心的煎熬。
就在長孫皇后走進帝寢的那一刻,李承乾和李佑面前的那一炷香終於燃盡了。
李承乾和李佑對望了一眼,目光中全都是失望之色。
“轟!”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整個長安城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顫。
李泰所在的華萃宮倒塌了,並且燃起了沖天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