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軟,望着他,語氣也柔了幾分:“別說什麼死,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又是哐噹一聲,搖搖欲墜許久的空調管子終於掉下來,發出可怕的聲響,激起一片灰塵。
這預示着此地依然極其危險,也許下一秒就沒命了。
他連眼皮都沒跳一下,依然專注的看着她的雙眼。
“你怕嗎?”
和我死在一起,你怕嗎?
她垂下了眼,幽幽說:“沒有人是不怕死的。生命值得每一個人珍惜。”
他摸着她的臉,不無感慨:“你有時候太聰明,讓我不知道你是恐懼還是勇敢。但是,這樣的你也很迷人。”
“……你不是說我是蠢女人嗎,蠢到無可救藥的那種。”
“蠢一點才能顯示我比你聰明,我喜歡蠢女人。”
“你混蛋啊。”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卻忘了他傷痕累累,吃痛的倒在地上。
“銘瑾!”
“唔……”
叫他嘴欠,活該活該。
她心頭暗罵,可還是擔心又着急的扶他起來。他趁機摟過她,手掌無力的搭在她腰間,告白突如其來:
“月香,我愛你……”
她伏在他身上頓時一僵:“你說什麼?”
他很想再吻她一下,可實在動不了,只得說:“你一直在等我這句話,我也一直想對你說這句話。回來吧,回到我身邊,我們一定可以平安活下來,可是我的未來,不能沒有你。我會比任何人都疼惜你,愛護你,永遠、永遠不會令你失望。”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被困在這種地方,生命垂危,根本容不得她胡思亂想。
“我知道。可是隻有現在,你願意聽我說。”
她愣了一會兒,去摸他的額頭:“你發燒了吧?真有點燙,一定是感染引起的發熱。”
他苦笑,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別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也還愛着我,你看我的眼神從來沒有改變過。月香,與你分開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想清楚了。你不在我每天每夜都會想到你,想你過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想你有沒有想我……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她默然。
安靜着,在他臂彎裡躺下。
這樣無聲無息的迴應反而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也許她在考慮着如何拒絕他,但又不能拒絕得太狠,因爲他現在受不了任何的刺激;又也許,她表面鎮定,內心已經欣喜若狂,只是強忍着眼淚不要流。
他咳嗽幾聲,輕說:“給我一個回答好嗎,不要再說謊了,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
“銘瑾,我很喜歡你。”她開口了。
“我還很喜歡夏雯、陳嵐、小貓、牛哥他們,當然,還有方辰。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們都能平安喜樂,我最怕的事就是看到你們受傷、難過……尤其是你。你受傷了不會喊疼,你難過了也不會跟別人傾訴,全都壓在心底,一個人默默承受,讓人很放心不下。”
“那你更不能離開我了,我現在就很疼,很難過,我需要你——咳!”
也許是說得太急,內臟翻騰不止,他忍不住嘔出一口血,吐在地上。
“是血?銘瑾!”都叫他別說話了,真是氣死人!
她等不了了,小心翼翼的扶着牆站起來,地面似乎有些傾斜,不,是她的平衡感有些不對勁,暈暈的,但是她不能再這樣枯等下去了。
他會撐不住的,他需要治療。
“月香,”他抓住她的手不放,“扶我起來……”
“你現在不能亂動,放心,我會找人來救你。”
“……我沒你想的那麼弱。”
他這麼說着,自己就掙扎着要起來,月香無奈,只好扶他,儘可能用身體承載他的重量。
“逞什麼強,剛纔不是還說自己很痛,半死不活的連動都動不了。”她低聲吐槽,表示自己一個人調查周圍更適合。
“我還說,我不能沒有你。”他低笑一聲,並不否認,聲音虛弱又沙啞。
他們互相扶持着,貼着牆壁繞行,很快遇到了死路。通向檯球場二廳的路堵死了,沒有攀爬的可能。
“有人嗎!有人嗎——!”
她衝着死路大喊,希望能得到另一側生還者或救援者的迴應。
“省點力氣吧……”他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扶着牆,神智有些恍惚,強打起精神。
耳後垂着血跡,嘴角也有血,地上走過的地方盡是他留下的血。
背上的傷口緩緩出着血。
通往餐廳的牆壁塌了,雖然道路有些曲折,但可以過去。
她猶豫了一下,問:“不會發生第三次爆炸吧?”
他嘆氣,說:“應該不會,但是第二次爆炸威力很大,破壞嚴重,現在這個建築很脆弱,也許你一腳踩上去就會從五樓掉到四樓……”
“那你在這裡等着,我過去看看。”雖然概率很小很小,但萬一還有幸存者呢?
他不同意,忽然將身體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差點一個趔趄。
“你幹嘛!”
“這樣你就不能離開我了……”
“搞什麼,連站都站不穩,是你離開不了我吧!”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點頭說:“我沒意見。”
她翻了個白眼,這傢伙居然挑在這種時候耍無賴,她都快急死了,他就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她不得不拖着他一起翻越斷牆,來到餐廳這一側。
實話說,檯球間只是受到牽連,餐廳纔是重災區,這裡炸成一片焦黑,牆壁和大件傢俱都黑的難辨原形,小型的物件更是灰飛煙滅了,至於人……她在想地上那幾團明顯有扭曲形狀的焦黑物體會不會就是……
“看來兇手在引爆炸彈之前將他們控制起來了。”他望着地上一排焦黑物體。
“這是教授他們嗎?”她有些不忍,尤其一想到小米可能也在這些焦黑屍體中,心底不禁顫抖。
“一次爆炸的具體威力尚不得知,但看這破壞程度,沒有人逃過二次爆炸……咳咳……”
炸彈魔作案極爲殘忍,他想殺的人基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而且他對炸藥的控制分量也很精準,有十足把握能炸死這裡的所有目標,他纔會動手。
“他覺得那些教授對女人見死不救,都是人渣,所以想殺了他們我明白。可是,他爲什麼連小米都!”小米是她的朋友啊,雖然相處得不是特別好,但畢竟是朝夕相處四年的重要室友!
想到這裡,她臉色一變:“對了,夏雯呢!該不會連夏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