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見風使舵之徒

10月31日,上午9點,孔慶文走進了林炳輝的辦公室。林炳輝滿面春風,“怎麼樣,慶文,傷勢可有好轉?”

“謝謝局長關心,已無大礙,”孔慶文回答。

“這就好,本來呢,我的意思是讓你多靜養幾天,等好利索了再說工作的事,”林炳輝嘆了口氣,“可是現在時局緊張啊,憲兵隊那邊提供了一份人員名單,都是一些干擾共榮的破壞分子,上邊命令我們也是限期抓捕,你看……呵呵,”林炳輝故作無奈。

孔慶文起身一個立正,“孔某願爲局長分憂,請局長指示。”

“坐,坐,”林炳輝繼續說道:“有你這句話,我這心裡就有底了,事情緊急啊,還是你來負責吧,我先給你介紹個人,你也見過的,王曼竹王先生。”

說話間,裡屋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王曼竹,孔慶文立即迎上前寒暄。

三人落座後,林炳輝繼續說道:“日本人這招無疑把咱們頂在了前面,抗日分子、軍統特務,他們不去抓,讓咱們去抓,哼,想把矛頭指向咱們。”

林炳輝的這番話出乎了孔慶文的意料,他發現林炳輝他們並不是死心塌地地充當日本人的走狗,他們也是有所顧忌的,擔心跟重慶方面和中國的老百姓積怨過深,更怕惹禍上身,他們是在日本人和國民黨之間的夾縫中尋求生存,尋求自保,這幫見風使舵之徒!

“我們也不是傻子,哼,我看啊,咱們也不要明着去抓,搞一些秘密逮捕和暗殺倒是可行,慶文啊,這次行動表面上是你來指揮,也就是給日本人做做樣子,暗着的就讓76號的人去做,”林炳輝一副老謀深算,“76號那邊由曼竹老弟負責吧,但有一樣,秘密進行,不要引起民憤,到時候咱可誰都抗不了,76號的丁、李二位老闆也是這個意思。”

王曼竹一直面帶笑容,一言不發,等林炳輝說完話看向他的時候,他才輕咳幾聲,“林局長安排得很周到,我們76號自當全力以赴,只是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說定了好。”

林炳輝把臉一沉,“曼竹老弟,何事,但說無妨。”

王曼竹不緊不慢地說道:“這穩定局面,抓捕敵特分子,本是我76號的職責,無可厚非,只是這人員我來抓,站點我來端,可這又是動刀動槍、又是車馬勞頓,難免再損失幾個弟兄的,這費用怕不是小數。”

“我來出,而且我的人員你可以隨時調動,具體事宜可以跟慶文商量,”林炳輝一副慷慨解囊的豪爽。

“呵呵,”王曼竹冷笑一聲,“林局長的大氣領我敬佩啊,可這仗我打、人我死,可這在日本人面前的好處嘛,可全都落到你治安局的頭上了,我們未免有些……”

“哈哈,曼竹老弟此言差矣,端誰的碗、服誰的管,咱們還不都是爲南京政府和日本人效力,你76號的功勞還少得了嗎,我治安局也沒少給你們擡轎子吧,”林炳輝的話語夾槍帶棍。

“呵呵,林局長怕是誤會我的意思了,”王曼竹碰了個軟釘子,不免有些沮喪,“我的意思是,這份抓捕名單是日本人提供的,日後要是有個閃失,怕是我們76號難辭其咎啊。”

這個狗東西,跟我談完錢,又開始論責任了,林炳輝心裡暗罵。“呵呵,這個你儘管放心,名單是死的,人是活的,是功勞還是過失,不全憑人嘴兩張皮嘛,咱們兩家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真有什麼事,我治安局不一樣坐蠟嗎。”

“好,有林局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呵呵,”王曼竹說道。

“慶文啊,曼竹可是這裡的行家,你可要好好學習學習啊,”林炳輝站起身,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憲兵隊提供的名單,好了,具體細節你們來商量吧。”

孔慶文接過了信封,直接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局長,我們現在就去擬定一個行動計劃。”

看到孔慶文並沒有讓王曼竹看名單,林炳輝滿意地點點頭,“呵呵,好,這個計劃就取名螳螂行動。”

王曼竹在孔慶文的辦公室裡聊了一會,孔慶文漫無邊際的話題讓這個76號的高參很是不解,但他聽說過孔慶文的事情,知道他的能力,也不好多問什麼,見他一直閉口不提名單的事情,也就悻悻地告辭。

送走了王曼竹,孔慶文又單獨去見了林炳輝,這位老謀深算的局長意思非常清楚,螳螂行動由孔慶文指揮,具體細節由76號執行,但功勞一定要搶過來。他還特別提醒一定要防備76號在背後的小動作。

回到辦公室的孔慶文拿出了那份名單,二十多個人的姓名、職務、掩護身份、聯絡方式以及接頭地點等信息十分詳細,看來這個林之江一定是叛變了。他點起一支菸,考慮着如何應對此事。首先要對名單上的人員進行甄別,必須儘快將這份名單交給上級組織。

孔慶文拿出紙筆,開始抄寫名單內容,他的思緒也隨着筆尖一起流動着。就在此時,響起了敲門聲,他用報紙壓住了手頭的工作,“請進。”

周紅推門進來,臉上還略帶着疲憊,手裡提着幾罐奶粉,“孔處長,下雨那天謝謝你,聽說你受傷了,前兩天我一直忙,也沒機會來看望你……”她邊說着邊把營養品放在了桌子上。

“哎呀,周小姐,何必客氣,承蒙掛念,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孔慶文起身寒暄。

周紅閒聊了一會,開始把話頭往正題上拉,“孔處,這幾日我在憲兵隊聽到了你的一些傳聞。”

孔慶文意識到周紅此番前來必有目的,他笑了笑,“哦,願聞其詳。”

周紅壓低了聲音,“聽說你爲了咱們處的孫小姐,和高橋隊長進行了比武,你帶傷上陣讓影佐將軍大加讚賞……”

孔慶文笑着點點頭算是回答,周紅繼續說道:“但日本人好像對你受傷一事很有興趣,我聽說他們正在暗中調查此事。”

“周小姐,上次我在憲兵隊遇到你,雖然覺得意外,但足以說明你的能力,否則也不會進入到那個院子裡,”孔慶文並沒有順着她的話題往下說,“我的心情和你一樣,現在戰局不穩,只謀個安身立命之所,既食人俸祿,就要與人消災,我孔某人雖談不上救國,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慢慢地走到周紅的身後,“周小姐,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你的身份我也會保密的,但我這個人眼裡容不得沙子,日本人想查,就讓他們查好了。”言語中透出對周紅話語的不滿。

周紅沒想到得了孔慶文的一頓搶白,“我是擔心有些人會假借此事對你不利。”她站起身,“哦,對了,聽說抓捕的劫船分子是軍統的人,已經投過來了,呵呵,估計你這兩天該忙了。”

周紅不卑不亢的問話出乎了孔慶文的意料,“我已經接到通知,隨時參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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