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政記得自己當初第一次看見楚景言,是在某次集團內部的酒會上,那時楚景言還是妖蛇宮一個小小的經理,卻被白繼明帶在身邊,穿梭於各個圈子,不遺餘力的介紹着楚景言。
那時的黃東政並不在意,誰都清楚會長和副會長要開始扶持一些完全屬於自己的部署,那個年輕人,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個幸運兒。
歲月匆匆,即使不經意間能從集團會議前的閒聊,又或者其他什麼地方聽到關於楚景言的一些事蹟,黃東政也不會真的把楚景言放在心上。
因爲差距太大。
一個位高權重的董事,一個在底層打拼的新人,無論怎麼去看,怎麼去想,即使這個新人背後有會長撐腰,也沒有可能威脅到黃東政這種大佬。
完全不可能,至少在今天之前黃東政確實是這麼想。
楚景言微笑的說完那句話以後,便繼續沉默。
這種笑容令黃東政十分不喜,楚景言的笑應該是對自己卑躬屈膝諂媚的笑,而不是現在這樣,獵人在面對束手就擒的獵物時候的笑。
不應該是這樣。
大廳中的氣氛有些沉悶,四周三三兩兩坐着的客人並沒有因爲黃東政剛纔的稍許失態而把目光留意到這裡,把手機重新遞還到秘書手裡,黃東政看着楚景言,那雙因爲臉上肥肉堆積而顯得更加狹小的眼睛閃爍着異樣的色彩。
“你怎麼做到的,或者換句話說,會長是怎麼做到的?”黃東政問道。
“什麼?”楚景言反問。
黃東政深吸口氣,一字一句,咬字及其清楚:“金龍一被檢察廳帶走了,白紙黑字的搜查令和拘捕令。”
楚景言嘆了口氣,說道:“早就聽說金理事的那位賢內助手腳不乾淨,做假賬的水平太次,你看,這不就連累了金理事了?對了,您知道被判幾年嗎?”
黃東政不理睬楚景言話中的冷嘲熱諷,說道:“會長真的不怕整個集團開始亂起來?”
東方國際涉及地產,建築,娛樂三大產業,韓國政府出臺的法案使得外資無法在韓國本土購買龐大的固產,爲了改變那時無法大展拳腳的現狀,所以東方國際身居要位的韓國籍董事和理事的股份佔了整個集團的四成。
有些董事選擇站在陳朔和白繼明的陣營,而更多的人,在東方國際日益龐大的今天,選擇了與之對抗。
多年以來以陳朔爲首的管理層選擇視而不見和隱忍,因爲他們有太多的條條框框,這也是黃東政這種人有恃無恐的地方,所以他纔敢明目張膽的在東方國際身上當一個吸血蟲,因爲他自以爲十分了解東方國際,和那個中國老闆。
但金龍一的鋃鐺入獄,讓黃東政敲響了警鐘。
難道他們不怕?難道他們真的不怕?
一個理事就這麼被送了進去,明天的報道必然會是鋪天蓋地,就算金龍一隻是個毫不起眼的角色,但這對東方國際也是想當大的打擊。
人心惶惶的集團怎麼可能完成現在手中那個斥資龐大,耗時許久的宏偉工程,明天的股市怎麼辦,人心不再,損失的錢又該算在誰的頭上?
而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又會做出什麼樣出格的舉動?是順勢倒向東方國際,還是樹倒猢猻散,從此就成一灘死水?
看着黃東政眼神中閃過的狠辣,楚景言不爲所動。
“黃董事以爲抓住了會長的軟肋,跟您一樣的人也有許多,他們都認爲自己是集團能在首爾盤踞一方並且逐漸站穩腳跟的功臣,所以越來越不知道知足。”
不留痕跡的,楚景言把剛纔黃東政給自己的評價轉回到了他身上。
“於是他們便開始肆無忌憚,開始不知道什麼叫做人。”楚景言笑了笑,看向黃東政說道,“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如果東方國際不再姓陳,留着它還有什麼用?”
“這是會長的意思?”黃東政問道。
“隨意揣摩上司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把上司想的太壞也是不好的。”楚景言笑道,“按道理來說,黃董事您依然是東方國際的董事,依然是會長的下屬,暗地裡這麼悱惻,小心我去告狀哦。”
楚景言站了起來,低頭看着黃東政,說道:“您好自爲之。”
楚景言大步離開,黃東政沉默不語。
許久,黃東政衝身後的秘書緩緩吩咐道:“去打聽一下,這次負責逮捕的檢察官和刑警是誰,還有,注意一下明天的報道,其餘的,到時候再說吧。”
秘書點了點頭。
陳朔站在辦公室窗臺前的盆栽前,拿着剪刀細細修剪,楚景言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看着。
“很多人都不知道高興陽在空軍服役時闖了那麼大的禍,把觀演臺上的幾位將軍都晾在一邊就抱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去了醫院,最後卻依然能安然無恙,主動退役從商之後也是一帆風順,沒什麼波折。”
“我原本也很好奇。”陳朔把剪刀放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看着楚景言說道,“但如果當初那場演習,觀演的那幾個最重要的人當中有一個人是他父親的話,那還有什麼解釋不清的?”
楚景言意外的看了陳朔一眼。
“很驚訝?”陳朔把毛巾扔到一邊,坐在沙發上說道,“一個面子就能把電話打到首爾檢察總廳,第二天檢察官便可以拿着逮捕令抓人,其實想想,有時候首爾政府的效率也是很讓人滿意的。”
“因爲什麼?”楚景言問道。
陳朔笑道:“據說剛剛上任的那位廳長,曾經是高興陽父親手底下的兵。”
“外人只知道高興陽寵溺女兒,可別人卻不知道他的那位父親更加寵溺那個漂亮的孫女,韓國人大都喜歡兒子,高家的老人好像正好相了反。”
楚景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感慨的笑。
“所以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一切的功勞都應該歸功於高雅拉?”楚景言感覺這個結論真是有些荒謬。
陳朔攤了攤手,說道:“可以這麼說。”
“不過高家的這個丫頭確實是個好女孩,學習很不錯,靠自己就進了韓國最有名氣的娛樂公司,聽說簽約的時候高興陽親自過去,那家公司高層才知道自己家竟然來了這麼一尊大神。”
“當公主一樣供起來?”楚景言開了個玩笑。
“這倒不至於。”陳朔說道,“每個公司都要活,活就得好好經營,不可能因爲你是誰的女兒誰的兒子就專門捧你一個人,而且據說那家公司確實不是以捧演員而聞名娛樂圈的。”
頓了頓,陳朔笑道:“不過高雅拉每次生日,但凡能到的藝人,總歸是全都會到的。”
爲什麼我沒有這種好爹?
楚景言在心中發起了憤慨,他媽的,老子要是有這種爹還每天勾心鬥角,打架搶地盤?搶你妹啊。
自己這種年紀就應該呆在大學裡面好好的過着讀書爲輔泡妞爲主的美好生活不是嗎?
論投胎的重要性,倫投胎的重要性啊!
楚景言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親生父母攜帶着無數財產然後滿臉的懊悔對他訴說當年種種拋棄自己是多麼多麼無可奈何的事情,然後保證在他們死後所有資產都留給自己。
如果有這種情況的話,楚景言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像某些電視劇中的**主角一樣自動開啓男神模式表示自己不稀罕你們的臭錢,趕快拿着你們的錢滾出我的生活,此行省略一千字無用臺詞。
給你錢你當然是收着啊,腦子進屎纔會把別人塞給你的錢還回去。
好吧,如此的憤慨失態楚景言也只是爲了表達一下對高雅拉小朋友從小如此千萬寵愛生活的羨慕。
要不是自己不愛吃軟飯,他媽的一定跪着求高雅拉收了自己。
我真是一個鐵骨錚錚不向權財低頭的好漢子,楚景言欣慰的想到。
“是不是覺得人這輩子挺無奈的?”陳朔看着楚景言,笑道:“有些人生下來什麼都有,而更多的人得拼一輩子可能也沒那一小撮人生下來擁有的多。”
“可是有過程,經歷了才懂得。”楚景言說道。
“太累的人生讓人疲憊,太舒服的人生,就只剩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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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即將出道的組合來說,容不得半點的懈怠,完成了一整天的訓練任務後,一羣女孩坐在練習室內小小的休息。
鄭秀妍推了推正在喝水的tiffany:“你那個新的衣櫃哪來的?”
“找人做的,怎麼了?”tiffany放下水瓶,笑道,“你也覺得好看?”
鄭秀妍撇撇嘴,說道:“我只是覺得能在自己的東西上刻上名字這個想法挺好。”
楚景言給tiffany做的那個粉色衣櫃,用刻刀刻上了她的名字,而且刻得相當漂亮。
“很好看吧?”tiffany得意的笑道,“獨一無二,獨家定製哦。”
“你就嘚瑟吧。”鄭秀妍白了隊友一眼,便不再理睬。
門推開,一個負責管理練習生的公司員工推門走了進來,看了看練習生內的情況後,指了指tiffany和權宥莉,說道:“tiffany,權宥莉,去一趟室長辦公室。”
權宥莉和tiffany互望了一眼,原本疑惑的雙眼忽然之間好似想起了什麼,tiffany捂住了胸口,一臉的害怕。
權宥莉倒是及其豪氣的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在其餘隊友不解的注視下,拉起tiffany就往外走:“怕什麼,虧心的是他又不是我們。”
待兩人走了出去,鄭秀妍推了推身邊的金泰妍問道:“知道什麼事不?”
“不知道。”金泰妍搖了搖頭。
鄭秀妍皺起了八字眉:“這兩孩子真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