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③⑤章

料料理完陶氏的喪事,很快就到了端午。

端午正好是潛生的生辰,如今憐雁手頭有了銀兩,便出府給潛生添置了不少新衣,路過書局,又進去尋了尋潛生該看的書,選了本《資治通鑑》來,給潛生送去,就當是生辰禮了。

潛生剛從儉哥兒那回來,見着憐雁給的生辰禮,歡喜了一陣,爾後又想到什麼似的,微微苦了臉道:“這應該要不少銀子吧?阿姊你別這麼破費了。”

憐雁寬慰他般笑笑道:“不用你操心銀子,我不缺。”

潛生狐疑地看着她,“你的月錢比我也多不了多少吧?”隨即又恍悟道:“侯爺給的?”

知道潛生嘴上雖不說,但心裡頭還是對自己成了通房很介意,憐雁不欲在此事上多說,只含糊地點了點頭,轉而道:“試試這衣裳吧,我女工太差拿不出手,直接從成衣店買的,看看大小合不合。”

潛生試了試,倒是正好,不過他對新衣裳之類並不感興趣,卻捧着那本《資治通鑑》高興了許久,“先生之前還提過這書呢!說‘鑑於往事,有資於治道’。”

“唔,你是該看看這書的。”

潛生將書放到牀頭,憐雁眼尖地看到枕下還有一本破舊的書,走過去拿了起來,竟是《孫子兵法》。

憐雁驚了驚,問道:“這書你哪來的?怎的看起兵法來了?”

潛生顯然有些侷促,像是被發現了小秘密一樣,他知道他現在應該讀的是四書五經,“這書是向邱大哥借的,我讀着有趣兒,就借來瞧瞧,並不常看。”

“邱大哥?”

“是侍衛隊的,之前與趙攸賢打架的時候他還勸過架的,就認識了。”

憐雁點點頭,潛生肯定會有自己的交際,她也無權去幹涉的,只是他看起兵法來,倒叫她有些隱隱的不安,“好端端的,怎麼對兵法感興趣了?你又不用上陣打仗。”

潛生道:“略懂些,總是有用的。”

憐雁沒再追究,只道:“稍許看些也是好的,但也別落了功課。”

潛生鬆了一口氣,保證道:“我知道,看完我就會還回去。”

回到映月泮,趙彥清正下衙回來,見憐雁亦剛進院子,隨口問道:“哪兒去了?纔回來?”

憐雁道:“去潛生那兒了,今兒他生辰,給他送了生辰禮。”

“潛生的生辰?”趙彥清一驚,“他在端午出生?”腦中似乎有什麼異樣一閃而過,卻沒能抓住。

“是呢,”憐雁道,“我出府給他添置了幾件衣裳,還買了本書,他對衣裳都沒看上幾眼,倒是捧着書高興了許久。”頓了頓,又道:“男孩兒和女孩兒就是不一樣呢,記得我在他那個年紀,什麼都比不上有新衣裳來得高興。”

趙彥清笑了笑,“你小時候應該不缺衣裳吧?”

“當然不缺,但女孩子都是這樣,新衣裳都是越多越好。我還算好的,小時候受寵,開口要的東西總不會缺了我的,要是換家裡姊妹多的人家,恐怕這些用度就要爭上一爭了。比如三房,庶女那麼多,姊妹間明爭暗奪的肯定不少。”憐雁一邊替趙彥清換下官袍一邊道。

“你膽子倒愈發大了,竟編排起三房來。”趙彥清揶揄道。

憐雁瞟了他一眼,見他並無不悅的神色,扯扯嘴角道:“我那是實話實說,像三房這樣,也幸得三夫人是個鎮得住的,否則烏七八糟的事情豈止這麼一點點?”連她自己都沒發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同趙彥清說話已隨意了許多,總能自如地談些家常。

趙彥清捏捏她臉蛋,“又開始了,五個板子還沒長記性?”

提到這個,憐雁無話可駁了,她知道板子打得不委屈,是她氣惱下口不擇言。她別過頭掙開趙彥清的手,皺着臉道:“怎麼總捏我,都捏腫了,難看。”說着環過他的要繫腰帶。

趙彥清趁機摟了她,“誰讓你臉軟綿綿的捏着手感好。”

被趙彥清一摟,憐雁撞進了他懷裡,扭了扭身子,“鬆開啊,繫腰帶呢!”

趙彥清摟着她胡鬧了一陣,方鬆開了她。憐雁紅了臉,低着頭飛快地替趙彥清繼續更衣。

趙彥清眉梢含笑,又回到潛生過生辰上,道:“要不我也給他一份禮吧?”

憐雁忙搖搖頭,“別別,這成何體統?再說了,我還不是拿你給的銀子給他買的,就我那月錢哪夠?”其實她更怕趙彥清這麼關照潛生,會讓潛生在背後被人指指點點,更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趙彥清沒再堅持,只道:“以後銀子不夠就直說,我還會缺了你吃穿不成?”

憐雁抿脣微笑,輕輕嗯了聲。

傍晚的時候秋霜過來了。最近秋霜跑映月泮跑得勤,憐雁知道她的心思,見怪不怪。上回她明確地拒絕了秋霜,事後想想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交情不錯,因此現在見她這般行爲,也就沒再說什麼。

秋霜來給憐雁送夏裝,她知道憐雁女工不好,半個月前特地來找她說要幫她做衣衫,憐雁推不過她的熱情,也就隨她去了,給了布料讓她做,這回是做好了給送來。

憐雁嗔了她一眼,“你讓人來說聲,我過去取就是了,本就勞你做衣衫,還要你親自送來,我如何過意得去?”

秋霜笑道:“我這不閒着嗎?難道還差這麼幾步路?”

憐雁迎她進屋,給她倒了茶,“真是謝謝你了,否則我又得缺衣裳穿。”她不好對秋霜說趙彥清給了不少銀子,已經添置了衣裳。

“你跟我客氣什麼?”秋霜道,喝了口茶,又讚道:“這茶好喝,同我平時喝的真不一樣。”取笑了憐雁兩句,“侯爺身邊的人果然不一樣呢!唉,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丫鬟能比的。”

憐雁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就你嘴貧!”

這茶葉確實不同,是從杭州府帶過來的正宗龍井,趙彥清得了幾罐,喝着不錯,隨手就送了她一些。這些憐雁自然不會同秋霜一一道來。

秋霜也喝不出茶真正的好壞來,同憐雁調笑了兩句,又問道:“潛生的衣物缺嗎?要不我給他也做兩套?”

“不用麻煩了,他的我會準備好。”怕秋霜堅持,憐雁又轉了話道:“你怎麼那麼閒?正房那兒沒差事兒了?”

秋霜嘆了一口氣,“陶氏一去,沒個主子,能有什麼差事兒?也就是沈媽媽在那裡頤指氣使的,可她沒了倚仗,也沒幾個人聽她的。”

“你跟着鄭媽媽做就是了。”憐雁提議道,“以前我在她手下,過得可舒暢着。你跟着她,不管將來正房住進的是誰,總會有個好前途的。”

“你真是站着不知腰疼,說跟就跟,哪有那麼容易?再說了,鄭媽媽和夫人的那些陪房明爭暗鬥的,也沒個消停。唉,沒個正經的主子,總覺得沒個倚仗。”

憐雁接不上話,索性喝了口茶,沒回話。

秋霜忽然問道:“你不用服侍侯爺嗎?怎麼都有空在這兒陪我?難道侯爺還沒回來?”

“回來了,在書房呢,常武隨侍着,沒我什麼事兒。”

秋霜點點頭,低了頭喝茶,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唉,夫人去了後正院的伙食就差了一個檔次,你這伙食肯定不錯吧?要不我就在你這兒賴上一頓?”

憐雁驚了驚,遲疑了片刻,趙彥清幾乎每天的都會讓她一起用晚膳,想了想,她道:“你想賴上,我還能把你轟出去不成?不過侯爺用晚膳我得去服侍,你要用也是一個人用。”

秋霜眼神閃了閃,轉而笑道:“侯爺還真是離不開你啊,用個晚膳都要陪着。”

憐雁笑罵她,“笑笑笑,就知道笑話我!哪日你配了人,看我怎麼以牙還牙!”

“我上哪找向侯爺這麼有身份地位又寵人的?”秋霜笑道,“行了,既然你要忙,那我就不賴着你的晚膳了,我先回去了。”

“再坐會兒唄,反正我現在閒着。”

“我可不敢,萬一侯爺來找你了呢?”秋霜笑道。

“你又來了,不消遣我幾句心裡發癢?”憐雁道,送了秋霜出門。只是見她不再提讓她幫忙來映月泮,憐雁還是鬆了一口氣的,否則都不知該怎麼回絕。

走出廂房,秋霜道:“不用送我了,你回屋吧。”說着俏皮地眨眨眼,“我還是認路的。”

憐雁忍俊不禁,沒再堅持,“那你慢走。”

秋霜搖了搖手,沿着小路離開,在岔路口猶疑了片刻,沒有從後門出去,而是往映月泮的前門走。

走前門也沒什麼,只是比起後門來回正院的路更遠些,且會路過映月泮的主房。

常武見到秋霜左顧右盼的樣子,叫住了她道:“哎!你是哪裡的丫鬟?怎麼在映月泮閒逛?不知道規矩嗎!”

秋霜嚇了一跳,忙解釋道:“我是正院的,叫秋霜,來瞧憐雁姐姐,這不正要回去嘛!”

聽聞是來找憐雁,常武沒再爲難她,擺了擺手道:“趕緊回去,這兒可不是能逗留的地方!”

秋霜正要離開,瞧見一個小廝端着茶要遞給常武,她眼珠子一轉,“哎呀”一聲,假意被絆了一跤,身子一歪,撞上了那小廝。

小廝被撞到手肘,手臂一抖,茶就打翻了。

常武連忙跳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潑溼了袍子。

小廝叫道:“啊!侯爺的茶!”

秋霜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可有燙着?”

燙倒不是很燙,只是袍子溼了,這樣進去在主子面前有失儀容,常武吩咐那小廝道:“你再去沏一杯茶來端進去,我去換身袍子。”

小廝很無措,“我、我端進去?”他看着年紀不大,是新來映月泮沒幾天的,想來也從來沒有近身服侍過趙彥清。可惜常武走得急匆匆的,並未聽到。

秋霜脣角勾起笑意,她道:“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撞到你也不會把茶潑出來了,這樣吧,我替你送進去?”

小廝沒多想,看着忠厚老實的沒那麼多歪歪腸子,纔來幾天又沒認全這映月泮裡的人,只當秋霜是這兒的丫鬟,加之平日裡趙彥清總冷着一張臉,挺怵他的,便應了下來,“謝謝姐姐了。”說着又飛快地去茶水間又泡了一杯茶來,遞給秋霜。

秋霜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接過茶盞道:“你去忙吧,交給我就是了。”

小廝點點頭退了下去,秋霜推開書房門,緊張地捏了捏手心,見趙彥清坐在案桌前忙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將茶盞遞上,柔聲道:“侯爺,喝茶。”

趙彥清聽到陌生的聲音,詫異地擡起頭,瞧見是個沒見過的丫鬟,蹙了蹙眉,“你是誰?”

秋霜恭恭敬敬道:“奴婢秋霜,常武哥哥被茶潑溼了衣袍,奴婢替他端水進來。”

趙彥清接過茶盞,抿了一口,又道:“映月泮裡的丫鬟?我怎麼不記得映月泮裡還有丫鬟?”

“不是,奴婢是正院的丫鬟,是來給憐雁姐姐送衣衫的,她女工不好,時常我幫着做。出來時正巧撞見了常武哥哥溼了袍子,就幫他端茶了。”

趙彥清目色深沉地打量了她一眼,“常武讓你進來的?”

秋霜一噎,不敢說謊,又不能說是自己自告奮勇,便含糊其辭道:“常武哥哥急急匆匆去換袍子,沏茶的小廝慌里慌張的,就讓奴婢送進來了。”

可惜趙彥清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冷了眸子道:“所以,是你自己進來的。書房重地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這話說得極重,秋霜嚇得臉色發白,慌忙道:“不是不是,是那小廝慌里慌張的,讓奴婢幫忙……”

從趙彥清十來歲起,就開始有不少丫鬟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往他身邊湊,秋霜的那點小心思,他怎會看不出來?趙彥清不欲同她糾纏,高聲喚道:“來人!”門外並無響動,想來是常武換袍子還沒回來。

秋霜已雙腿一軟跪倒下來,哭道:“侯爺恕罪,奴婢不敢了,侯爺恕罪……”

趙彥清卻冷聲道:“你太不知規矩了。”又高聲喊道:“常武!”

常武這才急急匆匆推開門近來,見到秋霜跪在地上,一時摸不着頭腦,“侯爺……您有什麼吩咐?”

“把她帶下去,不用留在侯府了。”

秋霜嚇得臉色慘白,說不出旁的話來,只一味地哭道:“侯爺恕罪……奴婢不敢了……”

常武不敢忤逆,雖不知發生了何時,還是喚了粗使婆子進來架起秋霜往外拖。

秋霜還在掙扎,憐雁聽到動靜過來,看到這混亂的場面,驚道:“這是怎麼了?”又看到秋霜慘白着臉哭着,看向趙彥清,“侯爺……”

秋霜見到憐雁,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哭道:“憐雁姐姐……憐雁姐姐救我……”

憐雁尚未弄清是何緣故,疑惑秋霜爲何還留在映月泮,但並未深想,只當她衝撞了趙彥清。走到趙彥清身邊,憐雁道:“侯爺,秋霜是給我送了衣衫來的,若是不小心衝撞了侯爺,還望侯爺寬宥她無心。”

趙彥清冷聲道:“你不用管。”又對常武道:“還不快帶下去!”

常武不敢再猶豫,本身就是他疏忽的錯,忙揮揮手讓那些粗使婆子把秋霜拉出書房。

秋霜哭喊掙扎着還在求饒,但很快就被粗使婆子拿帕子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憐雁心急,扯着趙彥清袖子道:“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怎的要如此罰她?她真的只是給我來送衣衫的,我女工不好,她時常幫我做。”

趙彥清不欲細說,只道:“我罰她,自有我的理由,你不用管。”

憐雁急了,“我怎麼能不管?秋霜同我一向都交好的!”

“那隻能說你識人不清。”趙彥清涼涼道。

憐雁一愣,隱約覺得似乎不僅僅是秋霜衝撞了趙彥清那麼簡單,秋霜又怎會忽然出現在趙彥清書房?電光閃石之間,憐雁頓悟。

她一直知道秋霜野心不小,也是有心思的,但沒想到她竟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接近趙彥清,且這不是背後捅她刀子嗎?憐雁心裡很不舒暢,她原先還想着秋霜待自己不錯自己卻沒幫她而隱隱有些歉疚,如此看來,當真是她多情。

她也算反應過來爲何趙彥清要說她識人不清了。

憐雁黯然地垂了眼簾,“那您是怎麼罰她的?”

“趕出府,”知道憐雁已明白過來,趙彥清淡淡道,“以前遇到過不少,都是這麼處置的,沒想到還有這麼膽大的。”

憐雁一驚,“趕出府?這、這也太重了。侯爺,秋霜只是一時糊塗,您就饒了她這回,從輕發落吧,打幾個板子就是。”畢竟相處了這麼久,憐雁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到底有幾分不忍心。

“她這麼不厚道,你還替她說話?”

憐雁蹙蹙眉,“我是挺不舒服的,可是……”可是什麼呢?她說不出來,只是覺得趕出府太狠了些,秋霜待自己不厚道,以後同她疏遠些就是了,再者她也是爲了自己的前途,倒也沒有刻意地來害自己。

趙彥清卻道:“現在你心軟替她求情,以後那些丫鬟前赴後繼的來,要是我收了幾個,看你往哪裡哭去。”

憐雁一愣,隨即窘了臉,她有擔心過失寵,卻從來沒想過會因趙彥清收了別人而失寵,潛意識裡總覺得他不是會隨便收人的人,也從來不擔心哪天他會被別人勾了去,若說最大的顧忌,不過是將來趙彥清娶了繼室,伉儷情深罷了。

今兒被趙彥清提及,憐雁不知該如何反應。可一想到前一刻還同自己說笑的秋霜要被趕出府,憐雁還是狠不下心腸來,挽了趙彥清胳膊,放柔聲音道:“您要是真要收人,我能有什麼法子?可是秋霜她人其實挺好的,可能是因爲夫人病逝,她擔心自己前途來,才一時糊塗了,您就饒了她這回吧!大不了以後若丫鬟前赴後繼的來,我給攔着!”說到最後,微紅了臉。

趙彥清被逗笑了,又看她嬌俏的模樣,心軟了幾分,想着說到底不過是個丫鬟,順她一回也沒什麼,便又叫了常武進來道:“不用趕那丫鬟出府了,打十個板子算是懲戒。”

常武領命下去,憐雁柔柔地笑了,“多謝侯爺!”

趙彥清摟了她,貼着她耳廓低聲道:“拿什麼謝我?”曖昧的意味不言而喻。

憐雁愈發紅了臉,埋首在他懷裡不說話。

趙彥清心猿意馬起來,抱起她就往西此間的榻上去。

憐雁驚呼一聲,更擡不起頭來,“天、天還沒黑呢……”

“管天作甚?”趙彥清不理會她微弱的掙扎,放她到榻上便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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