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是硬要和我對着來,硬是不結婚是不是。”
安心沒有說話,拳頭卻是握得死緊!她現在還需要結婚嗎,他媽的證都到手了!她死咬着脣,拼命忍着怕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手被握住,暖暖的。她一動,他卻握得更緊,“伯母,這種事急不來,也崔不得,你消氣。”
梅半彤把目光轉到他的身上,“什麼意思,你不要告訴我,我女兒懷了你的孩子,你也不想結婚。”
“不不,伯母您誤會了。我做夢都想娶您女兒,我愛她,也愛我們的孩子。可是伯母是過來人,自然也懂在懷孕時,情緒和想法都會稍稍不同,會偏激,容易激動。剛剛小心的話,還請伯母不要放在心上。”他優雅的鞠躬,罷了又道:“如果小心不願意結婚,我也不結婚,我一直守着她和孩子,一直愛她如初。”
梅半彤長嘆一口氣,像是被他說服。朝牀邊的凳子上坐着,掃着安心:“懷孕不是藉口,不要因爲懷孕就想矯情的鬧事,我們都不接受。我最後給你說一遍,婚是一定要結的,你什麼時候領證,我什麼時候回英國。如果你想當單親媽媽,那是不可能的事!高希凡會貫着你,我不會!”
……
高希凡送梅半彤回酒店,蘇昀陪安心。
雖然生着氣,但一點都不耽誤吃,蘇昀就喜歡安心這沒心沒肺的樣兒,煎包一口一個。
蘇昀看安心吃得差不多了,便試探性的道:“小心肝,你看你現在懷孕這麼辛苦,你肯定也想象到得伯母當初懷你的時候肯定更辛苦,所以不要吵,這世上凡事都會爲你盡心盡力的只有母親。”
安心斜暱着她:“……我告訴你,這世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說教的人。我從沒有因爲懷孕就覺得我可以無理取鬧,我什麼時候故意刁難過高希凡。他又什麼時候在我面前低三下四的。我媽就會誇大事實,我不排斥結婚。雖然想過和你一樣當單親媽媽,但後來高希凡知道我懷孕後,對我無微不致,我忽然覺得有他這個人也很好。可是,我排斥的是他們處處逼着我結婚,我*我,高家父母也崔我,高希凡更是直接給我弄一個證。我憑什麼都得依着他們,難道爲的就是照顧他們的情緒?那誰又來照顧我的情緒?”
“時代不同,不是和以前一樣,上了牀就必須結婚。”安心說到激動處,臉上露出那種憤憤的表情,很豐富。
蘇昀給她倒一杯水,“好好,不說不說。也不看看你是爲了什麼來住院的。”
安心長長的舒口氣,接過她拿來的水,“看吧,我就是被你慣的,也是快變成矯情逼了。”
病房外,從外面折回來良久的高希凡,聽到這裡擡腿離開。
原來她曾想過要和他結婚的,只可惜後來發現了結婚證。到辦公室,朝椅子上一躺,沉思。
他也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腦子抽了,弄個結婚證來……現在不是給自己找事麼。
想起這個,他一下子起來撥號出去,“你給我弄的那個結婚證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說高少,你是不是腦殘。你和新娘都沒來,甚至連個合照都沒有,我到哪兒給你弄真的,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那個結婚證,高希凡認真研究過,是千真萬確的,就連那個合照都看不出來是P的。
“你確定?”
“……呃,好吧好吧。除了民政局沒有備案之外,其它都是真的,包括蓋章,不過就算是真的,有個屁用啊,無效無效。”
高希凡長長的鬆口氣,無效就好。畢竟領證這麼重要的日子,一定要兩人親自去。
剛結束通話,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兒子,你們時候再回來啊,明天禮拜六,回來嗎?”
“媽,禮拜六是你們的雙休,是我的忙碌日,沒有時間。”縱是有時間,安心也不行,安心住院安胎的事還不敢告訴爸媽。
“誰要你回來,我是讓我兒媳婦回來。明天我去接她。”
高希凡哭笑不得:“媽,我不回去,您兒媳婦哪會來,她現在一步都離不開我。我在辦公室,她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呢,您沒事就四處轉轉,別把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她會有壓力的。”
“我呸!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得,我等你們一起回。”
“好的,媽,您最好了。”高希凡笑着掛了電話,對於母親這麼快就這麼喜歡安心,的確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很是欣慰,但是安心……傷腦筋,安心那個倔脾氣,不知什麼時候纔會原諒他。
……
11點多,安心睡着。蘇昀可以回家了。
這一棟樓全是婦科和產科,剛從電梯裡出來,突聞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一瞬間,蘇昀的汗毛便立了起來,忽然就想到夜半接聽到的電話,她撒腿就跑。
大樓裡的慘叫聲不止,蘇昀臉頰慘白。
像一頭無尾蒼蠅,亂竄。
“啊!”碰到了一個人,有東西掉到了地上,鮮血一瞬間濺出,濺到了蘇昀的身上,赤紅一片。
“你幹什麼!!”一名護士氣急敗壞。
蘇昀止步,看着她,又看到地上,那一攤殷紅的血液,頓時心都卡到了嗓子眼上來,驚恐害怕!血,好多血……
護士趕緊叫住走過的其它護士:“去庫房拿一袋B血型的血漿,快點!”
那護士一看這情形,已然明白,撒腿就跑。
她又吩咐清潔人員,來清掃場地,可憐了這一袋血,救人命的啊。
這時蘇昀纔回神,“對不起對不起。”連連彎腰,鞠躬。
護士很生氣,但又不好發作:“這麼晚有鬼追你嗎,跑什麼!這一袋血,能救一個人,你知不知道!”她不好多說,若被上頭追查下來,只會說她工作失職,也沒有拿好,是她的責任。
“真的很抱歉,我願意賠償損失。”蘇昀再次彎腰,她看着那一地的血,依舊有些心悸,不敢再去看,看一眼就想起昨晚上聽到的慘叫聲,聲聲震着心臟。
損失是自然要賠的,醫院的血庫每一袋都是有記錄,出自哪裡,給誰用了。
當然最後是按照規矩來,賠錢了事,和那護士一人負一半的責任。
這一弄完,已經十二點多,蘇昀精疲力盡。
然而這還不算完,好死不死的碰到胡沁。這棟樓是外科,蘇昀也是在這裡破壞的血袋。她許是聽到動靜纔出來。
醫院的通道,不是很寬暢,但好在乾淨,透亮。
胡沁不知是睡夠了還是沒睡,精神很好的樣子,坐在輪椅上,長髮披泄,睡衣外面罩了一件男士外套。蘇昀在那件外套上多看了兩眼,隱隱有幾分熟悉感。
“也是巧,大半夜的還能在這裡碰到蘇小姐,不用看,這件衣服是男士的。”很多話,只需要點到爲止。
蘇昀聰明的沒有接下這句話,“還沒好好謝謝胡小姐呢,非常感謝。”
胡沁一笑,把玩着手裡的手機,“你是在跟我示威麼?”
“如果我說不是,你估計不信,就當是吧。你爲子琛,也的確是盡職。”有時候甚至是盡職過了頭。
胡沁笑着,很美:“你這個示威對我來說,的確是種打擊。我做我的本職工作,我替他擋傷,也是下意識的,用不着你的任何感謝。”
蘇昀點點頭,和胡沁也的確是沒有什麼話說了。
“胡小姐好好養傷,我……”正說着,胡沁把玩着手機的手指無意間劃亮了手機屏幕,屏保是一個小嬰兒在大哭的樣子。
哭,這不由是讓她想起了哭喊聲。
她突然停下話,胡沁略覺詫異,於是順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的屏幕。看到上面的人,胡沁一笑,衝着蘇昀搖搖手機:“這是我的弟弟,這是他臨死前最後一張照片。很多年我不曾想起這件事情,直到住在這醫院裡,每天聽到對面的大樓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就會想到他,想到他臨死前被病痛折磨得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她低頭看着照片,長指扶過那張臉,緬懷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