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張本民還真不至於對四年級的李曉豔下那種手。可李曉豔她娘不那麼認爲,在她看來就是女兒在遭遇非禮。
“張本民,你摳摸個啥呢?!真是太混賬了!”李曉豔她娘跑過來把李曉豔拉到身邊,手指着張本民的腦門,“咋恁樣呢!俺非得去找你們學校不可!”
張本民着實冤枉,可又沒法解釋,只好把目光投向李曉豔。
這一回,李曉豔沒幫上忙,因爲她一開口,便被她娘給懟了回去,“你少說了,又要給他打掩護?!”
張本民不由得嘆了口氣,“行,阿姨,您說得對,俺是很混賬,之前沒少作弄李曉豔的洋車子,俺承認。不過,剛纔您說的那意思,俺可不承認,因爲事情跟您想象的並不一樣,俺沒有對李曉豔做啥非分的事。還有,您是長輩,做事更有分寸,千萬別給俺扣上啥帽子,畢竟那不是一般的小事。”
這番話聽得李曉豔她娘一愣,咋講得恁有條理呢,不像是個孩子說的呀?
“剛纔俺把手伸進李曉豔的褲袋裡,是在跟她爭執一件事。”張本民見狀,不失時機地繼續道,“至於是啥事,你問李曉豔好了。”
李曉豔並不呆,趁着這工夫,趕緊把五塊錢的事講了個仔細。
李曉豔她娘聽後,有點不好意思,“哦,原來是恁麼回事。”說完,把那五塊錢從李曉豔手中拿過來,放到張本民手中,“張本民,這錢你得拿回去。”
“嫌少麼?”鬆了口氣的張本民又從口袋摸出十塊錢,“十塊夠不夠?”
“不不,不是不夠。”李曉豔她娘擺擺手,道:“俺的意思是,不用你賠錢。小孩子嘛,尤其是男孩子,調皮點沒啥,有時即使做錯事,那也不是有意的,畢竟還不太懂事嘛。”
正說着,理髮店老闆喊了起來,要李曉豔她娘趕緊回去繼續剪頭髮。
“那先這樣吧,你們要聊就再聊幾句,千萬別可別亂跑,到處都是人呢。”李曉豔她娘說完就回理髮店了。
張本民抿了抿嘴,羨慕地道,“李曉豔,你娘可真好!俺要是有恁樣的娘,那該多好!”
“啥意思?”李曉豔一皺眉,“難不成你娘不好?”
“好,好啊。”張本民無奈地笑了,“俺剛纔說的,其實是指丈母孃!”
“……”李曉豔臉一紅,扭頭看看理髮店,“俺得走了。”
“嗯,好的好的。”張本民立刻裝作啥都沒說一樣,“那俺也走嘍。”
走了幾步,張本民回頭看看,只是短暫的一瞥,他怕定睛看得出神萬一被李曉豔她娘察覺到,那就又說不清了。
“嘎娃!”
張本民聽到有人喊他,擡頭一看,頓時面如土色,賈嚴肅個壞種正往這邊走來,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就知道要壞事。
出醜不能像死狗,多少也得有點選擇。張本民料定今天是難逃賈嚴肅的手掌,但絕不能在李曉豔的視野中。於是,他朝最近的路口跑去。
這條路是通向公社駐地駐駕莊村的路,如果速度快,可以先進村然後再拐到中心大街鬧市區,人就多了。那樣的話,就不再害怕賈嚴肅胡來。
“日你孃的,嘎娃,你還敢跑啊!”賈嚴肅在後面追了起來,“娘了個比的,本來不想揍死你的,看來你是自己找死!等下抓着你,給你一百個死法!”
拐進路口的張本民聽了這話停下來,如果再跑的話把賈嚴肅給徹底激怒,雖說不會被他真的打死,但毒打一頓是脫不掉的,不如耍點花子哄哄他,沒準還能湊效。“喲,這不賈廠長麼!”他笑嘻嘻地恭維着,“咋親自上街了呢?”
“別跟俺耍油嘴子,老子不吃這一套!”賈嚴肅話是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卻出賣了他,明顯是沾沾自喜。
“欸,這哪是油嘴子啊,是乾巴巴的大實話呢。”張本民儘量保持笑容滿面,“賈廠長,到時你可得多關照關照,不行開個後門,讓俺也到酒廠上班去。”
“關照你?”賈嚴肅一哼哼,“俺他孃的就是關照條狗,也不會搭理你!”說完,擡手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張本民的頭上,“孃的,老子差點忘了問,剛纔你和李曉豔幹啥的?”
“沒幹啥啊,就是同學之間碰到了,打個招呼而已。”張本民摸着頭,小心翼翼地說。
“誰他孃的讓你打招呼了?上次俺不是說過了麼,離李曉豔遠點,越遠越好!你個衰種,咋還就不要臉地上前打招呼呢?”賈嚴肅越說越氣,“俺告訴你,要是讓鄭建國知道你還在靠近李曉豔,俺絕對會打斷你的腿!”
這下張本民這才意識到,討好恭維行不通,因爲壞種賈嚴肅是在遵行鄭建國的指令。
“啪”頭上又捱了一巴掌。“沒話說了吧?”賈嚴肅低歪着可惡的嘴臉,“承認了吧?”
“哪有的事啊,俺咋會靠近李曉豔呢?”張本民知道表明態度很重要,“你放心吧,俺不會讓你在鄭建國跟前掉面子的。”
“你他孃的算個老幾?說不會就不會?”賈嚴肅擡手又要打。
張本民可不想再挨一下了,忙後退一步。
“喲,娘個比的,還敢躲?”賈嚴肅笑了,似乎終於看到了希望發生的事,“就他孃的怕你不反抗,現在好了,俺可以揍你個半死了!”
已經料知如此的張本民,沒等賈嚴肅說完就以最快的速度跑開。他折回頭直接向街中心跑去,不管怎樣,主路上的人還是多一點的,沒準就能遇到個熱心人來阻止賈嚴肅。
人,的確是有,而且還是兩個,不過,張本民並沒有看到希望。
這兩個人是高奮進和孫餘糧。他們在街上轉了一陣,也不知買啥,乾脆就找張本民商議商議,結果,找到了這裡。
尾追過來的賈嚴肅看了,哈哈大笑,“俺日的,搬救兵來了啊!好欸,正好給老子個好機會,看看俺一個諸葛亮,是咋收拾你們三個臭皮匠的!”
天生神經質的賈嚴肅不僅是壞,而且還壞得一點都不避人耳目,他笑過之後,便惡狼一樣先撲向張本民。
張本民當然不會束手待斃,恰好旁邊有兩根夾放着小變壓器的電線杆,立馬跑過去圍着轉,算是巧妙地躲避着。
賈嚴肅追攆的勁頭很大,嘴裡嗷嗷直叫,就像惡虎捕獵小鹿時,小鹿越是撲騰,它就越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