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澤對於胡曉薇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大學時代的那一幕幕對於他而言，已經是恍如隔世。
但胡曉薇從大學畢業到現在不過才兩年，曾經噓寒問暖的記憶依然深刻，一個想法設法天天在你面前晃悠的男孩子，印象能不深刻嘛。
今時今日的蘇澤，幾乎早已把這個在上輩子心儀過的姑娘淡忘得差不多了，見了也就見了，他並不在意。
整場飯局，他都十分安靜，幾乎都沒怎麼插話，還滋滋有味地和女友歐陽雪發着微信。
蘇澤其實帶着幾分玩笑的意味將今天的見聞和女友闡述了一遍，沒想到這妮子被自家老爸的行爲給逗樂了。
“我爸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許多時候都信心十足的事情，突然會出現意料之外的結果。總之，他有時候就是這麼迷之自信。額……好像和你有點像的。”
“親愛的，你這話太傷人了，我什麼時候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
“嘻嘻，我沒有說你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呀。只不過你們兩人自信起來的姿態非常像，但結果不同罷了。”
歐陽雪無情地將自己老爸吐槽了一遍，順帶還隱晦地誇了下男友。
“我發現……真的是無奸不商啊。”
“那當然了，老實人不適合開公司做生意的。”
“我對於建築行業不太懂，如果以後湖畔集團真準備建一棟自己的寫字樓，還是讓你爸幫忙來代建吧。”蘇澤回了一句。
這便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討好了岳父大人，又讓女友開心，最爲關鍵的都是自家人不怕被坑。
“主意不錯，我爸手裡至少有一個完整的團隊，不怕被施工單位那些人坑錢。畢竟工程這一行，水分實在太深了。”
“是的，我看了這個張輝的表演後，並不想和這些人有太多牽扯。”
“這些人我看到也頭大。對了，下午回公司嗎？”
“不了，你爸準備拉我去考察下迪士尼的工地。”
“嗯，行吧。”
一邊的歐陽振華知道蘇澤和女兒正在發着信息，也沒管他，熱火朝天地和別人聊着天，天南地北地胡侃着。
一些年輕人根本就插不上話，只好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
“歐陽老總，你看這個叫胡曉薇的姑娘算是我未來的兒媳，長得還不錯吧。”張輝有些得意地說道。
“不錯。”歐陽振華在喝了一口酒水後，淡然地點點頭。
不過他的心裡卻完全是另一種想法：就這姿色，跟我女兒比差遠了，早知道讓小雪也過來吃飯，壓壓這傢伙的銳氣。
其實胡曉薇自從入座後，便一直默默地觀察着蘇澤，只不過對方根本沒望自己這邊瞧上一眼。
她起初只是以爲蘇澤是在這家公司上班，但在飯桌地談話裡她知道了這小子竟然不動聲色的就成爲了度假村的二號老闆。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我當初答應了他追求的話，他是否還能走到這個地步？或者他是因爲看到我和其他男子走到了一起，才決定奮發圖強？
一場飯局下來，她是各種自行腦補。
這個社會有很多美女，也會有不少富二代。但相對而言，前者的數量遠遠多於後者。
她頂多只能算漂亮，遠遠稱不上傾國傾城。
胡曉薇的心裡雖然有一股淡淡的失落若隱若現，但極富心機的她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不過這頓飯局，讓她有了意外的收穫。
一直以來，胡曉薇一直覺得張凱凱的家非常有錢，大學裡有傳聞他爸也就是同桌的張輝直包大工程。
可這場飯局下來，一些固有的觀念被推翻了。
進入成人社會也有兩年了，她早已經不是那種懵懂無知的象牙塔女生了。
話說酒水下肚後，這些做工程的生意人說話時也會少了一些顧忌。
“原來他們的家房子已經抵押了！”
“原來車子也抵押了。”
“這生意雖然做得這麼大，但外面還欠着錢呢。”
“我想起了一些傳聞，有些老闆看着風光，座駕都是寶馬5系或者奧迪A6，但其實負債累累，經常拆西牆補東牆啊。”
因爲這場飯局，胡曉薇已經悄悄地開始重新考慮她和陳凱凱之間的關係。
這是張輝父子倆始料未及的。
張輝稱胡曉薇是未來兒媳，只不過有了訂婚的口頭承諾，還沒真正訂婚罷了，當然離領證還有一段更長的時間，畢竟他們都才23歲。
“至於蘇澤，過去兩年裡他到底做了什麼？”這個疑問一直伴隨着胡曉薇。
“對了！”興致正高的張輝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蘇總啊，難道你正和我兒子是大學同學？這麼說，你們三人都算認識了？”
他也知道兒子和胡曉薇是同學關係。
“算吧。”蘇澤也沒必要否認，“我從畢業後就覺得給人打工沒前途，就籌劃着自己創業了。”
“那問下蘇總，你自己的產業有哪些？”張輝其實也挺好奇年紀輕輕的蘇澤，竟然已經資產過億，而自己幹了大半輩子的工程，財富還不足對方的零頭。
“餐飲、互聯網。”蘇澤坦然回道，“如今與跨國知名冰淇淋品牌DQ齊名的冰雪公主，是我姐姐創立的，我幫着她一起創業。至於互聯網方面，我就鼓搗了一家民宿網站，然後又弄了一家遊戲工作室，製作一些遊戲。”
“是什麼民宿網站？”胡曉薇突然問道。
“途家網。”
“這可是如今最火的民宿網站啊，我用過！”
蘇澤依舊淡然地點點頭。
張輝猶豫了數秒，又問：“那蘇總和歐陽老總是怎麼認識的，而且看你們關係很不錯。”
歐陽振華哈哈一笑，說：“張總既然這麼好奇，我也不瞞你了。這小蘇啊，是我女兒的男朋友，也是我未來女婿。”
“原來如此啊！”
胡曉薇面色陰鬱，想到對方的男生在大學時代是如何對自己噓寒問暖的。
“哼，那個老闆的女兒長得一定是又胖又醜！”
“不過我可以很驕傲地說一句……”歐陽振華有些得意，“小蘇創業至今，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可沒向我借過一分錢啊。”
他這斬釘截鐵的語氣，看不出有任何說謊的意思。
的確，這種話沒有說謊的必要。如果蘇澤走到今天需要歐陽振華的扶持，以他的個性必定會大吹特吹一番，以證明自己卓越的眼光。
“而且我女兒還在他的公司上班。這閨女啊，死活不願意來我的公司，也不願意去我給她安排的國企，女生外嚮啊。”
“伯父，其實小雪在我公司上班，才更能施展專業所學的特長。”蘇澤必須得義無反顧地爲女友說話。
說來慚愧，這個天之驕女的外國大學文憑是假的，還是自己偷偷幫她做的。
這可是一個不小的醜聞啊。
“歐陽老總的女兒想必一定也很漂亮吧，和蘇總在一起一定郎才女貌。”張輝本來只想說一句場面話。
可歐陽振華已經喝了不少酒水，頭腦一熱，然後一拍大腿得意地說：“我女兒當然漂亮了，比電視屏幕上的那些女明星還漂亮！”
這傢伙還拿出錢包，掏出夾在裡面的女兒照片指了指，帶着炫耀的語氣說：“看看，這就是我女兒，是不是很漂亮，還是新加坡國立大學畢業的。”
臥槽！
蘇澤暗罵了一句，如果是其他男人拿着歐陽雪的照片四處炫耀，早一腳踹了過去了。
可這畢竟是岳父大人啊，他當然不能那麼做。
看着歐陽振華滿臉通紅的樣子，蘇澤暗歎一聲：這該死的酒精啊。
“女婿教訓不了岳父，但女兒總可以了吧。”
他默默地將這段視頻拍了下來，然後馬上轉發給了歐陽雪。
“我爸太過分了，哪有拿着我的照片四處炫耀的！”
“我估計他以前飯局裡也經常這麼做，在酒喝多的情況下。”
蘇澤竟然又來了一句神補刀，正好火上澆油。
“啊，簡直氣死我了，等他回來我要讓他好看！”
蘇澤知道他這個當爸的其實挺怕歐陽雪這個寶貝女兒的，等這傢伙回到家後看怎麼面對這小魔女的滔天怒火。
飯桌上，張凱凱看到歐陽雪的照片後，眼睛亮了，驚呼：這姑娘太漂亮，果然不輸那些女明星。我剛纔還瞧不上這蘇澤來着，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仰望了。這世事無常啊。
至於胡曉薇，這表情就更爲複雜。
懊悔，嫉妒，羨慕，各種表情一閃而過，然後強壓着自己的情緒。
“哼，一定是美圖PS過了，哪可能這麼漂亮。”
然而理智告訴他，這是一張從照相館裡洗出來的照片，根本沒有PS的可能。
她來得時候有點肚子餓，可現在已經氣得吃不下飯。
“呼，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了，而是去打探一下張凱凱的家裡是否真有實力，還是徒有虛表罷了。”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別搞不好屆時，好處沒有撈着，還陪着這對父子背了一屁股債務，那就虧大了！”
飯局結束，已經將近下午一點。
胡曉薇找了個理由先走一步，張凱凱則要陪着父親繼續幹活。
他畢業後也不想自己去外面找工作，就陪着父親，給他跑跑腿，噹噹助手，學點施工方面的本事。
歐陽振華則拉着蘇澤，說要去迪士尼的工地考察一下。
兩人走遠後，蘇澤並沒有發覺胡曉薇站在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望着他的背影，眼神當中充滿着不甘。
……
湖畔公司，董事長助理辦公室。
林詩婧決定玩一把大的，一旁的歐陽雪也眨着眼睛，臉上的興奮之色顯露無疑。
如果蘇澤在這裡看到如此一番情景，一定會大感頭疼。
當一個滬都美女和一個燕京美女聚在一起想計謀時，總會有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咚咚~
一個戴着眼鏡，看着挺老實的男子走了進來。
“林總，歐陽總監。”
“小付是吧？”
“對，我是小付。”
兩個大美女坐在自己面前，這幅場景情前所未有，讓這個程序員有點站立不安。
他甚至連眼睛對不敢和她們對視，怕心跳加速，怕窘態頻出。
“我看你簡歷，以前在網易上班過？”
“對，年底前被他們裁員了，但我保證我的能力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小付很認真地說道。
他真不想以一個失業者的身份回家過年。
“那他們爲什麼要裁你？說實話！”
小付非常渴望加入湖畔公司，從工資薪金上，這家公司並不低於網易，何況這家公司的考覈制度截然不同，不會實行末尾淘汰制，而以完成的工作量爲考覈標準。
作爲一個幹活一直兢兢業業的程序員，這可是他最爲理想的工作模式。
“我這人很內向，幹活勤快了點，但不會討好主管，讓對方不喜，在考覈上故意給我打低分，然後讓我走人。我給網易幹了一年多，做了很多活。”小付不甘而氣憤。
“有離職補償嗎？”
“沒有，他們的HR威脅我，如果拿了離職補償。在我下一份工作，新公司回訪時，故意說我壞話，我只好忍了。”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聽對方的一面之詞。”林詩婧稍作停頓後，微微一笑，“我喜歡誠實的人。恭喜，我決定錄取你！”
小付露出狂喜之色，激動地點了點頭。
“你確定今天說得都是真的？”
“是真的，我可以保證。”
“我們的公司文化沒有這麼殘酷，相信你會喜歡，也能從這裡找到自己的價值。”
小付離去後，歐陽雪從口袋裡拿出了錄音筆晃着：“詩婧，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林詩婧卻回道：“網易的離職員工，來我們這邊面試的還真挺多。”
歐陽雪說：“蘇澤告訴過我，網易那邊員工的跳槽頻率較大，加上如今年底了，裁員過後人流更加頻繁，而且遊戲方面的程序員經驗豐富，是我們遊戲工作室急需的人才。”
林詩婧望着好姐妹手裡的錄音筆，目光微動：“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錄音筆的內容以一個意料不到的方式放出去。這個需要我們好好謀劃一番。”
“額……對了。”她想起了什麼，“蘇澤還不回來。”
“他說下午要去迪士尼。”
“迪士尼？現在還是一個破工地，他是去搬磚？”
“可能，也許……他陪着我爸一起去搬磚吧。”歐陽雪也毫不留情地補了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