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婉月心中卻浮過一抹冷笑,這皇后雖然年輕,但卻機警萬分,相當的會審時奪度,單憑看着她手中的龍袍斗篷和慧妃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就能分析出個一個。
而且心思縝密,話語無疏,先是‘擡舉’她來打擊慧妃,然後又表明了自己纔是這後宮的真正掌權者,最後又還狠狠的給了她一棒。
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對皇上圖謀不軌,當宮女也好,女官也好,都只能做到自己的本分,若是對皇上有任何不軌的想法,那她明婉月就是個低賤無比不三不四的人。
而她蕭錦珍倒是什麼好處都佔完了,還搬出了太后,言下之意也就是說她明婉月若真的被冊封了也要落人話柄,被人質疑。
而且蕭錦珍這話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如果她得蒙聖寵又沒有遭人口舌,太后又隨了皇上的意思的話,那麼‘功勞’也是她蕭錦珍的,因爲是她將她‘安排’在皇上身邊的。
倘若結果又剛好相反的話,那麼意思又變了,那就是她明婉月攀龍附鳳,不安守本職,勾引皇上,而她高高在上的蕭錦珍皇后可是一早就警告過她的。
這看似簡單的一番話,卻是滴水不漏橫豎都佔利,真是老謀深算,心思極其不簡單啊。皇后的姿態,皇后的威嚴,皇后的算計,她全都有了,只可惜有一樣她始終沒有,那就是皇上的心。
心思飛速掠過之後明婉月微微低下了頭,十分恭敬,“奴婢謹遵皇后娘娘教誨,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一定銘記於心。奴婢就是奴婢,主子的話奴婢定當遵從,絕不敢忤逆。”
明婉月說的這番話有些模棱兩可,所以蕭錦珍的目光帶着幾分探究的落在了她的臉上,這賤婢,一直以來她都以爲這賤婢只不過是有幾分姿色而已,而且還是那種有胸無腦的蠢貨,在這深宮之中就連當一個宮女都當不好。
何時,她變得說起話來也懂得拐彎抹角了?這話中的意思是在反駁她?意思是說如果皇上非要寵幸她,她也沒辦法,只能聽命?
這話,到底是這賤婢一心表忠,還是另有意思,一時半會她還真有點捉摸不透。不過皇后自有皇后的驕傲在裡面,她在這後宮之中何須怕任何人,更何況是個卑微的如同螻蟻的女人。
她想要弄死她簡直比弄死一隻螞蟻還容易,暫時忍着只不過不想給自己惹的一身騷,明婉月這樣的她還真沒放在眼裡。
所以也就當她是一心媚羨,趨炎附勢了,看來這賤婢倒還也清楚,這後宮之中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正主。
如是這樣想着蕭錦珍心裡原本的不悅也稍微沖淡了一點,只要這賤婢肯聽她的話,她倒還是可以留她一條賤命。
“皇上有旨,宣慧妃娘娘進宮。”太監一嗓子傳到了前院。
站在一旁一直看戲的慧妃輕抿了脣瓣笑得極爲淡雅,但眼眸中分明有幾分得意,微微做了一禮,“那臣妾就先進去了。”
“本宮隨你一起。”皇后蕭錦珍收回了眼神,眸子定定的看向了前方,不喜不怒,高揚了頭顱,突然對明婉月伸出了左手,“你來扶着本宮。”
明婉月愣了愣,心裡是有幾分不願意的,對於一個處處打壓自己的女人她能有幾分好感呢?不過頂得住屈辱才能受得起芳華。
所以,明婉月還是伸出了手讓蕭錦珍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上。
“走吧。”蕭錦珍一揮繡袍倒真有幾分母儀天下的風采,不虧也是出身相門,從小受的薰陶都不一樣,其實相比之下慧妃還真的少了幾分大氣。
皇后是不用通報的,慧妃也自然不敢走到皇后前面,只得等皇后和明婉月走上了前,才稍稍跟在了後面一點。
蕭錦珍的意思明婉月多少有些拿捏不準,只得就這樣進去了,只是她感覺到蕭錦珍帶着尖銳指套的手總是在自己的右手上有意無意的戳着。
說實話,颳得她手有些微疼,細想之下明婉月也有幾分明白了蕭錦珍的意思,不得不感嘆,這皇后果然纔是最老奸巨猾的。
先是放話連槍帶棒的打壓她,試探她,然後現在要進雲妃的寢宮內室了又對她假親密,無非也是做個這些人看的。
給慧妃和雲妃的意思有兩層,第一,明婉月是我的人,你們要打要罵也要看着點背後的人是誰,第二便是以後慧妃和雲妃對皇后有什麼氣都可以衝她明婉月來了,反正她明婉月人微言輕你們想怎麼折磨都行,她皇后蕭錦珍想出下面就出下面,不想出面,你們弄死了我也喜聞樂見。
明婉月更願意相信蕭錦珍是第二種想法,因爲她不會天真的以爲蕭錦珍仁德大度,當真視她爲自己人,而且在閉庭那一晚,那晚給她送來炭火的宮女,指不定就是蕭錦珍派來的人。
不過皇后有張良計,她也有過牆梯,總之一句話在這深宮之中想要站穩腳跟就得步步爲營。
一行三人,一人一個心思踱步走進了雲妃的寢宮之中。
雲妃嬌弱的躺在牀上,南天烈坐在榻邊,一旁的太醫正在收拾醫藥箱。
“怎麼就宣了一個太醫?”皇后蕭錦珍在給南天烈做禮之後就發問了,“雲妃身子骨這麼大的事這麼不多叫幾個太醫來?”
“煩惱娘娘掛記了。”雲妃虛弱的笑了笑,“本宮的身子一直都是李太醫在伺候,有他一個就夠了又何必去勞煩別的太醫。”
“瞧你這話說的。”蕭錦珍走上了前,坐在了榻邊,“現在整個皇宮就你這身子纔是最重要的,這些個太醫理應盡責纔是。”
“李太醫,雲妃的身子骨到底怎麼樣?”南天烈沒理會皇后和雲妃反而是轉臉看向了李太醫。
“啓稟皇上。”李太醫跪了下來,“娘娘的身子骨並無大礙,胎兒也很健康,只是這冬天天氣寒冷,娘娘受了些許寒氣,所以纔會出現腹痛。”
“恩。”南天烈點了點頭,“沒有大礙就好,那你就按病開方吧,要什麼珍貴的藥材儘管用,務必讓娘娘的身子健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