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遲靠在石壁上坐着,正在閉眼休息。
倒也不是運功療傷,他現在根本一點功力都沒有,運功是件奢侈的事,只是在牀上躺得太久,纔起來坐了會。
“如何?打算什麼時候離開?”他問道,向她招了招手,等她走到牀邊坐下後,趁她乖巧地順着自己的大掌時,輕輕將她拉入懷中。
說是“拉”,不如說是她自己靠過來,因爲某人現在脆弱到連將她拉入懷中這麼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好。
但高傲自負的玄王爺這時候也只能暫時不計較這些了,無力計較。
他垂眸,盯着她微微泛紅的臉。
這丫頭,做事有自己的風格和考量,真要讓她乖乖聽話,只怕,一輩子都很難。
其實他們兩個何其相似?有時候做事,或許是想着爲對方好,但卻不一定是對方所想的,她不知道,她一個人出去偵查,他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在這裡乾焦急,那個時候,他真恨不得一掌將自己拍死。
七七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出去一日,這時候確實有點累了。
她閉上眼,輕聲道:“昨日還有人在林中搜尋,今日卻不見了,他們大概認爲你離開這片山林,在外頭搜尋去了,我們再等等。”
“明日黃昏上路。”他道。
七七不說話,只是握緊他的大掌。
多給他們一日的工夫在外頭尋找,找不到自然會回這片山林繼續搜尋,明日,不早不晚,正好。
她想的,他已經說出口,自己便無需多說。
他的大掌暖暖的,靠在他懷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人便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楚玄遲一直沒有吵醒她,就連赫連夜與斐荊進來的時候,動作也是極度輕柔,生怕驚醒了她。
她這幾日真的很辛苦,一個小小的女娃子,每日裡除了奔波勞累,夜裡還得要逐一給他們換藥,照顧他們的傷,換了是其他姑娘,只怕撐不了兩日便會倒下去。
這會兒見她睡得如此香甜,誰也不忍心將她弄醒。
七七這一睡,直接便睡了大半個夜晚,等她餓得完全扛不住,被餓醒過來的時候,夜已深沉。
赫連夜與斐荊倒在角落裡安靜睡去,石桌上放了一隻烤雞,已經涼了。
七七收拾了下,把烤雞取過來和楚玄遲分享完,摟了他便又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
第二日黃昏時,待赫連夜與斐荊做好擔架後,七七也從前方山林裡偵查完返回。
大家二話不說,帶上吃的喝的,七七扶着楚玄遲斜靠在擔架上,赫連夜與斐荊擡起擔架,四人兩馬迅速上路,沿着那些黑衣人所走過的路往暮城而去。
走了整整一個夜晚,快要離開山林之際,七七一躍上馬,率先到前方勘察過,不見有異樣,纔回來領着他們繼續往前走。
天亮之前,在七七的提議下,四人住進了客棧裡。
“七公主,我們如此大刺刺投宿客棧,不怕太招搖了麼?”進了門,斐荊立即問道。
赫連夜也看着她,不過見她如此鎮定,便也沒說什麼,只是出了門,吩咐店小二準備早膳去了。
七七扶着楚玄遲上了牀,讓他躺下休息後,纔回頭看了斐荊一眼,淡言道:“他們也想不到我們膽子如此大,竟敢光明正大投棧是不是?”
見斐荊還是有幾分遲疑,她又道:“玄遲的傷尚未好,我們不能一直趕路,先回房吃點東西好好歇歇,回頭再上路。”
斐荊確實還是有幾分不安,但見王爺躺下去之後便安心閉上眼休息,似乎真的把所有事交給七公主了,他輕吐了一口氣,纔回了自己的客房。
很快赫連夜便送來了早點,七七也讓他回去後,才命店小二送來浴湯,她喂楚玄遲用過早點,便取了軟巾,開始動手給他脫去身上的衣裳。
楚玄遲只是安安靜靜躺着,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臉,回頭想想這幾日以來的相處,竟有點不希望這樣的日子過得太快。
安寧,溫馨,很難得的融洽,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真的很少會出現,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這次的傷重,反倒有機會享受到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因爲這次傷重,他損失了手下一名大將,賀蘭赤木已經跟隨他十幾年……
“別想太多煩惱的事,你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養生息,讓自己快點好起來。”七七拿起擰乾的軟巾,在他胸膛上輕輕拭擦過,才慢慢將他傷口上的紗布解開。
傷口依然十分可怖,雖然縫了線已經開始在癒合,也因爲她一直在身邊照顧,不見有任何發炎潰爛的現象,但,那既深又狠的傷疤還是刺痛了她的眼。
“你做事總是這樣不留餘地,爲什麼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她可以有辦法在達到他的目的的情況下,減輕對他的傷害,若他那時候能事先告訴她他要做的事,她總能幫得上忙。
可他不願意,不想將她拖下水,但他不知道,爲了他,她根本不在意下水還是下火海。
這男人始終還是不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甚至保護他。
楚玄遲沒有說話,就算明知道她在想什麼,有些話也還是無法在這時候說出口。
他知道她變強了,甚至據斐荊說,變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可是,他要做的事,當中有多少風險?她的強,是不是真的能爲她擋去一切的危險和困難?
就如這次,爲了幫他,她差點連小命都保不住,他的事,如何能事事讓她參與,事事尋她分擔?
七七很清楚這個男人心裡在想什麼,或許心中還是對他有怨念,但,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想要改變他的想發,便只能先證明自己,她不弱,只是他不相信。
給他傷口換了藥,又爲他清洗了身子,她回身把軟巾放在水盆裡,目光掃過他身下的長褲。
抿脣半晌,她才道:“會害羞麼?”
楚玄遲看了她一眼,雖然她明顯在忍着羞澀感,但,一張小臉還是不自覺蒙上了淺淺緋色,他淡然一笑,正要說話,七七卻皺起眉心,搖頭嘆息了起來:“你長得太美……真的美,這模樣出去,怎麼可能不被認出來?”
揉了揉有點酸澀的眉心,她不再說話,掃了他的褲子一眼,伸手便去解他的褲腰帶。
楚玄遲完全猜不透她這一刻在想些什麼,不過,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也讓他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她剛纔那話的意思。
當最裡頭的薄裡褲被褪下來之後,某人頓時臉紅了,一張臉立即漲成了豬肝的顏色。
當說,說的不是七七,此女的臉已經不能用豬肝色來形容了,但當看到某男那張紅暈滿布的俊臉之後,她倒是忽然輕鬆過來,不再緊張了。
還以爲只有她會緊張,這豺狼自然會怡然自得,但沒想到,原來,豺狼有時候竟也是這麼可愛的。
“什麼眼神!”楚玄遲緊抿兩片薄脣,哪怕一直在壓抑自己的羞澀感,卻不想還是壓抑不住,讓他的緊張徹底暴露在她面前。
如果只是尋常狀態,他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這樣……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在她的小手無意識地碰到他的時候,他的反應竟會這麼大。
“沒什麼,欣賞的眼神,行不行?”七七白了他一眼,回身將軟巾洗淨擰乾,才又回到他身旁,視線無處可逃,再怎麼極力去躲避,還是會不小心瞄到讓人血脈賁張的一幕。
“安靜點,你的傷還沒好。”她淺咳了兩聲,試圖讓自己表現得更爲大方些,可當她手上軟巾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這傢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忙錯開目光,故作鎮定道:“想……想太多,對你身體沒什麼好處。”
本來就是嘛,傷口才剛好了些,真氣卻是連半點都沒有漲起來,如今整個人還是虛弱無比,怎麼能……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胡思亂想?
“想多了真的不好。”感覺到他的氣息又強悍了幾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安撫道:“數……數綿羊吧。”
“……”楚玄遲懶得理她。
本來是真的感覺有幾分羞澀,但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女人,那份羞澀感便慢慢下去了,在七七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他漲紅的臉已經在恢復平靜中,只是,呼吸還是紊亂不堪,可卻不是因爲羞澀,而是……
這丫頭,一雙小手在給他清洗身體,涼涼的指尖偶爾會觸碰到他,滑滑的觸感,讓他本來就繃得緊緊的身體,更緊得幾乎承受不住。
房內的溫度,慢慢便高漲了起來。
七七不再說話了,自己都莫名熱得難以承受,好不容易將他把身子清洗乾淨,她狠狠鬆了一口氣,把軟巾扔在水盆裡,就要起來抓過褲子給他穿上。
誰知道楚玄遲忽然伸手握上她的小手,將她用力拉向自己。
七七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抗拒,但當對上他炙熱的目光後,所有抗拒的動作竟在一瞬間遲緩了下來。
只是一點點遲疑和失神,人已經被他拉了下來,抱在懷裡。
本來虛弱到連走路都有困難的男人忽然就有了力量,一個翻身竟將她壓在自己身下,沉重的身體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