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進院門時,只見身旁的得力助手呼延清揚不斷在跟他說什麼,但楚流雲完全不理會,甚至厲眼一瞪,明顯不高興,不讓他說下去了。
呼延清揚垂頭喪氣的,心裡焦急得很,一擡頭,竟看到七七與他爹一道進門。
他眉眼頓時大亮,大步跨了過來,喜道:“七公主,你來得正好,快幫忙勸勸王爺。”
七七擡首,往馬背上的男人望去。
楚流雲也注意到她存在,目光柔了柔,從馬背上翻身下來,舉步向她走近。
七七迎了過去,尚未說話,便聽到楚流雲溫言道:“不要勸我,選妃宴馬上要到了,我已經把事情放下多日,不能再耽擱了。”
“王爺,屬下已經命人在部署,皇上也知道王爺的身子不好,已同意讓屬下負責。”一旁的呼延清揚急道:“王爺,這事您無須理會,請交給屬下。”
“本王知道,不過是去看看。”這次進場的是他未來的四皇嫂,這點上馬虎不得,萬一四皇兄相中的玄王妃在裡頭出了任何意外,他如何對得起皇兄?
垂眸看着七七平靜的小臉,他淡言道:“七七,不要阻止我。”
七七沒有說話,忽然揪住他的衣袖往寢房走去。
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只是這麼多兄弟在這裡看着,楚流雲盯着那隻扯上自己衣袖的小手,俊臉微微蒙上一絲緋色。
心裡暖暖的,還是舉步跟隨她進了門。
本是打算把房門敞開,至少可以爲她保住一點清譽,卻不想七七進門之後便把房門關上,甚至還上了栓鎖死了。
“七七……”看着她的舉動,他微微怔着,見她走到自己跟前,小手落在他腰間,竟在爲他解腰帶,一張臉更是羞成赫色。
“七七,不可。”大掌落在她手背上,輕輕推了一把:“我們……我們尚未成親,這樣……對你不好。”
話雖然這麼說,但在握上她的小手之後,身體還是禁不住一陣狂熱,腹間似忽然起了一團火,莫名的熱。
七七總算願意擡頭看他一眼,“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七七……”這樣……這樣真的很不好,可是,爲何會這麼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他的呼吸重了,心跳也快了,握着她小手的力道微微緊了緊,胸膛,劇烈起伏着。
他不是不想要她,甚至在這種大白天的時候,也是想得很,可他尊重她,想讓他們美好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他不能在此之前碰她,那是對她的不尊重,不憐惜!
可是,分明想好了要將她推開,卻在看到她精緻白皙的小臉,蠱惑人心的曲線時,一雙星眸的顏色頓時溴黑了下去。
“七七,你真的想?”他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有多重,不僅語氣重,連呼吸也重,說完了,才發現自己這話有多禽獸不如。
但,是誰說的?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每個男子都有當禽獸的潛力!
“七七!”這一聲呼喚真的很重。
她擡頭,對上他顏色幽深的眼眸,忽然才頓覺他誤會了!“流雲,我是說……啊!做什麼?”
完全被渴望衝昏頭腦的男人根本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一把將她抱住,一個轉身,竟把人壓在身後大牀的被褥上,薄脣覆下……
“做……什麼?”後知後覺的人立即別過臉,險險躲開那一吻,但,他的脣齒卻沿着她雪白的脖子一路往下,長指落在她領口上,大有將她一身衣裳撕碎的意思。
七七嚇得頓時驚呼了起來:“楚流雲,我只是要看你傷口!”
他沒理會,身軀下火焰燒得熱烈,這種時候,軟玉溫香在懷,根本不想停下來。
“楚流雲!”七七雙手落在他頭上,用力將他從自己肩窩裡推開,對上他蒙上一層蘊欲之色的眼眸,她急道:“我要看你的傷口,你在瞎想什麼?”
他喘着氣,垂眸看着她認真的眼,那眼底還隱隱藏着一絲怒火……
“要看我的傷口,你關門做什麼?”語氣也是不怎麼好,很明顯,因爲隱忍極度不好受着,否則依他雲王爺的溫潤性情,不該會有這麼惡劣的口吻。
七七一怔,小臉頓時一陣淺粉緋色:“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讓人看到我給你拆線的過程。”
拆線,在這個年代根本沒有這樣的觀念,更何況不管是在現代還是這裡,她給人治病的時候也是不喜歡有太多人看着。
等會若是確定可以給他拆線,她還得要從天地鐲裡把手術箱取出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人看到?
楚流雲閉了閉眼,呼吸沉重。
高大的身軀微微動了動,身軀下的女子頓時被嚇得目瞪口呆,那抵在她腹間的硬硬的氣息……
“流氓!”用力將他推了出去,她立即從牀上跳了下去,匆匆退了數步遠離着他。
這混蛋,居然……居然大清早的對她……有那種衝動!
過去在部隊的時候,她給戰友處理傷口的時候還不是動不動就把人家的衣服褲子扒去?有見過哪個敢對她動手動腳麼?
這混蛋……
“抱歉,我誤會了。”他坐了起來,好不容易纔讓自己一身急欲發泄的衝動壓了下去,擡起眉眼瞟了她一眼,他淡言道:“給我倒杯茶水。”
七七轉身給他倒茶去了,不過是須臾的工夫,回頭的時候已經看到他把自己身上裡裡外外的衣裳脫了下來。
一身肌肉頓時展現在面前,上頭,竟還有一層薄薄的汗跡……
她收斂心神,把杯子遞到他面前,看着他把茶水喝下去,纔將杯子擱在一旁,拉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開始審視他胸前的傷口。
“這東西究竟是什麼?”腦海裡旖旎的風光被強壓了去,他垂眸,與她一起看着自己胸膛上那道如同百足蟲一樣的傷疤。
會有傷疤不奇怪,奇怪的是,如同縫衣線一樣縫在他皮肉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因爲知道這東西是七七縫上去,所以雖然這兩日有那麼點癢癢的,他還是沒有把它們扯下來。
是七七在他身上留的東西,或許,是她故意要在他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記號。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因爲有了這些線,傷口居然神奇地飛快癒合,比起同樣的傷口,這道傷疤癒合的速度快上不止數倍。
“這是真絲線。”七七解釋道:“真絲對皮肉不會有太大的傷害,所以當時在你某件絲綢衣裳裡隨意取了根。”
她從天地鐲裡取出手術箱,從裡頭那處鑷子和剪刀,擡頭瞟了他一眼,溫言道:“會有一點點疼,不過很輕微,別怕。”
他沒有說話,看着她把線剪斷,之後那鑷子一根一根挑出來,根本感覺不到痛,只是心裡有一丟丟的失落,竟有一種衝動,想阻止她把線拔出來。
那是她留在他身上的東西,全挑出來,就沒了。
七七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小心思,把線挑出來後,她收拾好手術箱,送回到天地鐲裡,才站起來垂眸看着他:“你要去狩獵場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你能明日再去,至少拆線之後休息一日,不宜操勞。”
楚流雲擡頭看着她,視線鎖在她的小臉上,不說話。
“我是你的主治大夫。”她又道,雖然後來沐初來了,但,這次醫治是她從頭到尾在負責的,他依然是她的病人。“你若是不聽話,讓傷勢惡化,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看你一眼。”
這不是威脅,是她身爲醫者的傲氣,對於不聽話的病人,她有權利拒絕醫治他。
卻不想這話聽在楚流雲耳裡,卻是完全變了味。
如同惹怒了小娘子,在受她威脅一般,不聽話,以後都不理他了!
雖然剛纔好事中斷身心都不好過,但這一刻心裡頓時又愉悅了起來:“好,我聽你的,明日再去。”
七七抿着脣,轉身往門口走去,拉開房門,舉步邁出。
那扇被她鎖上的房門就這樣被打開了,她從這裡走出去,就像是他的心也缺了個口子,讓最重要的東西流失了一般,一絲絲失落。
其實他說不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對於七七,不知爲何總覺得沒有太多的把握。
他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她看着自己時,眼底的憐惜是真的憐惜還是隻因爲她是大夫,他是她的病人。
雖然她只是一個小小南慕國的公主,但,她的傲氣和出塵,完全不輸給大國任何一個金枝玉葉。
越是這樣,他越把握不來,甚至,會有那麼點不安和害怕,就彷彿她隨時都會從他的生命裡走出去一樣……
過去從不在意男女之情,七七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卻不想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竟會喜歡地如此小心翼翼。
這和過去的他,差天與地。
把衣裳套上,出門的時候見七七和呼延清揚正在說着什麼,七七眼底都是笑意,很明顯呼延清揚給她說了些什麼好笑的事。
看她笑得如此豪氣,完全沒有一般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和溫柔,楚流雲不僅不覺得違和,反倒感覺她天生就該這樣。
只有這樣的七七,纔是他心底所欣賞的。
安靜的時候,她可以是清雅脫俗如白蘭幽香,動起來時,卻能豪氣萬千,與男子們混在一起如此自然舒適,這樣的她,爲何過去從未在他眼底停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