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顧湘可是真的失眠了,在古代生活了十幾年的她很清楚所謂的貴族階層的狠辣,曾經有一次她去趕集就看到一個侍從因爲惹怒了他的主人被當中戳瞎了一隻眼睛,旁邊根本沒人管,因爲這個侍從籤的賣身契,死也是他們家的人……,就跟她一樣,既然已經是刑家的妾,那麼說句難聽的,就算她被汪氏毒死了,只要對外界說她是暴病而亡,誰又能質疑?估計她父母連個P都不敢放一個。
當然,從最近接觸來看,汪氏並不是一個狠辣的人,相反她還能感受到她的關懷,可是她卻不敢拿這一點點人心去賭,因爲她賭不起,她現在看似風光無限,卻是如同走在鋼絲繩上,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等着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顧湘就盯着一雙熊貓眼,耷拉着腦袋不吭聲,一副非常沒精神頭的樣子。
邢尚天看了兩眼,拿了個肉夾饃過去給她,低聲說道,“吃吧。”
顧湘接了之後就瞄了眼邢尚天,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簡直就跟汪氏一個模樣,兩個人坐一起,都是一張冷臉,不過邢尚天的冷臉有種如寶劍出鞘一般凌厲的味道,而汪氏呢,則是一種沉靜的,有種看破世俗的味道,這當然是文藝的說話,通俗來說,兩個人都缺少鮮活勁兒,也特麼太少年老成了,-_-|||
這個肉夾饃顧湘吃的還是挺激動的,\\\\\\\\\\\\\\\\(≧▽≦)/,邢尚天很少會表現主動,上次夾菜還是他戳破她繡的香囊像雜草的時候……,顯然這次也是一種彌補的心態?
不管怎麼說,這種深深的愛意怎麼能拒絕?顧湘一口二口,不一會兒就吃掉了,然後又眨巴眼睛看着邢尚天。
邢尚天看着顧湘這模樣,忍不住漸漸有了笑意,又夾了個肉夾饃過去,“喜歡就多吃點。”
這種權貴之家做的菜都非常的講究,要是按照以往,顧湘覺得肉夾饃怎麼也是一個手掌大小吧,結果這裡的菜都是袖珍版的,小了一半不止,所以顧湘吃完了兩個也一點也不覺得多。
顧湘吃完了肉夾饃,爲了顯示她的感激涕零的心情,也主動給邢尚天夾了塊素色腸粉給他,隨即討好的笑了笑,“這個也很好吃。”
招抒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六爺可是從來都不吃腸粉的!!
邢尚天看着乳白色的腸粉半天,那筷子半天都沒有動,結果一擡眼就看到顧湘無限期盼的眼神,明媚的眼眸在清晨的陽光裡,猶如一朵纖塵不染的海棠花,粉嫩的,秀氣的,讓人看了一眼就覺得心底軟軟的。
只不過,那眼角下是濃重的黑眼圈,極爲不協調的呈現出來,囧。
她應該是嚇壞了吧?一整晚都沒睡好,邢尚天想着想着,就夾起腸粉咬了一口,吃到嘴裡到沒有印象中那麼討厭,當然也不夠美味,他難得的把剩下的都吃下了去,隨即擡眼一瞧,顧湘正喜滋滋的望着他,無限崇拜,好像吃了一口腸粉是多麼了不得事情,他忍不住眼神漸暖,露出笑意來。
結果一轉眼,顧湘又喜滋滋的給夾了一塊腸粉。
邢尚天,=_=
等着邢尚天走了,顧湘就帶着方圓直奔汪氏的正屋,她在外惴惴不安的等着汪氏的召喚,絞盡腦汁的想着萬一汪氏問起香囊的事情到底要怎麼回答,結果還是跟前幾天一樣,沈嬤嬤出來說道汪氏太忙,不見!
和之前和氣的模樣相比,這一次沈嬤嬤的神態就冷豔高貴的多,不友善的瞥了她一眼就回去了,但是光這眼神也把顧湘嚇的夠嗆,尼瑪,這到底是怎麼節奏啊!你們夫妻倆吵架,能不能不要牽扯到我?
顧湘蔫蔫的回去了,心裡卻無限忐忑。
沈嬤嬤走回去就看到汪氏手裡雖然拿着繡花繃子,但是已經半天都沒動過,她看着心裡火大,想起邢尚天的冷言冷語就覺得替汪氏不值,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夫人,要不要用點早飯?廚房做了雞蛋蔥餅,我嚐了兩口,跟在咱們王府裡時候的味道一樣,您小時候不就是最愛吃?”
汪氏搖頭,低頭又開始繡了起來。
沈嬤嬤看着汪氏頗有點憔悴的樣子,心都碎了,“夫人……,老奴這心裡有話,只是實在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汪氏停下動作看了沈嬤嬤一眼,眼睛裡閃過幾分不耐,“嬤嬤從小照顧我,你我之間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這話給了沈嬤嬤幾分膽量,“夫人,您想想咱們以前在昭和王府的時候,王爺隔着三五年就要納個妾侍,光是管這些女人,平日裡瑣碎的事情不少,有了身孕咱王妃得盡心照顧,如果生了個哥,還得瞧着是不是要趕緊給王爺報喜,可是你有瞧過王妃有過什麼抱怨?”
汪氏不說話,緊緊的握着茶杯。
“都說咱王府家風好,嫡母仁厚公正,教養出來的孩子個個都是好樣的,您一共五個姐姐,嫁的都是頂好的人家,每年到了回門的時候,家裡那個熱鬧哎,誰不羨慕?家和萬事興,就連王爺對王妃也是心裡多了敬佩之意。“沈嬤嬤說道這裡見汪氏一直低着頭不說話,趕忙提了這次話題的重點,”夫人,您想王妃每日裡看見那些鶯鶯燕燕的,心裡能舒服?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不過王妃想的開,那些不過都是妾,說句難聽的就是給王妃提鞋都不夠,她每日裡讓那些人奉承着,仰望着,衆星捧月一般的,看着她們仰着王妃的鼻息過日子,自然就覺得舒坦了。\\\\\\\\\\\\\\\";
“嬤嬤,我知道你的意思。\";
“您知道就好。”沈嬤嬤舒了一口氣,顯然上面那些話廢了她不少心思,“顧姨娘是什麼身份,您是什麼身份?您別千萬別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跟六爺生分了,不就是一個香囊嗎?您提點下姨娘就是,她就算也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不聽您的啊,您何必讓當中訓斥六爺讓他難堪呢?”
汪氏的眼神卻漸漸的冷了下來,望着窗外冒頭的青嫩柳枝,語氣冷然的說道,“嬤嬤,最近廚房裡缺個人,我記得您煲湯的手藝不差的……\";
沈嬤嬤聽了這話,忽然之間就有種晴天霹靂一般的感覺,她愣住,臉色漸漸的發白,忍不住問道,“夫人,您這是……,這是嫌老奴伺候的不滿意?”
汪氏淡淡的笑,那笑容卻不達眼底,“怎麼會,您這是不願了?”
沈嬤嬤聽着汪氏帶着幾分威脅之意,嚇的撲通跪了下來,趕忙點頭道,“怎麼會不滿意,老奴……,今天晚上就過去。”她額頭上冷汗淋淋的,忽然就有種後怕的感覺,她剛纔對汪氏說了什麼?
汪氏收了笑說道,“那就好,不過嬤嬤,我真覺得你應該好好想想,什麼是該說的,什麼是不該說的。”
等着沈嬤嬤一頭汗水,臉色蒼白的退了下去,屋內只剩下汪氏一個人,她坐在梳妝檯前,看起來孤單影只,她靜坐一會兒,隨即便拉開了一個描紅漆的匣子,匣子分三層,最下面的那一層放着一封書信,信紙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泛着黃,上面的字體卻異常的剛勁灑脫。
汪氏愛惜的摸了摸上面的字,臉上露出幾分落寞的神色來。
看着沈嬤嬤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屋內,守着屋外的青竹冷笑,對着她的背影吐了下口水對一旁的青花說道,“你瞧她那灰溜溜的模樣,當初剛來的時候多麼的意氣風發,看似對夫人恭敬,可是嘴裡一口一個夫人老奴有句話該不該說……,該不該說,每次不都是說了?夫人面冷心熱,難道還會讓她憋着話?呸,老東西,我早就等着這一天了。”
青花比起青竹的要膽小許多,忍不住害怕的說道,“青竹姐姐,你別說了,她興許會聽見。”
“聽見就聽見,我有什麼好怕的?我不像她,倚老賣老,我跟着夫人憑的就是這份衷心。”青竹坦蕩蕩的說道。
青花見沈嬤嬤漸行漸遠,這纔有有點膽量的發問道,“青竹姐姐,我怎麼覺得沈嬤嬤說的都挺對呢?”
青竹撇了眼青花,神情無奈,“你也糊塗了?夫人水晶玲瓏心的一個人,還能不知道那些粗淺的道理?還需要那個老東西勸?”她們青字被的丫鬟一共八個人,都是從昭和王府裡帶出來的,要說輪忠心,自然都是最可靠的,而青竹和青花是關係最要好的,只不過青花的反應似乎總是比別人慢半拍。
“可是夫人怎麼就……”
青竹看着青花疑惑的神色,覺得這事她早晚會知道,還不如先提點了,正好幫着夫人,便是意有所指的點了一句,“你還記得夫人和六爺成親的時候,你和我整理牀鋪的時候發現牀鋪都是整整齊齊的嗎?”
青花瞪大了眼睛。
“後來你走了之後,我在地上撿到了一個小白瓷瓶,裡面是半乾的血。“
青花不自覺地想起曾經聽人說過成親那天晚上六爺自己睡在了書房的傳聞,可就是因爲那張元帕在,堵住了這謠言,難道說……,青花不可置信的喊道,“這不可能!再說,就算是真的,王妃,王爺都不是傻子,怎麼能瞞得了這麼久?”
青竹幽幽的望着窗口,那裡是汪氏的房間,搬開的窗戶下露出汪氏婀娜的身影,看起來越發孤單,她低低的說道,“我也希望是錯的。”說道這裡停頓了下,轉過頭看着青花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一個人想要粉飾太平,另一個人也希望暗度陳倉,你說能不能瞞得住?”
青花沉默了下來,這些年來那些讓她覺得奇怪的場景都似乎找到了正確的答案,從來都相敬如賓的六爺和夫人,主動給六爺納妾的夫人……,其實她也早就懷疑過,只不過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大膽,但是現在……,只是這到底爲什麼?她看着青竹冷然的面色,忽然就覺得,這裡面的事情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而置身其中的她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顧湘回到屋裡就躺了半天,她覺得自己死期快到了,那就是寵妻滅妾的罪名……,嗚嗚嗚,怎麼辦?她一點都不想當小妖精啊!!!
這難過的她連午飯都沒有吃,因爲她覺得,她真的需要病一病。
結果方圓就急了,她和柳枝商量了半天,最後擬了個菜單,讓廚房去做,等着膳桌搬上來的時候,顧湘的口水都快流道地上了,再也躺不住了,坑爹,這特麼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嘛!
顧湘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想,還是吃完這頓在病吧,-_-|||
當邢尚天進入荷花院裡時候看到就是這樣的顧湘,一臉快活的吃着飯,還不忘使喚丫鬟,讓這個給她剝蝦殼,那個給她卷個春捲,=_=,到底是誰說她不舒服了?
一旁給邢尚天報信的招抒差點把頭貼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