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鳳淺挑了挑眉,看到他這樣的反應,莫名生出一種惡意的愉悅爽快。
鳳丞斂了斂呼吸,壓着快速跳動的心臟,問:“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爲我說的很清楚了。”鳳淺勾脣淺笑,“爹,我已經脫離細作這個身份了,從今往後,我跟西闕沒有半點關係了。這個答案,您滿意了嗎?”
“你……”
鳳丞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雙眼瞪得大如銅鈴,“這種身份,豈是你說脫離就能脫離的?淺兒,你怎麼能這麼自作主張!”
“很抱歉,沒了記憶,連爹孃也忘了
。所以一心只想着讓自己過得好,完全不考慮別人。”
鳳淺的笑容愈發燦爛,本該明媚閃耀的眼中卻似被灰暗的煙霧瀰漫,泛着一層迷惘與頹敗,“女兒好自私,是不是?”
鳳丞相本來確實想這麼說,可是對上她那雙眼睛,卻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似乎多說一句責備的話,就是對她天大的傷害。
“罷了,爲父不管你,你回去吧。”
他無力地搖了搖頭,一時竟不忍去看她蒼白的微微顫抖的薄脣,朝她擺手,“往後若是沒人找你麻煩最好不過,可若是有人想對你如何,爲父遠在西闕,也幫不了你。你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這一點,不用爹操心。”
他們不愛她,她自會好好愛自己,否則不是太可憐了?
鳳淺這一回轉身,再也沒有半步停留,揚着下巴頭也不回地離去。
鳳丞相看着她瘦弱卻挺得筆直的背影,微微擰着眉,心裡亂成了一鍋粥。
淺兒擅自決定的事,也不知道是否會給主上造成困擾。
若是一個不仔細破壞了主上的計劃,會不會因此牽連到鳳府上下?
鳳丞相呼吸微微一滯,連忙安慰自己,像主上這麼神通廣大的人,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纔對。既然昨夜相見的時候沒有提起,那大抵就是沒有事了。
更何況,主上說過,這些都不用他操心……
鳳淺暈乎乎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認路的本事竟是奇蹟般地高了不少,半條岔路都沒有走。
這次來西闕,註定是白跑一趟。或許唯一讓她認清的,就是她和父母之間的關係。
原本儘管失望,還是抱着一絲期待,想着他們或許有他們的苦衷……可是現在看來,大概是她想太多了,爹不疼娘不愛才是她的真實寫照。
可能就連他們流露出的僅有的一絲同情也不過是因爲歉疚。
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鳳淺還沒進屋,大老遠地就聽見了一陣女子嚎哭的聲音,摻雜着隱隱約約不算太清楚的話語聲。
她蹙了蹙眉,原本晦暗的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冰冷。
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門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聲推開門,伴隨着她的一同映入房裡的,還有金色的燦爛的陽光。
屋子裡陡然變得透亮,裡面的人聞聲轉頭。
鳳淺的視線最先停駐在地上那個衣衫不整、掛着兩行清淚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