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後宮已經形同虛設,但不代表雲玖心裡一點都不介意。
畢竟只要後宮留了一個其他女人,都是隱患。
遣散後宮。
這事她不是沒有想過,但她沒有提,衛長臨很寵她,只是這愛有多深,誰也不清楚。感情是需要慢慢相處磨合的。
是以,衛長臨會主動提出來,着實叫雲玖大爲吃驚。
“你……”她張了張嘴,不知要說些什麼。
恰逢這時,長袖走進來,半屈身行了一禮,恭聲道,“娘娘,您的衣服到了,要不要這會兒先換上?”
雲玖聞言便看向長袖,想了下,今日到底還有更爲要緊的事要忙,便對長袖道,“嗯。”
然後移眸看向笑意清淺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衛長臨,眨了下眼睛,調皮道,“這事我們晚些時候再說,別忘了,今晚可是有好大一齣戲要演呢!”
至於這戲是什麼,二人心照不宣。
衛長臨聽她這樣說,也只好暫且作罷,點頭,嘴角微勾,“去吧,也讓我看看阿九今天如何豔驚四座,一壓羣芳。”
說着一手微微撐着額頭,身子斜靠着,慵懶清貴地望着她。
雲玖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只覺鼻尖微熱……居然被這麼一個動作撩到了,也是丟人……
她咳了聲,正色道,“本宮哪一日不是豔驚四座,力壓羣芳?”
“嗯,阿九美得讓朕想將你金屋藏起來,誰都不能看……”衛長臨長睫微扇,眼眸星芒一閃,嘴角端的是一抹風流輕佻之笑。
雲玖嘴角翕動,飛快瞄了一眼已經朝外走去的長袖,確認她不會轉過身,提起裙裾,步伐輕快兩三步棲近衛長臨,在後者眸光一動不動地凝視她動作之際,俯首便在他微翹的嘴角上親了口……
然後也不管他會作何反應,一溜煙似的轉了身朝外小碎步跑了。
出了殿外,長袖不由嘆一聲,無奈地覷了眼雲玖如一隻偷了腥兒的小貓似的舔着脣角微微流露出的媚態,面上微燥熱,但還是繃着臉拉下嘴角說了句,“娘娘,您方纔也太大膽了,女子……還是要莊重矜持些!”
長袖自是瞥見雲玖轉過身飛快親了口衛長臨的那幕,她家娘娘主動棲近,衛皇一副任君採劼的樣子……居然說不出的魅惑勾人。
二人那般,也是叫人覺着說不出的般配和諧。
但,身爲主子身旁的大宮女,這般行徑她還是要勸誡的。
雲玖衝長袖笑眯眯地勾勾手指頭,甜蜜慵懶得叫人沒法板着臉,只聽她語調輕鬆道,“長袖啊,看來是時候給你找門親事了!”
長袖“……”,兀自睨了一眼雲玖,緘默不語。
裡間,衛長臨出神地撫着自己的脣角,意猶未盡地舔了下,還殘留着雲玖喜歡的口脂那種香甜味。
他不由低低笑出聲來,在安靜的殿內,如一串串清潤的珠玉落盤般,悅耳清朗。
是夜,舉辦中秋晚宴的康仁殿中,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正五品以上官員及其家眷,皇族貴胄,與宮妃。
宮妃與皇胄居坐於殿內最靠近主座之處,男女分開而坐,妃嬪面前都置了一面屏風,不待皇上開金口,是不得被撤走的。
越是官位高居者,來得越是晚,這也是爲了彰顯自己身份的做法。
康仁殿門口負責通傳的太監每隔一會便要揚一下拂塵,高高尖聲通傳一句。
“尚書劉大人到!”
“司馬大人到!”
“丞相大人到!”
“鎮國公到!”
除開幾位一品皇妃、王孫王妃與帝后,太后。丞相與鎮國公依舊是最後出場,且一左一右,誰也不願落後一步。
不少官員起身,局勢明朗,各執一半,分別奉承兩位朝中元老。
“丞相今日氣色很好,有什麼喜事嗎?”一位陳鼎門下官員,笑容諂媚地擠到了陳鼎周圍。
陳鼎聞言,伸手撫着自己兩道鬍鬚,似笑非笑地眯起眸子看了眼一側精氣神顯然不如自己的楊敬,聲音拔高几分,笑道,“哈哈哈,喜事倒是沒有,不過今日中秋晚宴,老夫跟着諸位大人也想沾沾喜氣!”
相較於陳鼎這邊的熱鬧歡笑,楊敬這邊就顯然壓抑得多了。
“國公……屬下辦事不利……”楊敬手下一名心腹大臣,壓低聲音垂下頭,誠惶誠恐地囁嚅道。
楊敬瞥了眼四周,打斷他。“這裡是說話的地方嗎!回頭再說吧,先入座!”
他的臉色及其難看,儘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的官服也是一絲不苟,只是一張本就剛毅嚴肅的面上此時更是多了幾分冷煞之氣,嘴角微下沉,眼角吊着寒意,眸中無一絲笑意。
叫人凜地發怵。
於是宴會上原本還其樂融融的氣氛,一瞬有些凝滯。
“這是怎麼了,國公一來便冷着臉?”唯獨陳鼎,在楊敬正對面位子上坐下,手舉起酒盞,好笑地睨望楊敬冷硬的面容,故意聲音拔高,叫殿內一時安靜只剩下他的聲音道,“咦,怎地不見令郎?說起來令郎雖是庶出,但如今在宮中當值,又是國公唯一的子嗣,理應出席吧!”
陳鼎這一開口,衆人也不禁納悶,還有幾個世家的公子哥跟在自家父親身後,不由小聲議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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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還納悶呢,好些日子沒見過紹遠了!”
“誒,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好像三四日的光景沒有見過這傢伙了……”
女眷那邊,程氏聽着周遭議論紛紛,面上始終掛着得體雍容的笑,只作充耳不聞。
但是仔細看會發現她脣角勾起,眼眸中星光點點笑意。
楊敬神色就不大好看了。
他找了幾日,隱隱知道楊紹遠是凶多吉少了,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京中,竟有他鎮國公府找不見的人?
結果……
昨夜,便有一具燒焦的死屍懸掛在他房門前,肖氏直接嚇暈過去。而他目光發寒地盯着屍體望了半晌,才從自己賞給楊紹遠的玉佩認出這是自己的次子。
他氣得一口血便洶涌而出,不得不將此事先壓下來,命令下僚立即徹查,現在還沒什麼大的頭緒,他整個人都陰沉着,哪裡有心思來這宴會?
只是,對上陳鼎挑釁得意的眼神,他不由眯起眸子,暗自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