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沈源夫婦一直面上掛着“喜悅”(其實是哭笑不得吧)的笑,眼中閃着真摯的淚,小廝丫鬟們都當老爺夫人是思念小姐喜極而泣,其實……根本就是嚇得吧。
所以,當雲玖的馬車停下,一隻手柔弱無骨地搭在侍女手背上走下來時,還不待女子走近,沈源便下意識要屈膝,一個“娘”字便已經出口……
雲玖:……本宮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忙趕在沈源將剩下一個“娘”字說出來之前,雲玖便上前一把抓住二老的手,掩在斗笠下的臉都是笑着的,“爹孃,女兒好想你們啊。”
沈源一抖,腿都不利索了,沈夫人也是跟着渾身一顫,夫婦二人心裡誠惶誠恐地想,這被動冒充當今皇后娘娘的爹孃……罪不至死吧!
見二老完全被她嚇着了的樣子,纔開始演戲就被自己的“臨時父母”掉鏈子的雲玖很尷尬地咳了聲,低聲在二人耳邊狀似親暱地說悄悄話,其實聲線一冷,淡淡出口便是——
“好好演,演砸了本宮找你們算賬哦。”
語氣十分地俏皮,可是怎麼聽這冷淡的聲線,再這麼一副語氣,就叫人毛骨悚然呢!
沈源夫婦忙抖着手,一臉喜極而泣(是真的嚇哭),“採顏啊,爹孃也想你!”這一刻,對親生女兒,他們是真的想念!
雲玖親暱地拍了拍二老的肩,笑吟吟道,“哎呀不要緊張嘛,方纔是和你們開玩笑的!”
沈源夫婦:……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都,都還愣着做什麼?”沈源在最初的誠惶誠恐之後,終於冷靜下來不少,忙轉過頭,對一干傻兮兮還不知他們沈府的小姐被掉了個包的下人呵斥一句,“沒看到小姐回來了嗎?還不去廚房準備好吃好喝的,將小姐的閨房打掃好?”
一羣下人被沈源突然板起來的臉嚇唬到,忙奔向各自的崗位,“是!”
沈夫人直接對着跑得慢的那丫鬟喊了一句,“記得給娘……小姐準備燕窩!飯菜不得半分馬虎!”
“是,夫人!”
“爹孃真是的,女兒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做什麼?”雲玖笑着挽着渾身僵硬有些不自在的沈夫人,聲音嬌俏,帶着親暱溫柔,“進去吧,進去坐。”
意識到雲玖還懷着孩子,久站對她身體不好,沈夫人忙鬆了身子,盯着雲玖的肚子,十分驚奇好奇又關心地道,“採顏累了嗎?身子要不要緊,要不給你請個大夫來?”
開玩笑,這可是當今聖上第一個孩子,還是皇后所出,這要是帶着一個大肚子到處跑,在他們沈府這出了閃失,那沈府就是殺頭罪了。
誰也不敢將雲玖這尊大神在這時候領進家啊,只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不敢和皇后娘娘對着幹!
到了正廳,揮退左右,坐在主位上如坐鍼氈的沈家夫婦,二話不說便是——跪!
“草民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玖呲了下牙,對於夫婦二人此舉,額角一跳,捧着茶盞,一臉的無語。
“起來吧,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們出閣了回家探親的女兒,誰問你們,都知道該怎麼回答,知道了麼?”她虛虛伸手做了個“扶”的動作,示意二老起身,二人忙一眼起身,在一側候着。
聽了雲玖的話,兩人點頭如搗蒜,沈源到底是讀書人,雖然因爲禮儀尊卑和雲玖突然襲擊到來的一系列而有些拘謹,但腦子還是清醒的,雲玖這話什麼意思,他沒一會便明白過來,便心領神會地點頭,道,“娘娘放心,草民知道該怎麼做,一定會好好配合娘娘。”
沈夫人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就是一下子見到傳聞中聽說的人兒,有些暈,點着頭,溫聲回,“娘娘儘管吩咐,妾身全力配合。”
“很好。”雲玖將茶盞放下,因爲斗笠的緣故,她不便飲茶,只對二老點頭溫和地笑了,“二老也不必太緊張拘束,本宮此次前來,之所以選中二老,也是因爲知道你們是爲國爲民的好人,本宮需要二位的幫助,多有打攪之處,還請見諒。事成之後,本宮會好生感謝二老的幫助款待,回頭也會向令愛答謝。”
這話便是很高的承諾和答謝之意了,二老一是明事理的人,二是忠貞衆人,當即再次誠惶誠恐跪下,沒有半點作僞地道,“娘娘言重,草民不敢當……”
“沒什麼當不當的,確是本宮打擾了二老的清淨,不過爲了利州的安寧,利州百姓能過更好的日子,就委屈二老這幾日配合下本宮。”雲玖起身,“哦,對了,令愛的畫像有嗎?”
“……”前後轉折太快,沈源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還是沈夫人答了句,“有的有的,就在採顏的閨房中,妾身這就領娘娘瞧瞧?”
雲玖頷首,“有勞夫人了。”
沈夫人擦擦額頭的冷汗,笑得溫婉大方,“娘娘請。”
雲玖帶着自己的隨從,不緊不慢地在沈夫人身後,去沈採顏出嫁前的閨房。
起初,沈夫人還不知道雲玖爲何要看沈採顏的畫像,但當雲玖取下斗笠,對昨夜威脅過她們的那名女子說了句,“易容吧。”
她纔回過神來!
是得易容,不然皇后娘娘這天人之姿,不說一下子穿幫,也會引來不小的轟動和麻煩吧!
能夠親眼得見當今皇后娘娘的聖顏,沈夫人表示,還是很榮幸的,如果這位主子不突然襲擊的話。
好吧,突然襲擊,她也要表示十分榮幸的。
半個時辰後,還穿着皇后娘娘來的時候的衣裳,卻已經徹底換了一張臉,還是沈夫人疼愛的女兒的臉的女子起身對着沈夫人柔柔喚了一聲“娘”時,沈夫人面上的不可思議的吃驚還沒有褪去,但因爲這一聲不屬於自己女兒的嬌軟之音,她又醒了。
膝蓋一軟,下意識想跪,卻被披着自己女兒麪皮的皇后娘娘眼明手快地扶了一下手臂,只見面前女子用清秀的臉笑容端莊又溫婉地道,“娘,可要控制好自己的膝蓋呀。”
膝蓋抖了抖的沈夫人:……
娘娘你別嚇唬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