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將毯子蓋在了雷子琛的身上,做完這一切,她又在邊上站了一會兒,就那麼靜靜的看着雷子琛。
好像自從這一次回來之後,她一直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也一直沒有如此認真的看過雷子琛。
曾經,他們兩個人是那樣親密的關係,可是這一次回來之後,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了,雷子琛吻過她,可卻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
此刻看着雷子琛熟睡的模樣,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就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那薄脣。
這個動作幾乎是無意識的,等安然反應過來,倏地睜大眼睛,才發現,自己的脣已經貼着對方的脣瓣了。
她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去,在雷子琛沒有發現之前,趕緊逃離了現場。
可安然並不知道的是,當她離開之後,雷子琛忽然眨了眨眼,然後漸漸地睜開了眼睛,瞧着安然離開的方向,兀自出了會神。
……
大約是做了虧心的事情吧,安然一晚上都睡的不怎麼安穩,早上的時候也早早的醒了過來,不過下樓的時候,雷子琛還是已經起來了,昨天晚上拿下樓的毯子,此刻被疊得規規整整的放在沙發上。
而原本睡在沙發上的雷子琛,此刻已經不知所蹤。
安然因爲惦記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對雷子琛的行蹤格外注意一些,正好張媽端着做好的早飯出來,安然坐在餐桌邊上,便順口那麼問了一句。
“張媽,先生去上班了嗎?”
張媽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呢,忽然,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還沒有,我去洗了個澡。”
這個聲音剛剛落下,雷子琛已經坐到了安然面前的位置上。
安然有些心虛,甚至不敢擡頭去瞧他。
倒是雷子琛,一邊吃着早餐,一邊淡然地說道。
“昨天的狀態實在不怎麼好,沒想到最後竟然喝醉了,還勞煩你照顧我。”
安然搖了搖頭,嘴角揚了揚,勉強露出的笑容來。
“是我不好,不該一直給你倒酒的。”
雷子琛低頭吃着早飯,倒沒有繼續多說什麼。
安然卻一直如坐鍼氈,知道雷子琛像往常一樣去上班,她心裡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後來從張媽那裡聽說,雷子琛是早上醒來之後才把行李箱提回書房的,之後便立馬下樓來洗澡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安然覺得,雷子琛應該沒有發現什麼吧?
……
雷子琛這邊剛剛到了公司,章沐白就來了。
雖然小溫提前通報過,但是雷子琛這邊還沒有說同意呢,章沐白就已經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好像全然沒有將他之前的話放在眼裡,而且這一次,章沐白的面色非常的自信。
雷子琛擡頭對小溫說道,“你先出去吧,沒我的命令,有任何事情都不要進來報告,如果有人過來,也稍微往後推一推。”
小溫點了點頭,接着便直接退了出去,出門之前,還順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雷子琛把面前的文件收了起來,然後擡起步伐,走到裡面的會客沙發邊上,章沐白早早就一個人坐在了那裡,半點都沒有見外的意思。
“我記得我上次告訴你,不應該這樣,直接到我公司來,而且進來之前應該跟我的秘書打一份報告吧?”
章沐白笑了笑,絲毫沒有介意雷子琛話裡的責備。
“子琛,我記得沒有錯的話,剛剛你的秘書就是來報告我來了的事情呀。”
“可是我還沒有同意。”
“難不成你會拒絕見我?”
章沐白自信滿滿地望着他,臉上帶着些許的笑意,可眼中卻是滿滿的掠奪。
雷子琛抿着薄脣沒有說話,他不想繼續和章沐白談論這件事。
“來找我有什麼事?”
章沐白挑挑眉,也沒有介意雷子琛的態度。
“今天我過來找你,可不是代表我自己,還是代表舅舅,子琛,舅舅他想見你。”
雷子琛的眸子微微眯了。
“知道了。”
今天一整天,安然哪都沒去,就在家帶孩子,雖然蔣俊恩讓她好好考慮一下接受治療的問題,可安然卻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急於一時。
昨天晚上在雷子琛那邊收穫頗豐,安然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趁熱打鐵,早點解決自己和雷子琛的問題纔是關鍵,醫生也說了,自己有產後抑鬱的徵兆,但這產後抑鬱必定是和心情不好聯繫在一起的,而自己心情不好的根源就是和雷子琛之間的矛盾,假如能夠解決自己和雷子琛之間的矛盾,說不定後面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想到昨天晚上在蔣俊恩家裡吃的家常飯,安然想了想,便特意準備張媽今晚一晚的假,說由自己來做飯。
張媽自然是高興的,這一次安然回來之後,家裡多了兩個小傢伙,張媽想要請假是不可能,安然一個人根本顧不過來,可自家也有孫子呀,張媽偶爾也會想回家看一看,之前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一週抽個時間回去看她,但這一次都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家裡那邊老是打電話來問,可張媽也說不上個具體的時間。
這時安然說想要給雷子琛準備一個驚喜,張媽自然求之不得,一來是自己終於有假期了,二來,她始終覺得最近安然和雷子琛之間似乎有些問題,安然如今如此認真的想辦法討雷子琛開心,張媽自然是高興的,覺得安然是突然開了竅。
張媽興高采烈的走了,走之前幫安然把菜買好了,安然現在帶着兩個孩子,出門肯定是不方便的。
所以誰說安然要做飯,但其實真正要準備的東西也不多,但下午趁着孩子睡午覺的時候,安然把菜都處理乾淨了,用盤子盛好了放在一旁,晚上只需要炒一下就好。
5點半的時候再一次把孩子哄睡着了,想着約莫半個多小時之後來子琛就要回來,安然便趕緊在廚房裡動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雷子琛剛剛下班,這種華人結婚之後,雷子琛加班的時間大大減少了,秘書室那邊也已經習慣了,最近雷子琛都是按時下班,所以今天剛到下班的點雷子琛就出門,小溫也什麼都沒有懷疑,覺得雷子琛應該是回家看孩子去了。
可雷子琛下樓之後,卻並沒有去地下停車場開自己的車,而是上了章沐白的車。
車子開了大約快四十分鐘時間,纔在一個半山腰的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雷子琛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塊黑色的紗布,走路根本就看不見,即便下了車,也是由章沐白扶着進了屋,進門的那一刻,章沐白纔將他眼上的紗布摘了下來。
“子琛,你也不用爲這件事情生氣,舅舅他一向是這個樣子,爲人有些警惕,你剛剛歸於舅舅手下,之前又是那樣硬氣的一個人,他對你有所保留也是應當,你也知道,舅舅他剛剛到寧海,住所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不想透露也是應該的,我希望你能夠理解一下舅舅。”
雷子琛抿着薄脣沒有說話,但黑眸中卻隱隱有些不高興,可聽見章沐白這番話的時候,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章沐白瞧見他這副樣子,這才笑了起來,帶着他一起進了屋子。
這件別墅挺大的,章沐白在進門的時候就告訴雷子琛,魯格應該是在二樓的書房裡。
但章沐白卻並沒有立馬帶着雷子琛上樓,而是先將他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同他說道。
“子琛,這一次你在法國的所作所爲,讓舅舅十分失望,我早就同你說過,你跟我置氣無所謂,但你千萬不能得罪舅舅,舅舅是什麼樣的性格?上次你不是也提醒過我嗎?既然知道,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雷子琛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提醒她道,“你似乎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的利益,我選擇跟着你舅舅,同樣是爲了我自己的發展問題,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我跟你之間的感情,早在七年前就已經散了,而且就算回到七年前,那個時候我對你的感情也根本算不上什麼愛情,一丁點的好感,早在漸漸相處過程中消失殆盡了,章沐白,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存在置氣一說,我這次在法國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我自己的考慮,同樣也是爲了你舅舅,假如你舅舅因爲這件事情怪罪我,我自然會同他解釋,這件事情根本不用你操心!”
這樣直白的一番話,就像是一個耳光,反手甩在了章沐白的臉上,她剛剛還在擔憂雷子琛,看雷子琛卻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撇的這麼清!
章沐白的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一雙手緊緊地握着拳頭,彷彿在壓制着自己的怒氣,可雷子琛就像看不見似的,認真一張臉說道。
“帶我去見你舅舅吧,你剛剛提醒我的那些話,他真該好好提醒一下你自己,咱兩個人現在都在爲了魯格辦事,你最好分清楚公私!”
章沐白心裡都氣急了,但是又不能反駁雷子琛什麼,因爲雷子琛說的確實是對的,雖然曾經是魯格的外甥女,可這也並不能代表她可以爲所欲爲。
所以章沐白猶豫了一陣,還是直接帶着雷子琛去了樓上的書房。
推開門的時候,魯格正坐在那邊的沙發正中央,手裡拿着一支手槍,正在擦拭着槍口,放在桌面上的子彈,散發着銀色的光芒,但卻並不吸引人,而是叫人覺得恐懼。
“舅舅,我把子琛給帶回來了。”
進屋之後,章沐白的聲音小了許多,語氣之中也頗爲恭敬。
雷子琛則仍舊面不改色,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魯格的跟前,這個時候,魯格的槍支也已經擦拭乾淨,重新裝好,變成了一把可以殺人的手槍。
他握着那把手槍,漆黑的槍口,就那麼對着雷子琛的腦袋,手放在扳機上,只要按下去,下一秒鐘,雷子琛的腦袋就會開出一朵漂亮的血花來。
可雷子琛就那麼站着,面無表情的,不害怕,不畏懼,亦是沒有退縮。
魯格拿着槍玩了一會,突然間笑了一下。
“你就不害怕,我真的把扳機按下去嗎?”
雷子琛看向他,冷漠的說道。
“你都沒有害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魯格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地仰着,臉上似有一抹笑意,可眼底卻很是深沉,叫人根本瞧不懂他此刻的情緒。
“膽量倒是一如既往的大,那不如跟我說一說,這一次違抗我的命令,突然間終止了整個交易,讓我一下子損失了幾千萬,雷子琛,你說這筆賬,我應該跟你怎麼算?”
雷子琛笑了笑,“你該謝謝我,要不然,就不是損失這幾千萬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哦?這又是什麼意思?你這麼說我倒是不太明白了,說說看,我倒要看看,你的理由,究竟能不能說服我,讓我放下指着你腦袋的槍!”
魯格語氣中威脅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那話也就是說,雷子琛今天如果不能說出個正當的理由來,那麼魯格將會毫不手軟地將他殺了。
章沐白聽見這話的時候,臉色不由得一白,急急忙忙的就想上來替雷子琛求情,可又不敢隨意動作,就像雷子琛說的,她雖然是魯格的外甥女,可是在魯格的面前,卻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就像此情此景之下,章沐白也只能焦急地站在一旁,努力的想着辦法。
儘管雷子琛剛剛纔那樣對她,可她還是愛着雷子琛,她絕不可能讓雷子琛去死!
她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的把雷子琛拉進組織裡,就是爲了讓雷子琛變成自己人,增加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加入雷子琛不在這個組織的話,魯格是絕對不會同意章沐白嫁給雷子琛的。
章沐白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和雷子琛在一起,但假如雷子琛死了的話,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章沐白急得團團轉,可當事人雷子琛卻仍舊淡定地站在房間的中間,臉上沒有任何畏懼的表情,悠悠然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