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雷子琛根本不可能活着,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不管有什麼樣的苦衷,雷子琛都不會讓安然獨自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因爲以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安然,很有可能,跟着雷子琛一起去死。
所以雷子琛不可能冒這樣的險。
所以這個可能性,幾乎是爲零。
秦東航根本不願意,去附和安然的這個觀點,他知道安然,因爲雷子琛的死傷心過度,現在好不容易纔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旦他們有了雷子琛可能還活着的這種念頭和希望,到時候,如果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安然將要再一次承受失去雷子琛的痛苦。
秦東航不希望事情變成那個樣子,所以他當即轉過頭告訴安然。
“安然姐,我知道你沒有辦法接受四哥過世的消息,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們沒有辦法爲這件事情找到任何的藉口和理由。”
安然好像還是不能相信,搖着頭說道。
“我不是不能接受四哥……只是,你告訴我,如果不是四個還活着的話,這件事情要怎麼解釋?沒有當事人,就有合同的情況下,沒有辦法做股權轉讓吧?而且,就算是真的要做股權轉讓的話,也要是合法的繼承人,和受益人才行,可是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相信雷家的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還能有誰去做這種事?除了四哥之外,你還能想到誰?”
秦東航根本沒有辦法給安然有個合理的解釋,因爲他自己也想不通這一點,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安然覺得雷子琛還活着,因爲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比股東撒謊,有人造假的可能性還要低!
“安然姐,你聽我說,這件事情確實很奇怪,但是我們都應該知道,四哥還活着的可能性真的非常低,幾乎是沒有的,假如四哥還活着,假如四哥有時間拿着那個合同去做股權的轉讓,那他爲什麼不肯給你打個電話?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他也應該先通知你一聲!”
安然沉默了,她知道秦東航說的對,如果四哥真的還活着的話,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自己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哪怕是偷偷摸摸的,也要告訴她,他還活着。
可是安然這些天一直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沒有接到任何電話……
秦東航將安然低下頭,一副無比失落的樣子,又忍不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他擡起手想要拍一拍安然的肩膀,又覺得這樣親密的動作似乎有些不太合適,伸出去的手,輕輕的收了回來。
“安然姐,別難過了,我知道我這麼說很殘忍,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忍受一次失去最愛的痛苦。而且眼下,形勢不容樂觀,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繼續緬懷四哥的去世,而是應該好好想一想,到底怎麼做,才能夠在不拿回那10%!的股權的情況下,拯救嘉盛。”
“我知道了,先訂回去的機票吧,待會在飛機上再說。”
安然伸出一雙手蓋住了自己的眼鏡,大拇指輕輕的揉着太陽穴。
秦東航說的對,現在根本沒有時間給她胡思亂想,但是他的心裡現在實在是太亂了,剛剛在聽見股東說那句話的時候,她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揪着,扯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安然多麼希望,事情就如同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可又不得不承認,秦東航說的是對的,那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已,是自己的奢望。
秦東航知道安然心裡難受,也沒有多說什麼,拿着手機去一旁訂飛機票了,他把這個時間留給安然自己,讓他先緩過神來,在繼續討論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
能坐上回國的飛機,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安然的情緒好了不少,至少從臉色上來看,不再像剛剛那般眸子裡的悲傷滿得要溢出來了。
“拋開了10%!的股權,咱們跟歐陽家很有可能打個平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我們回國之後也可以去收購一些股權,這樣的話能夠加大一些勝率,我相信,在所有嘉盛的股東當中,還是有不少的人願意追隨四哥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爲了錢出賣一切,可是,那些股東們就算不願意爲了錢去出賣四哥,卻也不一定願意爲了四哥去得罪歐陽家,只要他們還想繼續在Z城呆下去,他們就不可能跟歐陽家撕破臉面,不然他們的日後就會變得跟嘉盛一樣的下場。”
安然的分析算是透徹,秦東航倒是有些例外,雖說幾年前的時候,安然在寧海就做的還不錯,但她畢竟只是個設計師,才華卓越,也有侷限性。
可眼下看來,安然對公司的一些事情,倒也有自己的見解。
本來秦東航還有些擔心,覺得就算拿下了嘉盛的話,安然也不一定能夠把公司,維持下去,而自己又不可能一直呆在Z城這邊,管着嘉盛的事,一來他是個外人,不適合涉及公司太多的機密事件,二來,他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寧海那邊還等着他回去做主。
可眼下看來,這件事情倒是自己多慮了,興許安然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處理好,那麼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安然穩定整個嘉盛,先平息因爲雷子琛的死亡帶來的風波。
“那些股東的事情,不管他們最終能不能同意,我們都還是要去試一試,多一點勝算,對我來說都是好的,現在整個公司上下人心動盪,只有挺過了這個難關,他們纔有機會,回到當初的那個起點上去。”
安然點點頭,卻仍舊對那10%!的股權有些耿耿於懷。
“其實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拿下10%!的股權,10%!,對於一個公司來說已經是至關重要的股票,只要我們能夠拿下10%!的股權,那歐陽家根本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秦東航微微蹙了蹙眉,“可是,眼下這個股權已經……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我相信關於股權,已經賣出去了這件事,那個法國人根本不可能撒謊,因爲他根本撒不了謊,咱們一回國內去法院那邊問一問,馬上就能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不過我要是他的話,我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撒謊,但他若是沒有撒謊,那我們又該怎麼拿回那10%!的股權?”
“假如他真的沒有撒謊的話,那10%!的股權應該在誰的頭上?四哥出事之後,我和孩子就是法定的繼承人,所以說,這10%!的股權只能記在我和孩子的頭上。”
秦東航微微一愣,“這一點倒是我疏忽了。”
“所以說,找到這10%!的股權轉讓書,對我們來說纔是更重要的事情,我不管這件事,當中到底有什麼樣的陰謀?但這10%!的股權理應在我的名下,只要我們能夠追回這10%!的股權,那這次的危機就可以平安度過了。”
秦東航略微想了想,點點頭說道,“嗯,那我們回國之後就分頭行動吧,一面去找股東們,購買他們手頭的股權,一面去調查一下那10%!的股權的去向!”
安然點點頭,“嗯,股東那邊我去吧,最近我是雷太太,就算他們不想得罪歐陽家,看在四哥以往的情分和麪子上,也不會爲難我的,關於那10%!的股權,你先去,法院那邊查證一下事情是否屬實,如果事情真的是真的話,那你就想辦法查一下10%!的股權到底去了哪裡。”
說到這裡的時候,安然突然間頓了頓,眉眼垂了下去,聲音低了幾個調。
“你說得對,四哥活着的可能性,幾乎是爲零的,所以這10%!的股權轉讓的過程當中,肯定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關於歐陽菲菲跟我說過的,歐陽家針對四哥的事好像並不是從四哥,在媒體面前說的那番話開始的,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複雜的多,而那10%!的股權的去向,很有可能就是所有事件的突破口。”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安然姐,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處理的!”
安然鄭重的點了點頭,“謝謝你,東航。”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秦東航在自己身邊的話,安然一個人恐怕真的應付不來,還沒有辦法把這些事情告訴雷家人,家裡的長輩們剛剛承受失去雷子琛的痛苦,而且他們一輩子都在軍隊裡頭,對於生意場上的事情沒有那麼熟悉,這個時候如果把雷家的人也牽扯進來,不僅沒有什麼作用,也是徒增雷家人的傷悲。
真是因爲設身處地的,感受着這種悲切,安然,才能夠體會的更加真切,雖說現在爲了公司的事情勞心勞力,但也正是因爲一直待在公司裡,纔不斷的讓他想起四哥,他走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四個每天都在走的,他帶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四哥留下的痕跡。
尤其是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裡,休息間裡還掛着四個備用的西裝,熟悉的味道讓安然幾乎馬上就落了眼淚,他這幾天沒有回海邊的房子,也沒回酒店,夜裡的時候就睡在雷子琛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裡。
其實這個消息是雷子琛很少用,只有中午偶爾太累的時候纔會在裡面午休一小會兒,晚上雷子琛基本上都是按時回家,除了出差回不來之外,他從來沒有在公司或者外面過夜過。
想到曾經的種種,安然更是覺得難過。
可是他不能逃避,也沒有機會逃避,她必須要保住嘉盛,所以就算是再痛苦,再觸景生情,也要繼續留在這個地方!
再次回到Z城,安然和秦東航如同在飛機上商量好的,開始分頭行動。
不過在安然尋找第一個股東之前,歐陽菲菲率先來了公司,找到安然,跟安然說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
“安然,我們家好像要有所行動了!”
安然微微皺了皺眉,心頭越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爲什麼總感覺一切都好像是設計好的?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人一直在監視着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
自己剛剛從法國回來,剛剛得知用那10%!的股權暫時不能拿到手中,歐陽家就突然間發難,這時間是不是未免太湊巧了一些?
“安然,安然?安然!”
“嗯?怎麼了?”
歐陽菲菲瞪了他一眼,“我在跟你說正事呢,你發什麼呆呀!今天早上我從家裡出發準備去公司上班的時候,突然間聽見我爸說他那邊有聲音,我惦記着你們的事情,所以就過去偷聽了一下人家的牆角,結果正好聽見我爸說,是時候收網了,但我不太懂我爸的意思,仔細想了一下最近他在做的事情,好像也只是收購嘉盛這一件。”
安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擡頭看向歐陽菲菲的時候,眼神中多了幾個不自在。
不是安然多疑心,也不是安然不相信歐陽菲菲,只是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巧合了,除非是身邊有臥底,否則玩家怎麼可能對自己的事情瞭如指掌,還有之前四哥的所作所爲也是一樣的。
雖說飛機失事是個意外,但是安然總覺得,這意外來得未免太湊巧了一些,飛機失事的機率有多低,安然不是個指導,就這樣降臨在四哥的身上,安然怎麼都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事實。
所以他覺得天意的可能性更少,人爲的可能性更大,可如果真的是人爲的話,那這件事情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個飛機上有多少的人,讓一架飛機失事,將會失去多少條人命,這是多大的罪過?安然想都不敢想。
所以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可是現如今,身邊發生的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安然不得不多想一些。
可是如果真的事情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自己身邊確實有歐陽家安插的內鬼,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
安然最不希望的人就是歐陽菲菲,可歐陽菲菲的嫌疑卻是最大的。
仔細想一想,做奇怪的事情好像就是從歐陽菲菲去島上找過自己之後纔開始發生的,所有的糾葛,都是從那件事情開始的,往後自己和歐陽菲菲成爲好朋友,無論有什麼事情,自己也會跟歐陽菲菲提起,包括四哥去法國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