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和奧迪最終讓楊家的人接回去了,因爲安然沒辦法一個人對付三個醉漢,送走了所有人,安然和雷子琛最後才離開。
車子就在那邊,安然卻突然不動了,站在那裡,目視着前方,“人都走完了,沒必要繼續演下去了吧。”
壓在她身上的雷子琛低笑了一聲,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是眼下知道了,真是覺得你演技太棒,知道我沒醉,還能表現的那麼好,聽聽那些人是怎麼說你的,金乾那個傻小子,居然還感動的掉眼淚了,安然,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吧,那些看起來厲害的不行的男人,紛紛在你的演技面前像個傻子一樣被你牽動着情緒,當時裝作面無表情的人,是不是到了無人的時候也會偷笑出聲呢?”
他微微揚着脣角,臉上的表情譏諷的不行,似乎是在腦海裡勾勒出安然小人得志的模樣,覺得無比的滑稽。
而安然聽着這一切,卻是一臉的漠然,四哥的諷刺,其實聽多了也就那麼個意思,無非就是說她演戲,說她的真心都是虛情假意。
剛開始覺得很委屈,急急忙忙的要解釋,但是現在已經不想開口了,反正四哥不會聽,就算聽了也不會相信。
但是總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對她有多過分,曾經錯的有多離譜。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上車回家,已經一點鐘了,我很累了。”
安然說完,直接不顧雷子琛愕然的臉色,轉頭朝着那邊的車子走去,可是人剛剛走開一步,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扯着轉過身去。
她還沒來及尖叫,整個人便被撞在了車身上,痛的她皺眉一聲悶哼。
這個點,王朝樓下的停車場還聽着不少的車子,密密麻麻的佔據了大部分的車位,但是停車場卻並沒有什麼人,所以也沒人發現雷子琛和安然,更不會有人上來幫安然解圍。
“你幹什麼?”她壓低聲音,痛呼着問道。
雷子琛臉上帶着怒氣,一雙手捏着安然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按着她的肩膀將她壓在車身和自己身體之間,黑眸盯着她的臉,眸光中乍現滔天的怒意。
“安然,是不是裝可憐的戲碼玩膩了,又想跟我玩玩欲擒故縱?”
安然的肩胛骨被他抵得生疼,皺着眉頭擰巴着五官,一張口忍不住有些細碎的呻、吟,“放開,好痛!”
雷子琛卻不搭理她的話,越發用力的抵着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警告你,要還想繼續在所有人面前保持你這種形象的話,就別再在我面前玩這些手段,別惹我煩!”
他說完一把甩開了安然,接着走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安然動了動生疼的胳膊,緩緩神跟着上了車。
一路無話的到家,雷子琛全程偏頭看着車窗外頭,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而安然,則是無聲的開着車,胸口像是被人塞了大團大團的棉花,有些悶悶的難受。
她親近他不行,她避開他也不行,四哥到底要什麼,她如今是真的不知道了……
年關總是特別的忙碌,雷家人之前一直在z城,如今匆忙回家,爲了籌備除夕的團圓飯和年關物品忙得不可開交,安然作爲家裡的媳婦兒,自然要跟着幫忙,這樣倒是少了許多跟雷子琛獨處的時間,她也樂得輕鬆。
知道臘月二十九的下午,安然終於空了下來,又恰好接到安在昕的電話,於是收拾收拾便出門去了。
她走的時候,雷子琛正好從房間裡頭出來,擡頭只見安然穿上羽絨服,打扮的妥帖的模樣。
雷子琛皺了皺眉頭,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幾乎沒有說過話,安然迴避的態度雖然收斂了一些,但是因爲雷子琛自己也不想開口,兩個人之間倒是顯得越發冷漠了。
……
安在昕如今嫁了方嚴,自然算是方家的人了,這難得回國的除夕,也該在方家度過。
安然去找她,去的就是方家,站在這熟悉的門口,安然的腳步一時間有些躊躇。
三年了,離開這邊已經整整三年的時間,曾經的那些事情被平淡的生活磨礪的漸漸成了痕跡淺淡的記憶,曾經在這個房子裡頭髮生的所有的事情,有些已經模糊到記不清了。
安然印象中,最後幾次過來方家的時候,其中又一次爲的是方文熙的葬禮。
如今過去這麼久的時間,方家這棟磚紅色的小洋樓已經看不出當初辦喪事的痕跡,花園被精心打理過,雖然是嚴冬,但是白雪中盛開的菊花,倒是添了幾分豔麗的色彩。
方文熙這個名字,其實已經很久不曾聽人提起,如果不是今天走到這裡來,她可能也不會想起來,這個女人,曾經給她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得到的走了。
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那些情緒壓了下去,然後按響了門鈴,裡頭很快有人過來開門,是一位笑嘻嘻的中年婦人,穿着阿姨的衣服,禮貌的跟安然問好。
安然也笑着同她點頭,心頭卻忍不住想起另外一張刻薄的臉,不過,香姨這會兒在哪裡應該也沒人知道了吧?方嚴回來大家沒多久,就把香姨給趕出去了,雖然當時方萍極力反對,但是方世國和方文熙死後,方萍方宇在這個家裡其實已經沒了什麼發言權,方家如今是方嚴撐起來的,他們不過是靠弟弟養着的米蟲而已,又如何敢說一個“不”字?
自從香姨走了之後,方萍收斂了不少,平日裡頭也極少出門,偶爾會去自己兒子那邊住一段時間,但是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大院方家。
這些事情安然其實都只是無意間聽雷家的人說起過,說實話,她離開寧海的時候,就已經打算放下過去的一切恩恩怨怨了,那時候,她滿心滿意期待的都是從今往後和四哥恬靜美好的生活。
進了客廳,安然才發覺如今的方家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前幾年過來的時候,方家還是偏華麗的歐式裝修風格,現在卻換成了簡約的中式,屋裡整個變了樣子,敞着的陽臺窗戶,寒風呼呼的將窗簾吹得鼓了起來。
“嘶,好冷!”
安在昕一邊拉着衣服一遍跑到那邊把窗戶關好,回頭的時候已經是一副笑臉,“來了?坐會兒,我在切水果,還有一點沒弄完。”
安然點點頭,跟自己的媽媽,她並沒有什麼好客氣的。
幾分鐘之後,安在昕端着果盤走了出來,身後的傭人阿姨手裡也有一旁同樣的,卻是端着上了樓,安然無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她去的正是方萍房間的方向。
安然微微有幾分驚訝,卻也沒多說,可這表情沒逃過安在昕的眼睛,她笑道,“別猜了,是給方萍送過去的。”
安然看了母親一眼,輕輕的“哦”了一聲,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多想,或許是因爲當初真的從方萍口中聽了太多安在昕的壞話吧,她覺得就算如今方萍成了安在昕的大姐,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心結也沒辦法解開了。
“其實我們關係不好,我和方嚴結婚到之後這幾年,我跟方萍幾乎沒說過話,她一開口也還是那樣刻薄的語氣,我通常懶得搭理她,不過這些事情我還是會做,因爲仔細想想,她這一生,其實也挺可悲的。”
安在昕看了一眼二樓房門緊閉的房間,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安然,你知道嗎?一段感情當中,一旦沒了信任,就等於是宣告結束了。”
安然心頭一怔,擡頭小心的看着媽媽,企圖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或許,她只是單純的想說方萍的事情,可如今的安然,因爲心境和際遇不同,總讓她莫名的聯想到自己。
安在昕並未意識到女兒的不對勁,只是繼續說道,“其實一開始,方萍不是沒有機會挽回葉雲天的心思的,那時候他們剛剛結婚也沒幾年,雖然是聯姻沒有感情基礎,兩個人性格不同也造成了很大的矛盾,但是天底下哪一對夫妻不是慢慢磨合出來的?像我和方嚴,如果是在我們二十幾歲的時候相遇,興許我們是走不到一起的,歲月和時間會教會人很多的事情,如果當初方萍努力的和葉雲天磨合,而不是成天無理取鬧臆想他出軌的事情,他們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臆想出軌……
安然微微蹙着眉頭,眉眼垂着,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就是媽媽口中所說的呢?
蘇如笙這個名字確確實實出現在了她的生活當中,但是以安然對雷子琛的瞭解,是絕對不會相信他會在這種事情上頭背叛自己,就算四哥對自己有什麼誤會,就算安然現在還找不出這一切反常的理由,她也絕對不相信四哥心中有了另外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