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放下筷子,雙手的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交握着,“我安然行的端坐得正,和樑大少之間也是清清白白,這種話,有什麼說不出的?”
這般強勢的安然,方文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些吃驚,但仍是故作淡定,“沒有,然然,我當然知道你和樑大少之間並沒有什麼,只是那天晚上你深夜一個人去樑大少的房間,然後又衣衫不整的跑出來……”
深夜?
衣衫不整?
這兩個詞已經足夠那些看客們腦補出一出大戲了!
那邊雷家的家長們面上已經不太高興,周圍的人又都盯着自己,實在是不好站出來說些什麼。
安然感覺到身邊的雷子琛動了動,知道他大概是想要站出來爲自己說話了,她忙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雷子琛的大腿,示意他不必動作。
雷子琛偏頭看了她一眼,安然的臉色所有些僵硬,但是面上卻毫無懼色,他想,她或許是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她能應付的來吧。
也對,她們女人之間的事情,讓他一個大男人來插嘴,就算贏了,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於是雷子琛便清閒的靠進了身後的皮椅裡,靜靜看着安然的反擊。
“方小姐,你果然是愛說話說一半,這知道的會說你爲人着想,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故意引人遐想呢!”
安然笑着說了一句,然後偏頭看向那邊的樑大少,“那天我爲何出現夜裡出現在樑大少的房間,你和你的外甥葉晟唯應該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方文熙臉色一白,忙笑道,“安然,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麼了?”
“沒有,我絲毫沒有誤會你,只是,怕這裡所有的人誤會了樑大少而已。”安然臉上帶着妥帖的笑意,“是你的外甥葉晟唯輸了和樑大少的賭局,我才答應爲梁氏畫設計圖的,而這賭約,也是爲了抵消你陪樑大少一天的約定,所以那天晚上我會出現在樑大少的房間,完全是爲了你和你的外甥,樑大少,這些你都還記得吧?”
樑大少一臉玩味的笑看着對面突然反擊的安然,在衆人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安小姐的那張設計圖,修改之後已經用在了我們梁氏的項目上。”
安然繼續笑着將目光放回到方文熙勉強的臉上,“至於那個‘衣衫不整’,我想方小姐的用詞是太過嚴重了些吧?那天晚上樑大少喝了酒,正在屋裡和姑娘們蒙着眼睛玩遊戲,但我進去之後樑大少也很快清醒過來,我不過是遞了圖紙就出來,又何來的衣衫不整呢?”
是很快清醒過來,但是卻是被她的巴掌狠狠的打醒的!
不過安然知道,樑大少也不是外界說的那麼一事無成,他其實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戳破安然的這個謊言。
如今她馬上就要成爲雷家的少夫人,他若是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曾試圖對她不軌,那不是要把自己和樑家推向深淵嗎?
“都怪我一時貪杯,那天安小姐進來的時候錯當她是房間裡的玩伴,但也不過是拉扯了兩下便被摘下了眼罩,卻沒想到,讓看見的方小姐誤會成這樣,實在是我的不該,來,我自罰一杯,給安小姐和方小姐賠個不是!”
樑大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是得體的笑意,他這番話也說的十分清楚,他和安然之間根本就沒什麼,只是方文熙想得太多,把事情想的太過齷齪。
方文熙僵着臉色坐在那裡,一雙手死死的在桌下握着拳頭,她全然沒想到樑大少會不顧及兩個人之間合作的情誼,這般牆頭草的倒向了安然那邊。
可事到如今,她能如何?
她只能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抱歉得笑容,“然然,對不起,都是我一個人想太多了,差點讓大家誤會了你。”
“沒關係。”安然十分大度的一笑,“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的明白,自然不會有什麼誤會。”
安然這番話算是說的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和樑大少的事情,又一語雙關的提了方文熙和雷子琛的事情。
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明白。
這句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雖然方文熙裝的楚楚可憐,可是她沒能站出來大喊大鬧,肯定就是因爲她自己理虧不是嗎?
那邊一直聽着這頭動靜深怕出一點差錯的趙雅倩聽到這也鬆了一口氣,她擡頭看了一眼這邊一臉淡然的安然,不由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但這笑容還未成型,那邊就傳來一聲粗魯的叫喊。
“哎呦喂,你是誰家的窮孩子,沒吃過梭子蟹還是怎麼的?這一盤子都快被你一個人吃完了!”
香姨的嗓門很大,這一喊,滿院子的人幾乎都朝着那邊看了過去。
安然心頭一緊,不由的擡頭看過去,果然看見香姨的手指指着安齊的方向,而安齊的盤子裡,結結實實的堆了一小盤梭子蟹的殼。
安齊喜歡吃這個,安然是知道的,而且他像個孩子,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喜好,碰見愛吃的菜,自然就多吃一些。
卻沒想到,會這樣被人指責。
安然急了,想要去那邊安撫安齊,可是還沒動作,手就被雷子琛握住了。
她心頭一凜,這纔想起現在是在什麼地方,自己要是真的過去,那纔是真的讓安齊難堪。
難道一個成年人,還處理不好這一點小事,需要她這個做妹妹的隨時保護着?
安齊被香姨這麼大聲一喊,白皙的面龐很快紅了起來,一想到邊上坐着的兩個人,一個是四哥的奶奶,另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姐姐,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他很想叫然然過來幫忙,雙手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衣角,心頭焦急。
可就在他準備喊安然的時候,面前忽然伸過來兩雙筷子,一左一右,分別夾了兩個梭子蟹放在他的碗中。
安齊擡頭,看了看左邊的雷奶奶,又看看右邊衝自己微笑的楊眠,心裡忽的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他擡頭,面無懼色的看向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