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種會心軟的人，從小到大，把喬安欺負哭他也不會有什麼罪惡感，因爲他覺得喬安掉淚珠子又不能把他怎麼樣，只能氣呼呼地看着他的樣子很好玩。
這幾乎成了他的一種惡趣味。
但現在，這一秒，他竟覺得心中沉悶，彷彿有着什麼似的。
喬安雖在哭，但卻哭得和以前不一樣，不知是受了什麼委屈。
那個叫陸放的，對她來說真就那麼重要？在她的心底佔有一席之地？
這個笨蛋！他們分手都三年了，還念着他做什麼！
喬安看着他，良久。
又過去了幾秒，沉默不語的喬安終於開口了，“算了……”
她看向別的方向。
她看起來並不想和霍景希再說些什麼，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擦掉眼淚，擤了擤鼻。
何必再糾結於這種一個人的回憶。
手機的破碎或許就是在說明這件事，有的東西過去了就不再回來。
霍景希覺得莫名其妙，喬安到底怎麼了？
回去霍宅的路上，喬安一言不發，目光沉澱地看着前方擋風玻璃，霍景希偶爾看她一眼，就是目無焦距，不知道在想什麼。
霍景希修長的手放置領口，整了整，依然覺得有點呼吸不透，便單手解開了風紀扣，並降下車窗，透透氣。
車裡此時有點尷尬。
終於開到家，霍景希剛熄火，喬安便下車。
“喬——”他略急地喊了她一聲，“手——”
機。
他收回來的這些手機殘片怎麼辦？
“不要了，”喬安背對着他，“不重要了，丟了吧。”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霍宅。
“……”
“靠……”霍景希背靠座椅，煩躁地摁了一下喇叭，忍不住地爆了粗。
說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弄壞她的手機，被碾碎也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可爲什麼，他會覺得這般心煩意亂？
霍景希瞧了一眼碎得幾乎拼湊不起來的手機，又低咒了一聲。
陸放，送什麼不好，送個破手機？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
聽着另一頭不斷傳來的機械女音，溫暖放棄了撥打。
奇怪，喬安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本來發了條信息爲自己的未到道個歉，並約她下次再吃飯賠禮的，但好久不見有信息回來，就想說是不是沒看見，又打了個電話給她——
打不通，關機了。
剛低頭想再發條補充說明的信息，就聽到“滴滴”兩聲。
溫暖此時站在市二醫院的門口，黑夜降臨，等了一會兒的時間，十月底的風竟也吹得她有幾分涼意。
擡頭一看，顧以宸的車子就停在她跟前，車窗降下，“先上車吧，外面風大。”
“恩。”溫暖點了一下頭，下了幾個階梯，繞到車的另一邊，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繫好安全帶。
顧以宸沒有在這裡多加逗留，開了出去。
一開始在顧着左右的車子，等開到了車道上，這才得了空問她：“怎麼回事？怎麼到醫院裡來了？”
得知她在市二醫院，二話不說就往這邊來了，知道她沒受傷，倒沒那麼着急，一路平穩地開到了這裡。
“唔……”溫暖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倒黴，出來的時候車子跟別人蹭了一下。”
溫暖此時並不想把事情誇大。
到底怎樣還弄不清楚，這個時候跟他說那些疑點的話，她懷疑他立馬就要陰謀論，這事兒他一定會插一腳的。
“對方受傷了？”剛剛遠遠地看了一眼，從外表看來，她確實沒受傷，那麼就是別人了。
“恩……現在在醫院裡，做進一步的檢查。”
應該吧……或許人家真的受傷了，雖然是小車禍，興許脖子是扭到了。
“你呢，做過檢查沒有？”
溫暖搖頭：“我沒事的，很小的碰撞。”
十字路口，紅燈，車停了下來。
顧以宸往右側看了一眼，忽而發現什麼，將她的右手抓了起來：“這不是碰傷了嗎？”
她的右手掌右邊有一小塊地方已經淤青起來了，他輕輕地按了一下，她便“哎”的一聲痛吟，“還真的有點痛……”
什麼時候碰傷的她也沒注意。
要不是顧以宸發現，她自己可能要碰到什麼地方，痛到了纔會驚覺吧。
顧以宸眉心一皺，“得回去做個全身檢查了。”
連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他怕她還有其他碰撞，看不見，自己也沒發現！
“哎——”看到他打左方向燈要變向回去，溫暖伸手過去又將它復位。
那時顧以宸的手還放在那裡，溫暖這手一伸過去，兩個人的手便覆蓋在了一起。
仿若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
溫暖馬上縮了回來，嘀咕道：“不用去醫院了……我真的沒事，有安全氣囊護着。”
“安全氣囊都撞出來了？”顧以宸雙眉皺得更厲害，加上懷疑臉，“這叫‘蹭了一下’？”
他是信了她的話纔沒有任何懷疑的，一路開來還真的以爲只是“蹭了一下”。
她家“蹭”真厲害！
“真的……”溫暖囧，“就是車屁股跟人碰了一下，才撞出來的，我人不會有事。”
“被人追尾？”
“不是……我的錯……”溫暖低下頭。
她並沒有發覺，每每自己在顧以宸面前總是擡不起頭來，若是做錯了什麼更是有點小孩兒見家長的感覺，不自覺地就想在他跟前認錯。
“……”顧以宸想象一下，“女司機”？
既然是她的錯，就不會是後面的人沒剎住車。
印象中，溫暖都是自己開車的，第一次見她開車也是那天在酒店樓下，起步順利，開得也很穩，轉彎嫺熟，不一會兒就沒了影，所以當時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車技應該不錯纔對，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會把雨刷打成轉向燈的“女司機”。
沒拉住手剎，後退了？
不對，這輕碰，不至於把安全氣囊都撞出來。
倒車？那得是用什麼速度來倒車？
“下坡？”綜合考慮過之後，顧以宸這麼說道，“嚇得沒踩剎車？”
按照物理學來講，這種碰撞力度的，至少是坡頂和坡底的距離，最常見爲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