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給她開點降壓藥,順便開些安神的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崔海斌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一路從市政公園開車飆到星海醫院,她開了最快的速度趕過來。tqR1
已經有五年的時間,她沒把車速開到過100邁以上,今晚算是破了例!
容胭扯過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來。
“大小姐,您可算來了!”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敏姐小心翼翼地朝牀邊走過來。
容胭轉頭凝眸看她一眼,擰眉問道:“我爸呢?”
“先生去外地出差了!這不,先生前腳剛走,肖女士後腳就來了,還大言不慚的說先生已經答應她了,只要二小姐嫁進傅家,就讓她進容家的門!氣的太太臉色鐵青了半天,她剛打算上樓去,整個人就直接倒在了沙發裡!”
敏姐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愁苦的表情。
容胭冷眸睇着病牀上的宋湘雲,無奈地揉揉眉心。
肖嵐青跟容茵這對母女還真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今夜我留在這裡陪護,你明天早晨過來的時候,給她拿一些換洗的衣物!”容胭起身爲宋湘雲掖一下身上的被褥,沉聲對旁邊的敏姐吩咐一聲。
敏姐聽從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大小姐!您也照顧好自己!”
病房的門開了又關,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病牀上昏睡不醒的宋湘雲和椅子上的容胭,她環視四周一眼。
像這樣在醫院裡陪護,她已經很久沒做過了。
曾經無數個日夜她都是在醫院裡度過,那時她還小,只覺得醫院的走廊特別長,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
病房還是好幾個病人同住一間的普通病房,她放了學就急急忙忙往醫院趕,那時她連趴着睡在病牀邊都覺得是一種幸福……
可惜,幸福似乎並不長遠。
她在椅子上坐得累了,就走到休息區的沙發裡躺下,可仍舊翻來覆去睡不着。
不知是凌晨幾點,她才從繁重的思緒裡逃脫出來,沉沉閉眼睡去。
清晨時分,沙發上的容胭被一片刺眼的光線驚醒,她擡手遮住眼前耀眼的陽光。
“別睡了!媽媽有話跟你談!”已經從昨夜的憔悴中緩過來的宋湘雲,放下手裡拉扯的窗簾,她擡步走到沙發前,望着沉靜閉眸的容胭,繼續說道:
“容茵與傅家公子訂婚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你接近江遇城的事兒,現在辦的怎麼樣了?”
“我已經主動約了他,他答應會和我見一面!”容胭隨意搭在眼前的那隻手臂依舊沒有放下,聲音卻已經變得冰冷一片。
她對宋湘雲說了謊話。
但是,這個謊話也是非說不可。
否則,宋湘雲只會揪着這一點不放!
聽到容胭的回答,對面沙發上的宋湘雲立即神色放鬆下來,“只要他肯和你見面,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太太,您醒了!”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敏姐帶着兩大包東西進入病房。
聽見敏姐的聲音,容胭撤掉遮擋着強烈光線的手臂,緩然從沙發上起身,冷聲道:
“既然敏姐來了,那我先走了。”
“大小姐!我已經做好了早餐,您不留下來陪太太吃一點嗎?”敏姐拔高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容胭沒有理會,眸色沉冷地推開病房的大門,快步離去。
初秋的早晨已經開始有了涼意,容胭穿着單薄的黑色短裙凜然穿過一樓大廳,下了臺階便朝不遠處的停車場而去。
當她走近白色小Polo時,旁邊的黑色轎車突然鳴笛,在清晨的停車場裡格外刺耳!
容胭斂眉看過去,卻瞬間眼色一怔。
黑色慕尚的車牌號她記得,是江遇城的車!
不等她收回車鑰匙,方逸已經繞過車頭,爲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容胭微微斂眉,片刻的疑惑之後,她委身坐進車子的後座,深眸望向旁邊一道英俊卓然的身影:
“你怎麼會在這裡?”
“崔海斌告訴我,你人在醫院!”清晨接到崔海斌打來的電話,江遇城便直接來了醫院。
容胭有些疲倦,靠在座椅上,她漠然長嘆一聲:
“宋湘雲被肖嵐青氣的昏倒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一個德行,都喜歡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說這句話時,容胭冰冷的眸子直直地望向身邊的男人。
“你這輩子大可放心,我江遇城這輩子只結一次婚,只娶你一人!”男人削薄的脣角勾了勾,黑色的慕尚很快滑進長街的車海里。
只結一次婚,只娶你一人?
這算是他的承諾嗎?
此時,容胭的腦子裡一片混沌,昨晚葉璽的訂婚宴來的有點措手不及,匆匆忙忙完成酒店的任務,又收到宋湘雲暈倒的消息,她馬不停蹄地趕到星海。
容胭只覺得眼皮沉重,什麼都來不及思考。
男人的大手輕撫在她的臉頰一側,他想把她擁進懷裡,可又不想擾了她的清夢。
容胭在夢中的記憶回到她被宋湘雲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那一年,那時宋湘雲真的對她很好很好,她真的以爲她又重新有了一個媽媽……
容胭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然後被包裡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似有不悅地微微蹙眉,卻還是迷濛着眼睛從包裡掏出手機。
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讓她舒服的幾乎不想睜開眼睛,只是懶懶地將手機貼到耳畔,半眯着惺忪的睡眸道:
“喂?”
“容胭姐!我、我——”
手機那頭傳來蘇意茹委屈啜泣的聲音,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句話梗在喉嚨裡,半天說不上來。
頓時,容胭的睏意消除了一大半,“意茹,你怎麼了?”
“我……”她只說了一個字又開始哭起來,緩了半天的氣息才哽咽道:
“葉璽他昨晚把我當成你了,他把我、把我——”
蘇意茹沒說完的話,猶如一塊巨大的石頭瞬間狠狠砸在容胭的心上!
“我馬上趕過去!”容胭匆匆說一句,便迅速掛了手機,可她半響都沒從蘇意茹的話語中回過神來!
“怎麼了?”江遇城溫涼的眸子注視着她。
此刻,容胭的心思太過濃重,又因爲太過疲倦,對眼前的事情完全理不出頭緒。
一雙漂亮的星眸沒有任何焦點,她輕輕倚在靠背上,聲音變得有些縹緲:
“葉璽昨晚參加完訂婚宴跑去了我那裡,醉的不省人事,我只顧着宋湘雲暈倒,讓意茹一個人照顧葉璽。剛來意茹打電話過來,哭得厲害,說葉璽把她——”
說到這裡,連容胭自己都停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是真的,那裴以寧又該怎麼辦?
把蘇意茹留在出租樓,她是不是又害了蘇意茹?
“這種事應該去問當事人!”旁邊的男人沉聲安慰她一句,隨即讓方逸加快車速,直奔市政公園的方向而去。
到達出租小樓的時候,葉璽正一個人頹廢地坐在沙發裡,蘇意茹則是滿臉的淚痕,表情完全沒有任何生機。
容胭快步進入大廳時,葉璽疲倦地按壓着太陽穴,率先開了口:
“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聞葉璽的話,蘇意茹頓時從沙發上飛身衝到容胭懷裡,滿臉的委屈:
“容胭姐,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容胭低頭看着眼前痛哭不止的女孩,視線不經意地瞥到她衣領內側緊挨脖子的地方,確實是一片緋紅的痕跡。
她的眼色不由得深暗下來。
從進門開始,容胭沒說一句話,將尚在哭泣的蘇意茹帶回到樓上的臥室,她返回一樓大廳時,葉璽還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出神。
“裴以寧與蘇意茹兩人之間,你選一個!”容胭走到沙發旁的男人身邊,她委身落座時,眸色異常鋒利冷冽:
“如果你的選擇是裴以寧,我不會讓你爲難!”
“胭胭,你別逼我!”葉璽頹廢地坐在沙發裡,表情竟是從未有過的痛苦。
“我打了秦爲的電話,他馬上過來接你!”容胭利落地起身,轉身便上了樓。
沙發上,葉璽根本不敢去看容胭的眼睛。
因爲他知道,在訂婚宴之前,容胭就是他一直遙望不及的那顆明珠。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他更加沒有接近她的機會跟理由了!
他和容胭,真的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葉璽取過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從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狠狠抽了大半包後,他纔將外套甩到肩上,沉步離開小樓的大廳。
小樓外面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面,黑色的慕尚車裡,後座處的男人倚在靠背上望着小樓二層的小陽臺。
“先生!”已經過去將近十分鐘,駕駛室裡方逸低頭看一眼時間,扭頭看向後座:
“距離登機的時間還剩半小時,高秘書和程總已經在機場等您了!”
這段時間他要去歐洲出差,早晨天還沒亮就接到崔海斌從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容胭在星海。
爲了和她見上一面,他已經將班機延遲了整整兩個小時。
江遇城溫和的目光最後望一眼依舊空蕩蕩的小陽臺,薄脣揚起道:“去機場!”
方逸點點頭,隨即發動車子駛出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