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雪又下了起來，從窗外眺望，滿眼的白色。
光禿禿的枝丫上壓滿了雪，喬顏坐在牀邊，握着電話的手，有些顫抖，“這不好吧？”
“我穆家的兒媳婦，只有你一個！有什麼不好的！你趕緊收拾東西，待會兒我來接你和寶寶。”
也不等她多說，呂明秀就掛斷了電話。
真是……
她手指發疼，冷風“呼呼”往裡邊刮。小櫻桃抱着繪本進來，笑容甜甜，“媽媽，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她緩過神，女兒滿臉的期待，讓她不忍拒絕。
撫摸着小櫻桃的臉蛋，她親了口，“等一會再講，今天我們要坐飛機，到了以後，寶寶講給大家聽，好不好？”
小櫻桃臉上露出隱約的興奮，“是不是還要和爸爸一起坐飛機？”
爸爸……
喬顏頓時覺得無力，她怎麼……
一時忘了這茬。
只得擠出笑意，“櫻桃，他不是你爸爸。”
小櫻桃滿臉疑惑，卻沒再詢問，而是收起繪本，去衣櫃收拾，“那寶寶整理行李。”
獨立又不缺失童真。
喬顏像吃了山楂一樣難受。
從小到大，小櫻桃跟着她四處顛沛，從未體會過和父親一樣的人相處過。
基地裡的那些同事，再疼她，又怎麼能和父親相比。
去穆家老宅這事兒，是年前就答應下來的。雖然中途冒出一個“大驚喜”，卻並不妨礙呂明秀疼惜孩子。
一到機場，喬顏發現，也就他們四人而已。
呂明秀害怕她多想，連忙解釋，“他們另坐班機，沒事的……”
這解釋，比不解釋更讓人心裡難受。
喬顏抿脣一笑，拖着行李箱，牽着小櫻桃過了安檢。
上了飛機後，小櫻桃吃着零食，戴着耳機看動畫片，時不時的和喬顏交流。
流利的英語，甚至還會一些小語種，引得呂明秀連連讚歎。
也只看了半個小時，她收了平板，拿出本子開始畫畫，雖然沒專門學過，但卻能畫出想表達的東西。
畫到第二幅的時候。
呂明秀看過來，“寶寶，你在畫什麼？”
她頭也不擡，“畫舅舅……”
正在喝水的喬顏差點沒一口噴出來，這嚴宴，都把她女兒禍害成什麼樣了！
*
到了S市，阿武來接幾人，卻沒有往日熱情，說話也是小心翼翼。
連帶着喬顏的稱呼，也從少夫人改成了喬小姐。
喬顏不在乎，呂明秀卻覺得膈應。
渾身不是滋味兒。
穆老爺子一早就等着衆人，特別是聽說會帶重孫回來，歡喜的不得了。
幾年未見老爺子，一踏進院門，喬顏就看見門口那抹骨瘦如柴的身影，拄着柺杖，光頭，穿着青褂子，戴着老花鏡。
“丫頭……”
穆老爺子揮揮手，自然也瞧見了小櫻桃，小櫻桃不怕生，衝上去甜甜叫了聲，“祖祖！”
“哎！”
老爺子兩眼眯成一條縫，皺巴巴的皮膚擠在一起。
“你就是穆舒妗呀！”
“恩！”
小櫻桃點頭，拿出在飛機上的畫，“我在飛機上給祖祖準備了禮物！”
衆人頓時明白，難怪小傢伙一直畫畫呢。
在一看那禮物，彩色筆勾勒的天藍白雲下，站滿了人。
她不忘解釋，“祖祖，這是我和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要是祖祖想我們，就可以看寶寶的畫！”
“這是誰？”
呂明秀指着畫上一位打着蝴蝶結的男人。
小櫻桃很得意，“是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