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都住手!”
四處觀望看不到吹笛的人,楚之凌發出獅子般的暴吼,整個人陷入了狂怒和急躁中。
諸衍擡眸,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停下。而這個時候,隱於黑暗中的笛聲也突然泯滅,辛越停止了掙扎,汗水涔涔地歪倒在楚之凌懷裡,原本清澈的明眸霎時失去了焦距一般,變得十分的暗淡。
“說吧,有什麼條件?”楚之凌緊緊抱住辛越,眸色冷沉地望着諸衍,“要我退出東南海?還是每年貢獻多少財物,抑或……”
“這些朕都不需要。”諸衍淡淡地搖了搖頭。
“那你要什麼?”楚之凌皺眉。
“朕要你命。”
諸衍定定地望着楚之凌,眸間佈滿了殺氣。
楚之凌嗤笑了一聲:“區區一個女人,就讓我將自己的命交給你,諸衍,你是太天真還是今天根本沒帶腦子出來?”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諸衍什麼都沒說,只是從袖間拿出一個笛子,置於脣邊,輕輕吹動着。
“啊……”
剛剛穩定下來的辛越又開始痛苦掙扎了。
冷風吹過,空氣中只聞見辛越痛苦的抽氣聲。
楚之凌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終於還是鬆開了手,眉目間一片冰冷的堅毅:
“別吹了。”
諸衍放下笛子,眼黑如墨,看向楚之凌。
“外頭冷,讓我先把我夫人抱進去。”
“大哥……大哥!”
“大哥你要幹什麼?”
楚之凌的弟兄們意識到了楚之凌的決然,開始試圖阻攔楚之凌的去路。
“讓開。”
楚之凌一手推翻了幾個人,抱着辛越就走進了房間,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淡淡燈火中,他腳步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大牀的方向走去。
他將辛越放在牀上,脫下原來蓋在她身上的他的衣服,從櫃子裡隨便找了件衣服,給辛越穿上。
辛越面容蒼白,但不復先前那種痛苦,她神色淡淡地抓住楚之凌的手,聲音冰冷:
“我的死活跟你無關,早在我離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會再回頭,所以你少在這裡自作多情了。”
楚之凌一愣,卻是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我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你那麼痛苦。”
辛越脊背一僵,眼淚在眼裡打轉,她強迫自己將所有情緒逼回去,聲音很是清冷地道:
“我痛不痛苦,跟你沒有絲毫關係。你死了,我一點也不會感激你。”
楚之凌彷彿沒聽到她冷酷無情的話,手環住的腰,俊臉湊近她粉嫩的脣,溫柔地吻着她。
“你沒事就好。”
辛越緊緊地握住雙拳,努力平復肩膀的顫動,她咬牙,狠心地推開他。
“別碰我,我厭惡你的碰觸。”
楚之凌一怔,脣抿了抿,還是放開了圈在她腰間的手。
他將她放好在牀上,給她拉上了被子,遲疑了下,脣最終只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像很久之前做的那樣,跟她道一聲:“晚安夫人。”
然後他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眉目間的死寂之色越來越濃厚。
外面,有寂靜的風迴旋起舞。
牀上的被子被人掀開,窸窣響起腳步聲。
突然間,楚之凌的腰間環上一雙纖細的手,女孩子的臉緊貼在他的背上,緊緊地圈住他的腰,所有僞裝的情緒轟然坍塌,帶着哭聲道:
“不要去,楚之凌,不要去。”
“夫人。”聽着她着急的話語,楚之凌喚了辛越一聲,輕聲道,“我很開心。”
“不要死,不要爲我死,楚之凌。”辛越恍若未聞,仍舊固執地將臉抵在他的背上,眼中淚花閃爍,乞求着說道。
楚之凌伸出手,覆在辛越冰冷的小手上,享受這片刻的安寧。隨後,他毫不猶豫地將辛越的手指一個一個地掰開。
他往前走了一步。
虛弱的辛越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小跑着攔在楚之凌面前,淚水刷的一下就滾落了:
“別去。”
楚之凌伸出手去,眉頭微皺,用袖子擦去她臉上的淚,他張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女孩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你快逃吧,我沒事的,我不痛,我忍得住的,諸衍不會殺了我的,我求求你帶着你的人快跑吧。”
“不會殺了你,可是讓你生不如死。”楚之凌攬住她,聲音中情緒複雜,他擡起她的下巴,認真地望着她盈盈帶淚的雙眸,沉聲說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算什麼男人?”
不讓辛越再有開口的機會,他望着她,在她的脣上印上一吻,輕輕的,如櫻花落地一般淺淡。
辛越卻緊緊地摟住他,彷彿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爲什麼我說討厭你,你還肯爲我去死?”
辛越的聲音悶悶的,頭緊緊地埋在楚之凌的懷裡。
“因爲我知道,你不願看到我死,想逼我丟下你。”
女孩子一怔,擡頭,眼眸亮亮的,如小動物一般柔軟可愛,眉頭隱皺道:“那就別死好嗎?”
楚之凌伸手撫過辛越水流般的髮絲,淡笑了笑:“比我死更可怕的是,我看着你痛苦掙扎,卻無法伸出手去。”
女子青絲披瀉,衣衫飄搖,清秀絕美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很是蒼白,薄如蟬翼一般,接近透明,纖長的黛眉下秋水眸轉,盈盈帶淚,肌膚如玉,一雙纖細的手緊緊地拽住男人腰間的衣衫,清澈的眸裡寫滿了固執與倔強。
楚之凌目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想把她的模樣努力記在心裡。他傾身,脣覆在她倏忽閉起來的眸子上,印下淺淺的輕柔一吻。
“我走了,夫人。”
辛越瞳孔突的緊縮,而就在這個時候,脖子上一陣猛力傳來,辛越眼前霎時一片眩暈,噗的一聲輕響,她身體軟倒在楚之凌的懷裡。
一記手刀將辛越打暈,楚之凌懷抱着清瘦的少女,將她抱上牀,緩緩地拉上被子,目光在她沉睡的臉上停駐稍許時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狂風閃爍,還下起了雨,男人挺拔着背站在人羣中的空地上,衣袂翻飛,眼若寒星,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