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夜？”
蘇婷剛掛斷電話，轉過頭，就這清晨薄涼的光，正好看到雲淺夜的臉色，自從懷孕了之後，雲淺夜越發水靈，一眼看過去都不像是生過孩子的人。
只是蘇婷看了一眼，就略微心慌。
“怎麼了？”被蘇婷看的有些古怪，雲淺夜抿脣，微微蹙眉：“出什麼問題了麼？”
她現在一心都撲在韓黎辰的身上，很難收回來。
蘇婷微微咬着薄脣，脣都跟着滲出些許血跡，她愣了片刻，突然一腳踩在油門上，整輛車就像是漂移一樣飈了出去。
雲淺夜驚得立刻手忙腳亂的套好了安全帶，百忙之中還不忘擡頭盯着蘇婷：“發什麼瘋！”
蘇婷抿脣，把電話遞給雲淺夜。
雲淺夜手指發顫的接過來，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喂？淺夜，淺夜？”電話那邊的聲線微微有些黯啞，恍惚之間透着些許落寞：“你們冷靜一下，事情很好處理，不要太着急。”
“千景？”雲淺夜張口叫了一聲這個名字，微微有些蹙眉，腦海裡突然竄出來些許不好的預感：“出什麼事了！”
韓千景在電話那邊躊躇了一下，片刻，才咬着脣，無力的嘆息：“是出了一點麻煩，樂樂的病突然加重，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在病牀上，很危險。”
雲淺夜宛若被一道驚雷劈中，手裡握着電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先冷靜，淺夜，樂樂一直都是我帶着的，她的病情我很清楚——淺夜，淺夜你有在聽嗎？淺夜！”
電話嘟嘟的掛斷了，韓千景攥着手裡的手機，一時之間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站在走廊上吹着冷風。
一時之間整個人都倦怠的說不出話。
“醫生，醫生！”
一直在病房裡面看孩子的護士跑過來，手上的手套還都是血跡，臉色又白了一些：“裡面那位小病人要撐不住了，一直都在輸血，但是現在還是很——”
韓千景微微蹙眉，手指握成拳，片刻才轉身，正打算走進病房，卻突然被人給撞上，易謙寒一臉的慘白，咬着牙正要衝進病房。
“別進去！”
韓千景一把攥住易謙寒的手臂，臉上帶着幾分冷：“你現在進去有用嗎？你能做什麼？病人很危險，不能經受任何一點打擊！”
易謙寒眼底赤紅色一片，凝聚在一起，在病房門口劇烈的喘息了一會兒，突然轉過頭，緊緊地盯着韓千景：“有什麼辦法？”
韓千景的嘴脣動了一下，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勉強動了一下身子，靠在走廊的窗戶上，吹着冷風冷靜了一下，才啞着嗓子說了一句“沒有”。
“不可能，一定有辦法的！”
易謙寒猛地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攥住韓千景的手，神色分外猙獰：“怎麼會沒有辦法？難道就讓樂樂這麼死了嗎？最開始不是說有辦法治樂樂的病嗎？”
“哪能怎麼辦！”韓千景被易謙寒纏的惱怒，一把甩開他的手，眼底發冷，壓低了聲線：“那是在雲淺夜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的情況下，才能救樂樂！現在雲淺夜能生嗎？”
易謙寒被他說的話震了一下，微微後退了一步，嘴脣怯懦了兩下，聲線沙啞的問：“除了這個孩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一片安靜的走廊，韓千景微微退後了一些，抿脣，片刻才搖頭：“沒有辦法，樂樂得病只有這樣才能醫治，沒有臍帶血，什麼都沒有用。”
“如果，有呢？”
易謙寒啞着嗓子，一雙眼眸裡一片閃耀的渾濁，盯着韓千景：“淺夜肚子裡的孩子也有五個多月了，再過一段時間，可以剖腹的，到時候可能會——”
“剖腹產？”韓千景聽得眉頭都跟着蹙起來，微微吸氣，掃了一眼病房裡面的場景，繼而搖頭：“沒有用的，樂樂撐不到那個時候。”
易謙寒臉色一陣白，猛地顫抖了一下，整個人都倒下去，跌坐在走廊那邊的凳子上，完全沒有力量
站起來。
韓千景眼底裡略過些許不忍，一張慘白的臉也跟着逐漸冷下去。
雲淺夜就是在這個時候衝進來的，已經是五個多月的身子了，走起來很不方便，蘇婷一直在她的旁邊撐着她，否則她早就倒下去了。
“樂樂，樂樂現在怎麼樣？”
雲淺夜眼底裡是一片清淺的淚花，勉強走到這裡，卻只能站在病房外往裡面看，一片白花花的，還有護士來來回回的走，以及鮮紅色的血，剩下的什麼都看不到。
韓千景的臉色有些發白，看着雲淺夜的模樣，一時之間接不上什麼話，只能有些機械的重複：“樂樂現在情況很危險，看能不能穩定住，這一次是意外，但是——”
接下來的話，在看到雲淺夜那張臉的時候，就都硬生生憋回去了，這樣的話他說過很多遍，但是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跟雲淺夜講。
蘇婷蹙眉，扶着幾乎都要癱倒了的雲淺夜，啞着嗓子：“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剛剛給韓黎辰打了電話，他就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韓千景眼眸微微垂下來，抿脣，片刻，才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其實一定要說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正坐在一邊的走廊的椅子上的易謙寒渾身一震，卻沒有擡頭，反而是更痛苦的垂下眼眸。
雲淺夜的眼淚在臉上劃過，匯聚在小巧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掉落下來，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的擡起頭來看過去，就看到韓千景一張微微扭曲的臉。
幾乎是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氣，韓千景才咬着牙說道：“你肚子裡的孩子，如果能夠——的話，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可以讓樂樂病好。”
肚子裡的孩子？
韓千景的話並沒有說得太清晰，但是雲淺夜已經明白了，聰明如她，現在顫着站在那裡，咬着脣，一字一頓：“必須是現在嗎？”
韓千景微微閉眼，很無力的點頭。
五個月的孩子，活不下去的。
雲淺夜的聲線發顫：“我，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