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擎在聽到她尖叫的那一刻,就火速竄了過去。
饒是經歷過各種場景的他,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了。
滿浴室的鮮血。
還是溫熱的。
順着牆壁、落地鏡、落地窗、天花板……橫流。
特別是雙人浴缸裡,血水漫漫。
君若若已經爬到浴缸邊,半個身子越過浴缸邊緣,拼命抱住董欣妍上半身,將她從血水裡撈出來。
“妍妍!醒醒,別睡了。”君若若有些神志不清的喊,兩手顫抖着拍董欣妍的臉。
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彷彿全身被放幹了血,只剩皮、骨、肉……
她的脖子還在冒血,君若若眼淚直流,瘋狂的用手去捂住她的脖子,不讓血流出來。
“不要妍妍……妍妍,不要死!嗚嗚嗚……你好狠!好狠!”
“董欣妍!你好狠啊!你這是在懲罰我對不對!你在懲罰我!你要我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下!董欣妍!你好狠!”
“你就是不要我好過是不是!你拿命來跟我堵!董欣妍!你給我醒來!我不准你死!”
“嗚嗚嗚嗚……爲什麼要放棄……爲什麼!你就這麼恨我!這麼恨我!你要死,爲什麼要偏偏死在我面前!你給我醒來!董欣妍!你醒醒!嗚嗚嗚……不要死……不……要……”
君若若拼命的把董欣妍拖起來,但是她軟綿綿的身體一直往浴缸裡滑。
潔白的毛衣被血水浸溼,兩條胳膊紅彤彤一片,跟白毛衣形成鮮明的對比。
炎擎走到她身邊,將她抱起來:“她已經死了。”
“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死!”君若若哭的肝腸寸斷,斷了氣似的哀嚎:“她要懲罰我!她要我一輩子記住她!她好狠!好狠哪!”
炎擎臉色緊繃,“我們先出去,報警。”
“嗚嗚……不要,把她撈出來!我要把她撈出來!”君若若劇烈地掙扎,要撲過去再次把董欣妍從血水裡撈出來。
黑色的發、鮮紅的水、蒼白的臉……這一幕,彷彿刻印在她腦袋裡。
炎擎一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放我下來!炎擎!放開!”
炎擎強硬的將她抱到一間客房,快步走出去,反鎖上門。
然後他率先給C市警局局長打了電話,那邊承諾立即派刑偵科的專業人員前來取證。
隨後又給董樑打,那邊氣息不穩的接起:“妍妍是不是在你那兒!六個小時前醫護人員發現她不見了!我們翻遍了S市都沒找到人!人呢!”
“……”炎擎突然覺得開這個口有些艱難:“在這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她怎麼了!”董樑大吼:“告訴我,她怎麼了!”
炎擎:“……”
“她到底怎麼了!”董樑眼中狠辣閃過:“炎擎!說話。”
“在我跟若若的浴室自殺了。”炎擎深吸一口氣,幽幽的說:“已經死亡。”
董樑啪的掛上電話。
炎擎眯眼,馬上給周輝打電話,吩咐道:“把河源公寓那套房子收拾出來,馬上!”
剛剛到家的周輝:“……”
剛收到一句話就被掛電話,還是收拾房子……這個……難不成老大跟夫人吵架了……要離家出走?
炎擎一邊往客房走,一邊給姜小茶撥電話:“請馬上來雲鼎西城一趟,非常緊急的事情!”
有條不紊的安排完相關人員,炎擎回到客房,剛剛打開門君若若就撲了過來,“讓我出去!”
“若若!”炎擎使勁將她固定在懷裡,把她往房裡拖,然後強硬的脫去她的白毛衣,給她換上乾淨溫暖的居家服。
“她死了,死了……”君若若絮絮叨叨的說,眼中無神,臉色蒼白。
炎擎捧着她的臉,“若若!看着我!”
君若若茫然擡頭,悽慘一笑:“炎擎,她死了,她要死在我面前,她要懲罰我!”
“她瘋了!”炎擎厲聲說:“剛纔我給董樑打了電話,他說羅傑·斯金納沒有給她催眠成功。她病了,若若,她病了!她有自殺傾向!”
“病了?”君若若失魂落魄,呢喃着:“對呀,病了,要不是病了,她爲什麼會想要毀了我!要不是病了她爲什麼要跟李強聯手!要不是病了她也不會愛上李振!對!她病了!”
炎擎五味雜成,順着她的話頭強調,“沒錯,她生病了,她要自殺,她控制不住自己。”
“是的,她控制不住自己。”君若若幽幽的說:“爲什麼要控制不住自己呢?我都控制了自己不是嗎?恩,是劉一鵬幫我的。她應該看醫生的,她也能控制住自己不自殺的!”
“羅傑·斯金納在幫她醫治,但是若若,她已經病入膏肓,就像癌症晚期,治不好了。”
君若若茫然擡頭,腦袋輕晃,眼中無神:“是麼……治不好了麼……”
炎擎心裡一陣揪疼,他死死抱着她,心中冰涼。
“讓她過去吧,若若,讓她過去!讓她走!她死了,也許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最好的選擇……”君若若就像無骨動物一樣軟在他懷中,渾身無力。
但是她一閉上眼,呈現在腦袋的還是那副場景。
黑色的發、鮮紅的水、蒼白的臉……
以及……董欣妍嘴角詭異的、扭曲的、滿足的笑。
君若若捂住眼,瘋狂搖頭:“是的!是的!她選擇了最好的選項!她是滿足的!可是我誒什麼偏偏要死在我面前!”
“爲什麼!”
“董欣妍!你就那麼恨我!”
“你恨我!”
看着她幾近瘋癲的樣子,炎擎忍不住也滑下一滴淚。
良久,君若若哭累了、喊累了、心累了。
她虛弱的說:“炎擎,抱我過去,我想再看看她。”
“不行。”
“你不是報警了嗎?等會兒警察把她屍體帶走了,董家會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帶走,他們不會給我機會再見她的。”
“……沒什麼好看的。”
君若若悽然一笑:“她希望我記住她,那我就記住她!帶我過去!”
炎擎咬牙,還是將她抱了過去。
再次走進那件滿屋鮮紅的浴室,君若若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腿腳不便,半跪在浴池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拉起董欣妍軟綿綿的手,君若若抽泣一聲,悲傷的喊:“妍妍……!嗚嗚……!”
她低頭的瞬間,發現董欣妍手腕上,藏在袖子裡的鏈條。
李振曾經送給她的綠水晶腳鏈,正戴在妍妍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