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小雨逃學了，所以慕千雪安撫好妹妹的情緒後，便給小雨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班主任的態度還算好，只說另幾個家長有些不依不饒。慕千雪想了想就問班主任要不要請其它家長吃頓飯賠禮道歉？結果，班主任又連連說不，理由是宋家已經去了人到那邊處理，至於怎麼處理的，班主任沒有明說，但意思是皆大歡喜。
從不依不饒到皆大歡喜，慕千雪也懶得想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總歸還不就是那幾種辦法。既然宋家有人處理了，她也就不再瞎操心。
掛了電話，小雨可憐巴巴地望着她，慕千雪一時心軟，就答應今天不用去上學了，明天再去。小雨立刻高呼萬歲，還搖着她的手賣萌求*地說要去找晶晶姐玩。住院的這幾天，也不知道路晶晶怎麼回事，好像在躲她似的，慕千雪住了這麼久的院，她只去看了一次。
憋了這麼久，有些話慕千雪也想找她倒倒，這心思一動便答應了小雨的要求。相攜着欣然前往，到了地方，慕千雪拿出自己的鑰匙開門。門一開，還不等慕千雪跟打招呼，路晶晶看着她的表情如同見了鬼：“千雪，你怎麼來了？”
慕千雪拿着鑰匙的手一遲，人也呆了：“怎麼我不能過來嗎？”
雖然她嫁給宋天楊後就搬走了，可路晶晶曾說過這裡永遠是她的家，所以，鑰匙也沒有收回過。可現在，慕千雪看着路晶晶那表情，怎麼看也不覺得是在歡迎她啊！
被她這麼一反問，路晶晶反倒鬧了個大紅臉：“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正擺着手，身後突然又傳來一個不算熱情，但絕對‘性感’的聲音：“三少奶奶，你怎麼來了？”
不一樣的口吻，一樣的意思。
程力穿着一身咖啡色格子的家居服站在穿了一身粉紅色家居服的路晶晶身後，慕千雪的雙眼瞬間亮瞎了。人還懵着鬧不清楚現狀，小雨卻驚喜地叫了起來：“程哥哥，你怎麼在晶晶姐的家裡？你們*喔？”
聞聲，程力似是認真地想了想，終於淡定地點了點頭：“嗯！”
一聽這話，路晶晶血都倒涌回了頭頂，反手對着他的心口就是一拐：“胡說八道，我們就是合租，合租而已。”
*？合租？
都是兩個字，但字面上的意思那可就真的天差地別了，慕千雪的眼光來回自兩人的臉上梭着，也不多話，只是眼神裡多了幾分的意味深長。
“喔？”
長長的一個喔字，慕千雪已經將自己的懷疑表達得很明顯了，路晶晶俏臉一紅，拖着她的手就朝裡走：“快進來吧！站門口乾什麼？不嫌冷麼？”
當然是嫌冷的，所以，慕千雪沒有猶豫，帶着妹妹就進了屋。
屋裡子沒什麼改變，只是比起之前來說，要井井有條得多。路晶晶天生女漢紙，做家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要命，這麼幹淨整潔，顯然是出自他人之手。
眸光微轉，又落在一身家居服的程力身上，有很多猜測在心頭醞釀地，但哪一種都在提醒她一點，路晶晶沒有矜持到底，她，可能，大概，已經淪陷了………
路晶晶沒拿慕千雪當客人，茶水什麼的也恕不招待自己去倒，不過，想到她身子不方便也就一揮手指揮起了小雨。小雨在這裡生活了六年，輕車熟路的很快就端了自己喜歡的果汁和姐姐一人一杯地放到了茶几上。
不等慕千雪拿起果汁喝一口，路晶晶便開啓了‘打破砂鍋問到底’模式：“不是說在保胎麼？怎麼還到處瞎跑？三少呢？怎麼沒陪你一起？”
其實前面的幾句都還沒什麼，只是一提到宋天楊，慕千雪心裡便又是一陣陣的絞痛。
倒是想問問路晶晶自己辭職的事情的，可後來一想，如果她想告訴自己前幾天去醫院看自己的時候肯定就說了，之所以不說也肯定是宋天楊打了招呼。想到這裡，慕千雪看向路晶晶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別有深意。
被她盯得心裡發慌，路晶晶不自在地笑了一聲：“看，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
慕千雪眯着眼，似笑非笑地問她：“是你心裡有髒東西了吧？”
“………”
這話說得含蓄，可路晶晶還是聽懂了，不敢直接回答她，她急得手心都快捏出汗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程力突然岔過來問了一句：“三少奶奶，您過來是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喝晶晶燉的湯了。”
一聽這話，路晶晶眼睛一亮，立馬殷勤道：“唉呀！想喝湯你就先打個電話過來啊！我去買好骨頭在家燉好了你再過來不是更好？”
“我還不能在這裡坐着看你燉了麼？”
被她這麼嬌嬌一哼，路晶晶又漏氣兒了：“我，我這不是怕你累着麼？”
“不累！能四處走走挺好的。”
“也別大意，三少奶奶現在可是雙身子的人，馬虎不得。”程力一直閒閒地立在一側，但總是會不經意地補上這麼一句半句，看似無心，實則每一句都在替路晶晶說話。慕千雪看出些門道後，也不戳穿他，只淡淡地遞了個眼神給路晶晶，無聲地問她：你們，什麼情況？
路晶晶挺心虛，可也不好當着程力的面說什麼，只用口型說了一句：晚點講。
兩位好姐妹之間正艱難地用‘啞語’溝通着，程力那邊恰好接到電話，看了一點來電的號碼，程力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後，便直接走到陽臺那邊接電話去了。
他一走，慕千雪馬上按住路晶晶：“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真是的合租，他住你們原來那間房。”
小雨湊過來一個頭，老氣橫秋地說：“我都不相信，你覺得我姐姐這樣的大律師會信嗎？”
慕千雪讚許地對妹妹點了下頭，路晶晶便徹底蔫了。
“唉呀！是真的………”
抓耳撓腮間，路晶晶只得一五一十地將程力是怎麼落難，又怎麼搬到她家的過程全部說了一遍，到最後，還剜了慕千雪一眼：“要不是因爲………你，他估計就長駐k市了，所以，這裡只是暫住幾天。”
路晶晶的這一聲因爲你，那是起着連帶效應的，她說得不太明白，但慕千雪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程力現在是k市分公司的總經理，原本不該總呆在總部，可因爲宋天楊身邊沒有得力的助手，所以他現在也相當於一人身兼兩職地來回跑着。不過，大的重心還是放在k市，所以京市這邊一個月也真的只能住上幾天時間。
不過，也正因爲這幾天時間，整件事情就更顯貓膩了。慕千雪眉一挑：“暫住給你付全房租，還包打掃衛生兼小弟？現在的男人都改姓雷了麼？雷鋒的雷。”
路晶晶絞着手指頭說不出話來，小雨又歡樂地湊進來一個頭，好奇地問：“晶晶姐，程哥哥他想泡你喔？”
噗！
路晶晶直接噴了，擰起小雨的耳朵便使勁掐，這小妮子，怎麼什麼敢都敢說？
她自己雖然是個女漢子，可也不希望小雨步她的後塵。小雨疼得哇哇叫，趕緊扯脫了躲進她房裡不肯再出來，路晶晶這才又坐回到慕千雪的身邊，想說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啦！感覺有點像，可是，他又沒有說。”
“那你是怎麼想的？”
女漢紙小心翼翼地對着手指，一臉扭捏：“我能怎麼想？你不是讓我矜持麼？”
“住都住一塊兒了，還叫矜持？”
路晶晶不語，繼續一個勁兒的對手指：“我是想，如果能把關係定下來，然後，我也年紀不小了，其實也可以……嗯哼……嗯哼……”
“嗯什麼哼啊？”
“就，就是………”
路晶晶擠眉弄眼，紅着臉，正‘羞澀’得不得了，那邊陽臺上打電話的男人已經摺了回來：“我出去一趟，下午不回來吃飯了，你要是煲湯的話，給我留一碗就成。”
程力說得極自然，彷彿他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一般。路晶晶聽了也只是傻乎乎地點頭，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時候的反應有多麼的‘不合適’，還巴巴地湊上去‘倒貼’着問：“你去哪兒啊？”
程力進了屋，長手一抖便將灰色的羊絨大衣套在了西裝外面，轉身看到路晶晶正一臉‘癡呆’地看着他兩眼放光時，脣角不自覺地一勾，聲音也比方纔輕柔了許多：“看好三少奶奶，我去看看三少就回來。”
“三少還要你看？”
程力沒有瞞她什麼，直言道：“三少被逮捕了，現在關在刑偵大隊的特殊拘留所裡。”
“啊！真……”
路晶晶捂了嘴，斜眼看了下沙發上坐着的慕千雪，結果發現對方也在看她，立馬又扭頭過來，壓低了聲音問程力：“真的嗎？”
“所以，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着三少奶奶，知道了嗎？”
聞聲，路晶晶一臉恍然，很豪爽地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嗯嗯嗯！我知道了。”
“真乖！回來獎勵你。”
“呃！”
那一聲‘真乖’誇得路晶晶整個人都要飄了起來，人便又有些發傻發癡。怔愣間，身邊的男神已利落地出了門，當大門關閉的聲音驀然響起，路晶晶這才一年激靈反應過來。
獎勵？啊？什麼獎勵啊？
程木頭你快滾回來，趕緊說清楚再走，不帶這麼吊人味口的，嗚嗚嗚……——
人都走了很久，路晶晶還扒在門上做‘望夫石’。
慕千雪受不了她那幅花癡樣，順手抄起一個抱枕便砸了過去，抱枕砸中路晶晶彈性的小屁屁，直接反彈了回來，路晶晶這才咬着手指頭，依依不捨地坐回到慕千雪的身邊。
“很失望？”
“哪有？”
打死不承認，繼續啃手指頭，把指甲當成那塊程木頭，叫他吊自己味口，叫他吊自己味口，恨！
“沒有你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我這樣是替你擔心嘛！三少現在讓抓走了，你……唉呀！千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路晶晶原本只是隨便扯個理由想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可方纔聽程力說了宋天楊的事後，她心裡便一直掂記着，結果，就順着溜出了口………
比起路晶晶的慌亂，慕千雪反倒顯得更加平靜，將彈回來的抱枕撿起來放到自己腰後面靠着，慕千雪表情淡淡的，口氣也淡淡的：“沒關係。”
“唉！你也別擔心了，三少他………不會有事的。”
“喔！”
原本是想安慰安慰慕千雪，可她的反應卻讓路晶晶有些犯懵。喔是什麼意思？路晶晶心想壞了：這是擔心的太狠了，纔會故意假裝堅強，假裝平靜啊！
不過，再假裝這反應也太淡了，路晶晶不服氣啊！就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問：“千雪啊！三少被抓了，你怎麼都不急的？”
聞聲，慕千雪沒有回答，只是端起桌上的果汁小小的喝了一口，喝完，似乎覺得挺合口，又喝了一小口，含在嘴裡一點一點地咽。這反應………
路晶晶徹底找不着北了，一把捧起她的臉，逼得她不得不跟自己對視：“真不急啊？”
“有什麼好急的？”
慕千雪定定地望着路晶晶的眼，口氣裡略帶嘲諷：“誰有事他也不會有事，宋天楊屬貓的，他有九條命。”
話裡的酸意太濃，路晶晶是想忽略也忽略不掉。放開慕千雪的臉，她也不說別的，只頗爲感性地哼了一句：“女人吶！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
正拿着果汁又要喝，一聽這話，慕千雪突然覺得這果汁的味道都變了。
又試了一口，還是放了下來。
只是原本淡漠的僞裝終於鬆動了幾分，露出幾分單薄的脆弱………
口是心非麼？
原來她也是個普通的女人，面對感情，面對愛人，喜歡用這種平素最不爲自己欣賞的態度。路晶晶瞭解她的爲人，所以，這一次她又說對了。她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裡擔心得要死，可還是說着那種話。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麼做？
關心他？心疼他？緊張他？
她又要用什麼立場來這麼做？慕千雪很矛盾，每當她靜下來的時候，腦子裡就有黑白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讓她勇敢點，一個罵她沒良心，究竟怎麼樣做纔是對的？她很想找個人來教教她，所以，她來了路晶晶這裡，雖然她很清楚，路晶晶很難給她什麼實際的建議，可至少還能聽她倒倒苦水。
這陣子，她真的憋的好辛苦。
“晶晶，我該怎麼辦呢？怎麼辦纔好呢？”
看她爲辛苦成那個樣子，路晶晶不禁更加自責了，原本還打算瞞死了不說的話，終於還是憋不住說了出來：“千雪，有件事兒，我早就想跟你坦白了。”
慕千雪聞聲回首，沒有說話，只用一幅‘你好好坦吧！我洗耳恭聽’的表情認認真真地看着她。路晶晶被她這幅較真的模樣嚇的不輕，嚥了下口水，還是實話實說了：“你爸媽車禍的事，其實，我，我………早就知道了。”
聞聲，慕千雪很久都沒有再說話，路晶晶心裡似藏着一隻貓，抓得她撓心撓肺的，正打算大呼我有罪我懺悔，慕千雪卻突然低低一嘆：“其實，我也想到了，要不然，你怎麼會躲着幾天不敢見我的面？”
“對不起！是我不好，千雪，你怪我吧！怪我吧！”
慕千雪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路晶晶的眼圈就紅了。這件事情，始終是橫在路晶晶心裡的一根刺，當初決定要瞞的時候就覺得穿幫了鐵定會考驗友誼。沒想到真到說出來的這一天，慕千雪竟然這樣平靜。以她對慕千雪的瞭解，越平靜代表着越生氣啊！
路晶晶小心肝抖着，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生怕慕千雪一時氣大轉身就走，以後再也不理她。
“你怎麼知道的？”
原本還哀嘆着自己即將逝去的友誼，見慕千雪居然還肯跟自己說話，路晶晶珠淚兒一抹，本着坦白從寬的精神，立馬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切：“阿宇和她姐姐說話的時候，我偷聽到了，後來，我是想跟你說來着………還記得我那天打電話問你，想不想得三少離婚麼？你說不想，你說你很幸福。”
“………”
那一天的事情，慕千雪真的很模糊，她記得路晶晶急吼吼地給自己打過電話，也急吼吼地問過自己要不要和宋天楊離婚。當時她怎麼回答的她自己都記不清了，但不想和宋天楊離婚的心思，也確實是那個時候才確定的。
那時候，她是真的不想和他離。
“其實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你和三少在一起真的很幸福，所以我纔不忍心告訴你真相，我就覺得，你都苦了那麼多年了，終於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愛人，況且三少和你的感情那樣好，就應該一直幸福下去，結果………”
話到這裡，路晶晶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唉！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跟你講了，也就沒這麼多事兒了。”
“不是他給了你‘好處’，你纔不說的？”慕千雪的目光一斜，靜靜落在自己曾經的房間處，那曾是她和小雨住了六年的地方，現在，那裡住着宋天楊最得力的助手。
程力這種魅力型男神，也怪不得路晶晶hold不住了。
一聽這話，路晶晶急得跳了起來：“千雪，我是那種人嗎？我真的好幾次都想跟你說實話的，可後來………後來三少做的那些事一件件一樁樁在擺在那裡，莫說你感動，就是我看了都快眼紅死了。我就覺着，嫁給這麼一個男人怎麼都值了啊是不是？我哪是被他收買了啊？我是真的爲你好啊！”
激動萬分地表完忠，又覺得這力度還不夠，路晶晶索性豁出去了：“程力是跟我說了些別的，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就………就更猶豫了………”
“那程力到底和你說什麼了？”
很想慕千雪原諒她，可又覺得那件事說出來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路晶晶猶豫了許久，始終不好意思說出來，慕千雪也不急，一直安安靜靜地等她開口。她那鎮定的樣子讓路晶晶心裡越發沒底，最後還是長嘆一聲，坦白交待了一切：“他說那天晚上三少醉的不輕，南北不知東西不辯的，車是不是他開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之所以不肯跟你坦白，是因爲三少懷疑開車的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什麼………”
那一刻，慕千雪驚得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陣子她每日每夜腦子裡裝的都是離婚兩個字，只有離婚了她纔可以安然入睡，可路晶晶的這番話，卻將她所有的堅持徹底推翻了，如果，如果車不是宋天楊開的，那麼她這麼多天的糾結，掙扎，豈不都是自尋煩惱？
“別，別這麼瞪着我，程力是這麼跟我說的。”路晶晶都恨不得咬舌自盡了，唉！她就知道這話不敢隨便說，一說就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車要不是他開的，還能是誰？”
“………”
車上只有兩個人，全國人民都知道，路晶晶不想把那個名字說出來，所以，又低下頭認認真真對手指。
“阿宇？”
面對慕千雪質疑的眼神，路晶晶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只是說有可能。”
“那就是沒有證據了？”
可宋天楊撞人的事情卻是有證據的，那些照片裡，有一張就是宋天楊開車時上高速被電子眼拍到的，人證物證俱在，不容他不認。
“是沒有證據，要有證據三少和你還能成這樣麼？”
白了她一眼，路晶晶現在是一聽證據這兩個字就頭大，她是知道慕千雪對‘證據’這種東西有多麼較真的，如果你有證據證明人不吃飯也不會死，她可能就真的不吃飯了。
慕千雪就是這麼一個認真的倔姑娘，所以在懷疑還只是懷疑的時候，大家纔不敢跟她說什麼。不過，她越是這樣，路晶晶就越擔心她，所在，雖然覺得這麼勸她有些不厚道，可還是本着男神可以再有，閨蜜不可再丟的原則，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一直埋在心裡的那點小想法。
“千雪，其實仔細想一想吧！這事兒也確實透着邪乎，至少，我從來沒聽阿宇真正說過開車的人是三少，他只是沒有否認所有人的推測罷了。你是個律師，這種彎彎繞的事情我不如你懂，可你仔細想一想，真不覺得阿宇對你的態度有些奇怪嗎？”
“………”
杜宏宇？會是他嗎？
他對自己好，對小雨也好，甚至還在小雨生病的時候去醫院裡看小雨，那時候自己都纔剛剛認識他。還有婚禮的那天，她也問過杜宏宇的，想知道車禍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卻讓自己去問宋天楊………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越想越覺得真的不對勁。伸手，慕千雪緊緊地揪住了心口，那裡跳得太厲害了，她覺得不舒服。
“怎麼了？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沒有，只是………我很亂………很亂………”
慕千雪分不清自己的那種混亂是因爲真的懷疑杜宏宇，還是因爲主觀意識裡自己希望那個人是杜宏宇，可無論是哪一種，又都是她不太能接受的。宋天楊是她的愛人，可杜宏宇是她的好朋友啊！而且，那麼陽光的一個人，真的會做那樣的事嗎？
如果真的是他撞的，他爲什麼不說出來？
爲什麼？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慕千雪臉都白了。
想到她還懷有身孕，路晶晶又擔心她情緒過於激動對胎兒不好，馬上又勸慰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這麼複雜的事情就讓三少自己去查吧！如果他能證明不是他最好，如果不能，那………那就到時候再說……”
慕千雪搖頭，聲音虛得近乎飄渺：“晶晶，我是不是應該去問問阿宇？”
“你瘋了嗎？你這樣問他要他怎麼回答你？況且，萬一真的是三少開的車，咱們又這樣懷疑阿宇，多傷人吶？咱也不能因爲自己希望是這樣的結果，就把別人往火坑裡推吧？阿宇他對你又是有想法的………”
難得路晶晶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慕千雪原本還燥動的心，到底平靜了下來，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真的去找杜宏宇有些冒昧。不說沒有證據，就算是有證據，她也不方便在這樣的時候去找他。
只是，這種感覺就好比在沙漠中幾天幾夜沒沾水的人突然看到前方有綠洲。哪裡能不渴望？哪裡能不期待？她真的很想去問問杜宏宇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
“好了好了，不是說要喝湯麼？咱們去超市買骨頭吧？好久沒和你一起買菜了呢！”
“你去買就行了，我和小雨在家看電視等着你。”沒聽路晶晶說這些之前，慕千雪還挺有心情的，可現在，心裡跟堵着塊大石頭，哪裡也不想去。
“一起去吧！反正，這陣子你在醫院也悶壞了。”
說着，路晶晶也不等慕千雪開口，直接起向去敲自己的房門，告訴小雨要一起去超市買菜，小雨一聽這個馬上就鑽出一顆小腦袋在門口。
“一起去買菜嗎？好啊好啊！”
慕千雪原本還想拒絕的，可看小雨一臉期待的樣子，忍了忍，那些拒絕的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路晶晶家出門步行十分鐘就有一間麥德龍。
到了裡面，慕千雪和路晶晶便直奔肉類區，小雨心心念念地想要吃糖果，一直可憐巴巴地看着慕千雪求。之前她也是用這樣賣萌求*的眼神求得慕千雪答應她今天不回學校的。
“姐姐，買點吧！買點吧！”
慕千雪直搖頭：“你正在換牙，不要總吃糖。”
“一點，真的就一點點。”
小雨眨巴着大眼睛，那又萌又可愛的樣子路晶晶招架不住，拐了慕千雪一下：“哎呀！去吧去吧！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糖的，而且小雨也答應了不會吃多，趕緊帶去買吧！買齊了咱們也好趕緊回家燉湯。”
聽路晶晶也這麼說了，慕千雪想了想也就點了頭：“那我帶她去一下零食區，你有沒有想吃的？”
“我喜歡吃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介意的話，多買一點幫我屯着也行，我不介意多佔你點便宜。”
聞聲，慕千雪一笑，搖着頭便推着購物車去了。
才推了一半，小雨就不肯安安份份坐在車裡了，非要跑下來接了慕千雪手裡的車，還美其名曰幫姐姐分擔分擔。慕千雪也就由着她，只是看着她推着車在前面跑，一直在後面叫她：“小雨，慢點！慢點！”
“啊！”
突來的慘叫聲，是小雨撞上了一個人。慕千雪遠遠地看到一大一小滾倒在地，慌得撥腿就跑，可越跑近她的臉色就越白，直到最後，已是徹底失了血色。
“小雨，小雨……”
“好久不見啊！宋太太。”雙手落在小雨肩上的女人笑得很甜，清瘦的臉上不施粉脂所以看上去異樣憔悴，可慕千雪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桑，桑妮……你不是在……”
“精神病院是嗎？”
一手抓着小雨的肩，一手順便從旁邊拿過來一把尖尖的水果刀，桑妮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地崩烈。那雙眼裡噴着火，一步一步向慕千雪逼近：“我逃出來了，你知道是怎麼逃出來的嗎？我打倒了兩個護士，殺了一個醫生…………”
小雨原本撞到人了就害怕，現在發現這個被撞的姐姐她認識，心裡原本還鬆了一下。可看她拿了一把刀，還說殺了醫生這樣的話，頓時嚇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原就是故做鎮定，一聽妹妹這樣哭，慕千雪哪裡還能沉得住氣，立刻沉聲喝道：“桑妮，你放開我妹妹。”
桑妮又笑了，還瘋狂地把刀架到了小雨的脖子上：“放開她？你在開玩笑麼？”
那一刻，慕千雪腳都軟了，可臉上卻不敢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知道桑妮的目標是自己，所以，她一定要鎮定，鎮定：“桑妮，你討厭的人是我對不對？沒必要傷害無辜的人。”說着，她又瞥了眼她手裡的刀，平靜地建議道：“這樣好不好？我跟小雨換，我做你的人質，怎麼樣？”
“條件還真誘人呢？換你過來，我就可以直接折磨你，甚至，殺了你對不對？”
“對！”
幾乎是毫不猶豫，慕千雪重重地點頭，可桑妮掌下的小雨卻在聽到她要殺了姐姐的話時，嚇得又一次哇哇大哭。她一哭，身子就開始扭動，桑妮的手裡的刀便時不時會碰到她的身體。
慕千雪嚇得魂飛扒魄散，一個勁的叫小雨不要動：“小雨乖，不要哭，不要動，乖啊！你乖！聽姐姐話……”
小雨在姐姐的安撫下終於平靜下來，只是小鼻子仍舊一抽一抽的。
桑妮看她們姐妹情深，卻突然一笑，還反手用刀刃拍了拍小雨的臉：“可惜，對我來說，這個小丫頭好像比你更有用呢！如果你死了也就不過是死了，可這小丫頭要是死了，你會傷心吧？你會難過吧？你會一輩子自責難安吧？怎麼辦？這種滋味我真的好想讓你嘗一嘗。”
刀拍的臉好疼，小雨大驚失色，想哭，可這一次卻死忍着眼淚不讓掉下來。看孩子嚇成那樣，慕千雪心疼得不行：“桑妮，你瘋了麼？不要傷害孩子。”
“是，我是瘋了，我要是沒瘋，怎麼會被他送去精神病院？”話到這裡，桑妮似又想起了什麼，又笑道：“喔！對了！你是律師你很清楚的對不對？我有精神病史，現在還未治癒，所殺人不用償命，犯罪也不用負責的對不對？”
“…………”
聞聲，慕千雪徹底怔在了那裡。
手冷腳涼地想，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