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熙宸通完電話以後,康南就一直站在陽臺上,怔怔地望着樓下的那棵相思樹,狠狠地抽着煙,腳邊的地板上已經丟了一地的菸頭。
還記得,曾經那段美好時光裡,每個清晨,他都會看到顧七七盯着樓下的那棵相思樹怔怔發笑,那時候,他覺得每天清晨都能見到那溫柔甜美的笑容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後來究竟是什麼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思緒隨着相思樹的樹枝緩緩搖動,康南的目光漸漸變得悠遠而深邃,他和顧七七分手時的一幕幕就彷彿發生在昨天,每每想起,胸口的某個地方就會疼得厲害。
他和顧七七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是:顧七七因爲親眼見到小柔衣衫不整的從他臥室裡出去和他大吵了一架,鬧分手,而後許多天她都不理他,他每天下班在辦公室門口或者公司門口堵她,她卻每一次都對他都是視而不見。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康南纔開始反思自己,突然意識到問題在於他自身,他不該讓小柔住在他那裡的,更不該允許弄丟了臥室鑰匙的小柔到他房間裡換衣服。
後來,他委婉地送走了小柔,但沒想到小柔的離開對顧七七卻造成了更大的困擾,他怎麼也沒想到小柔住進他的公寓不是因爲借住一段時間,而是他的母親安排的。但是,等他知道了真相以後,一切都已經是亡羊補牢,爲時已晚。
康南記得很清楚,兩人吵架以後,他接到顧七七第一個電話是在雲朵朵流產住院那天,電話中的顧七七哭得像個孩子,斷斷續續地把雲朵朵流產的事情告訴了他,那是他第一次見顧七七哭,在他面前哭得那麼肝腸寸斷。
而後,他開車帶她回到他的公寓,把她摟在懷裡,小聲哄着她,用各種方法逗她開心。
直到現在,康南依舊忘不了,那時的顧七七用她那雙水汪汪溼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神情嚴肅而認真,一字一句地對他說:“康南,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但是你母親絕對不會接受我,你需要在你母親和我跟孩子之間不得不做個選擇的話,你會選誰?”
會選誰?會選誰呢?
如果擱在別的人身上,面對自己愛的女人,他們也許會一時意氣用事,毫不猶豫地拋棄生養自己的母親,說選擇自己愛的女人。
而他康南從小到大,都是單親,被母親一手帶大,長大後,母親每每對他提起她是如何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長大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所以,他一直把親情看得比什麼都珍貴,把母親看得比誰都重要。
因此,當顧七七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猶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了。
當時他並不知道他的猶豫對顧七七造成了多大傷害,他只記得當時的顧七七雙手捧着他的臉頰,一邊哭一邊笑着對他說:“我想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顧七七的回答令康南有些手足無措,就連眼神都不敢再落到顧七七身上。
“康南,你是個孝順的好兒子,母親是你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所以,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不怪你。但是,康南,我只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這樣的選擇題,而你做了同樣的選擇以後,你自己是否真的就會因此而幸福圓滿?”
當時的康南並沒有聽懂顧七七話中的另一層含義,也並沒有去細品。
顧七七說完那些話後,情緒也沒什麼反常,臉上依舊是平淡無波,只是在康南問她晚上要不要留下過夜的時候,她卻搖了搖頭。
然而,康南怎麼也沒想到,就在第二天上午大約十點鐘的時候,他正在辦公室辦公,突然手機上接收到來自顧七七的短信,短信極爲令他震驚:孩子我已經拿掉了,我們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