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兒搖搖頭,並不知道他去了魅色會所的事情,只隱瞞了一大半道:“路上突然下起雨,有個好心人借給我一把傘,還送了我一程。”
“好心人?”
洛文新眯起眼,思忖着她所謂的好心人到底是男是女。
不過從她手裡拿的黑傘來看,對方顯然是男性。洛文新佯裝無意,伸手接過那把水淋淋的黑傘,“怎麼不請那位先生到家裡來坐坐?”
許墨兒怔住,沒懂他這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空氣裡有一剎的凝滯,洛文新敏銳地察覺到,立刻一笑而過,“這次就算了,不過下次有機會,還是要請人家進來坐坐,不然以後怎麼報恩?”
“洛先生說的是,”許墨兒小心地點點頭,低聲道:“我下次會注意的。”
“好,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吧,瞧你頭髮都溼了。”
洛文新目光裡流露出些許心疼之色,他擡手,輕輕落在許墨兒的臉蛋上,指尖貼着她柔,軟,溼,潤的面部線條滑過,給她帶來一陣陣顫,慄。
許墨兒有些害怕這樣的他,匆匆避過他的碰觸,立刻上樓去衝熱水澡了。
洛文新側過身,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喉間緩慢地發出一聲淡笑。隨後,他走到垃圾桶旁,直接把黑傘扔了進去。
……
這一夜,許墨兒怎麼都沒睡好。夢境裡一開始季星之矜冷俊美的臉,他殘酷的手指狠狠剝開她的衣服,將她扔進了黑暗深淵。
就在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時,深淵之上忽然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她奮力朝上,想要抓住那隻手,可就在即將抓住的那一秒,一條鬣狗衝了出來,用力咬住她的手腕。
她感到劇痛的同時,也被那條鬣狗給阻止了下落的身體。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痛苦,她滿頭大汗地掙扎,最終噩夢驚醒——
寂靜的房間裡,只聽得見她一個人又快又沉的喘,息聲。
許墨兒坐擁着被子,在四周黑暗如潮水般涌過來前,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去,直到靠在了牀頭,她纔有了安全感。
被這個噩夢驚醒後,她再也不想睡了。所幸外面天光已經亮了,灰濛濛的顏色透過窗戶,顯出幾分陰沉。
大雨過後的天地,彷彿洗滌了一切污濁不堪,空氣裡充斥着青草和着泥土的腥氣。
許墨兒靜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手機“叮”一聲響了,她才猛地回過神,拿起手機,一滑開便看到一條短信。
【**銀行:您的銀行卡到賬10萬。】
許墨兒重重愣住,不知道這銀行賬戶裡突然多出來的十萬到底是誰打過來的。
想到某個冷酷的背影,她心驟然一悸,會是……他嗎?
不,怎麼會是他?
幻想的氣泡在一瞬間破碎,許墨兒兀自苦笑,季星之現在怕是恨極了她,又怎麼會給她十萬?
那這些錢,是誰給她打來的?
懷着這個疑問,許墨兒一早晨都有些心不在焉,切菜的時候差點切到手,小菊連忙讓她出去坐着。
許墨兒怔怔然走出廚房,迎面便看到了洛文新。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簡單的運動裝,卻因爲衣架子身材,而穿出了一種高級感。
她匆匆低下頭,“洛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小女傭。”
男人含着笑意的嗓音還有些啞,許墨兒聽到他那個有些曖昧的稱呼,立刻擡起頭,撐圓了雙眸:“洛先生……”
見她一副受驚的小鹿模樣,洛文新心情極愉悅,擡步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別緊張,小女傭。”
他一口一個小女傭,許墨兒更緊張了,連忙後退兩步,從他手下掙脫出來,不自在地道:“您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了,就叫我的名字吧。”
不論是許墨兒,還是許小姐,都比這個稱呼要好得多。
“是嗎?”
男人漸漸收起眼底的笑意,又恢復到之前風輕雲淡的模樣,雙手滑入口袋,聳了聳肩道:“那我以後就不喊了。”
許墨兒垂眸,揪緊了自己的裙襬,“謝謝洛先生。”
她現在是真的草木皆兵,有關於任何男人的碰觸,都令她心裡很不舒服。即使沒有到噁心得想吐,但也讓她胃裡一陣翻騰。
洛文新盯着她去客廳的背影,眸光狠狠一冷。
……
一個白天的時光悄然而過,許墨兒整日都忙着工作,已經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公交車上安靜地拿着筆記本寫寫畫畫了。
也是Ka-ven勾出了她的夢想,這才讓她能擠出點時間,強行打起精神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眼見着一枚設計精美的戒指草圖就要完成,公交車忽然一個急剎,不光讓她筆一歪,直接在草圖上畫出了重重一筆,也讓她整個人都往前撞去。
“咚”的一聲,混雜在其他乘客的抱怨聲裡,並不顯得出奇。
許墨兒連連吸了兩口冷氣,自己揉動着腦門,強忍着痛,甚至還有些苦中作樂,偷偷一笑,覺得這樣的日子忙碌又充實。
只不過,那個十萬的問題,還是在她腦海裡盤旋。
很快,公交車就到站了,許墨兒跟着人羣一下下了車,來到住院部的大樓。
她把銀行卡里的錢全都轉到了羅子陽的住院賬戶上,看到賬戶上十萬三千多的餘額,她欣慰地笑了起來,隨後便去找羅子陽的主治醫生。
門是虛掩着的,許墨兒正想敲門,卻忽然聽見裡面提到了一個“季總”。
她愣住,不知道自己是該推門進去,還是站在門外偷聽。雖然理智告訴她,做一個偷聽的人並不光彩,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季總十有八,九是季星之。
如果是季星之,他跟羅子陽的主治醫生聯繫,究竟是想幹什麼?
許墨兒呼吸狠狠滯住,她根本沒辦法不往深處想。事關羅子陽的生命健康,季星之還讓人帶走過他,想幹什麼昭然若揭。
她屏住氣息,悄悄地把耳朵湊了上去。
“……是這樣的,羅子陽的身體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接下來只要我們拖住他的治療節奏,就會讓他的病情惡化。不出半個月,他絕對會變成肺癌。目前肺癌的治療方法並不先進,一旦患上肺癌,只怕他活不過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