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這段時間的苦悶,讓許墨兒對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豎起心防。她跟他說了不少自己心裡的愁苦,男人適時遞上一盒紙巾,卻沒有去看她哭的模樣。
“其實你急需用錢的話,不應該來魅色。當然我知道,你沒有任何辦法,但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男人低低的嗓音,像是一股暖流,忽然間給了許墨兒勇氣和力量。
“我……不是沒想過重拾自己的專業,可是沒人會收一個很久沒有工作,而且被業界封殺的設計師。”
許墨兒想到這兒,原本恢復了些光彩的臉蛋又重歸黯淡,她在來魅色之前,就想過了要不要重新找有關設計師的工作。可一想想自己的履歷,再對應各大設計公司的招聘要求,她就知道自己不行。
Ka-ven有些動容,他一貫欣賞獨立自信的女人,但許墨兒卻給他另一種感覺,這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某種柔,軟的情緒。
“明天來試試吧,相信你自己,因爲你本可以做到。”
低沉的嗓音如水般流淌在安靜的車內,許墨兒心頭一窒,十分感激地擡頭,向他道了一聲謝。
她想,有這張名片在,她好歹有了進入霍氏集團的資格。至於能不能應聘上,那就要看她自己的能力了。
送許墨兒到達出名的富人區,Ka-ven眸光微深了幾許,長指曲起敲着方向盤,狀似無意地問她:“這兒是你朋友的家?”
許墨兒站在路燈下,暖黃的燈光彷彿給她披上了一層薄紗,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溫暖得不可思議。
她輕誒了一聲,有些迷惑,“是啊。”
Ka-ven動了動脣瓣,到底還是忍住了沒問。
這兒既然是她朋友的地方,她爲什麼不能跟朋友借一下錢?十萬而已,對能居住在這兒的富人而言,不過就是買套衣服的價格。
不過……他沒打算提醒她。一個恰到好處的“善人”,比突如其來的示好,更容易讓人不設警惕。
許墨兒……期待你明天的表現!
目送黑色超跑離去後,許墨兒輕輕吁了一口氣,大有想把全身疲憊都一掃而空的架勢。但她也知道,這不可能。
轉身走到別墅前,她按下解鎖密碼,推門而入。整棟房子好像都陷入了沉睡中,只有客廳給她留了一盞暖燈。
許墨兒小心翼翼地換上傢俱拖鞋,輕手輕腳往二樓走去,但——
“啪”的一聲,客廳、樓梯處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洛文新正站在二樓樓梯上,金絲邊眼鏡後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許墨兒略顯狼狽地低下頭,輕輕說了一聲:“洛先生,抱歉,吵到您了。”
洛文新擰起眉,看着她不發一言,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許墨兒察覺到他的不滿,立刻道:“對不起,洛先生,我明天會跟小菊一起在家裡做家務。”
她上網查過,女傭最重要的職責就是替主人打理好這個家。她從明天開始,一定會好好盡到自己的責任。
洛文新咳嗽了兩聲,“我有點感冒,你去倒一杯蜂蜜水上來。”
“好的。”許墨兒毫不遲疑地走向廚房,隨後便泡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了二樓洛文新的臥室。
她總是會提前敲三下門,而這次,她敲了五下。如果裡面還是跟上次一樣沒有聲音,她絕對不會進去,而是把蜂蜜水放在門前扭頭就走。
洛文新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拉開門,身上穿着正裝,認真嚴肅的模樣還沒有完全消退,看到她,又是一怔。
“……L,where are you going?”
房間裡傳來外國人的口音,他們像是在……視頻?
許墨兒低下頭,恭敬地說:“洛先生,這是您要的蜂蜜水。”
“謝謝。”
洛文新從托盤裡拿起蜂蜜水,嗓音很淡,“你可以去睡了。”
許墨兒連忙走開,身後過了很久才響起關門的聲音。她把托盤放回廚房,關了樓下的燈,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痛痛快快洗了一個澡,換下來的衣服上滿是異味,讓她不得不立刻洗掉。
等做完這些事情,已經是晚上兩點,許墨兒困得不得了,但她還是強撐着打起精神,坐在化妝臺前拿手機查資料。
明天就要去霍氏集團面試,她一定要提前做一點準備,可眼皮卻越來越重,最後“咚”的一聲,她整個人都栽倒在了桌上。
一個小時後,洛文新從自己房間出來,正要去樓下倒杯水,經過許墨兒房間時,看到門板下透出來的暖光,心裡微動,許墨兒還沒睡?
他不問她這一整天都去幹什麼了,但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從她身上傳來的酒味,還有她眉眼間來不及卸掉的妝容來看,她應該是在一家會所工作。
看來,他這五千工資,是開低了。
洛文新眼神幽暗,手落在門把上,輕輕擰開,擡步走了進去。
化妝臺上的暖燈一直開着,許墨兒就趴在桌上,嬌小的身子蜷成蝦米狀,似乎睡得很沉。
洛文新走到她身邊,從她身上傳來的幽香莫名迷人,惹得他呼吸微沉,似乎是怕驚擾了她,而刻意放緩了節奏。
“許墨兒?”
洛文新輕輕喚了一聲,語調濃稠,像是蟄伏在黑夜裡的巨獸,終於要甦醒。
他緩緩伸出手,輕柔無比地落在女人的肩膀上,觸感溫潤柔,軟,令他心跳加速。
見許墨兒沒醒,他脣邊勾起一抹笑,俯身,把小女人打橫抱起。一如他意料之中的,纖瘦、柔,軟、輕盈。
直到被放在大牀上,許墨兒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這讓洛文新笑意漸深。
他慢條斯理地坐在牀沿,指尖沿着她漂亮精緻的眉眼細細描繪,一路流連到她修長白,皙的脖子,精美的鎖骨,再到她襯衫的鈕釦。
一顆,兩顆……
許墨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嚶嚀一聲,不耐地扭了扭身子,巴掌大的小臉埋進被褥裡,小聲啜泣起來。
洛文新指尖微頓,有些詫異地擡眸,卻見她一點都沒醒,又怎麼會突然哭了?
“季星之……”
紅脣翕動,忽然呢喃出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