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已經差不多36個小時沒睡覺了，本來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只想趕緊支好帳篷鑽進去睡覺，如果不是精靈們還要吃飯，他連晚飯都不想吃了。
不過聽到飛瑪斯發現異常，他還是強打起精神，跟着它去察看，畢竟在森林裡徒步還是多加謹慎爲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鹿羣全都聚集在小溪邊喝水，幼鹿們不諳世事地跟在母鹿身邊玩耍，而成年鹿則輪流喝水，已經喝飽的鹿則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條小溪水流湍急，而且水質較爲渾濁，攜帶了不少泥沙，與他們之間遇到的那幾條小溪不太一樣。張子安猜測，這條小溪可能是昨天夜裡那場雷雨形成的，或者是因爲那場雷雨而從其他小溪裡分出的支流。
這水在過濾消毒之前要先沉澱一下，否則可能會影響過濾器的淨水效率。
鹿羣顯然也對水質不太滿意，但離天黑不遠了，再去找其他水源可能來不及，只能湊合着喝。
身強力壯的頭鹿傷勢大爲好轉，走路時不再像前兩天那樣舉步維艱，傷口沒有再滲血，也沒有感染的跡象，除了張子安幫它消毒的原因之外，另一個原因應該要歸功於森林裡涼爽的天氣。
頭鹿不安地注視着小溪上游的樹林，聽到張子安的腳步聲，只是側頭看了看他，旋即又繼續注視，甚至連他走到它旁邊都沒什麼反應。
張子安順着它的視線看過去，茂密的樹林枝杈叢生，沒有太陽，很暗，視線在十幾米外就被樹枝和黑暗吞噬了，什麼也看不到。
又是黑熊嗎？
頭鹿的反應與之前遇到熊窩的時候有些相似，但那頭熊已經被甩在了後面，難不成他們已經進入了另一頭黑熊的領地？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是一頭母熊，畢竟和之前那頭公熊的領地太過接近。
不過，看鹿羣其他鹿的樣子，卻又不太像，好像這個小規模鹿羣裡只有頭鹿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其他鹿只是常規戒備。
可惜鹿不會說話，就算會說，張子安也聽不懂。
“飛瑪斯，你沒聞到什麼異常的氣味？”他俯身查看地面，沒看到什麼可疑的腳印。
飛瑪斯抱歉地說道：“氣味有很多，森林裡的氣味很複雜，有很多動物留下的氣味，尤其是水源附近，但我只能分辨出其中少數幾種，比如郊狼、黑熊、貓頭鷹、金花鼠、梅花鹿、馬鹿等等，我沒見過的動物，就算是聞到氣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
這倒是個問題，飛瑪斯和大部分動物一樣，是以氣味來識人識物，它只有親眼看到一種動物並記下其氣味，以後再聞到類似的氣味才能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否則光是聞到一股陌生的味道，鬼知道是什麼留下的。
很多動物都要喝水，水源附近的氣味更復雜。
“也就是說，可以排除郊狼和黑熊的可能性？”他問道。
飛瑪斯猶豫了一下，“我沒有聞到，起碼沒有聞到新鮮的氣味。”
“有人的氣味嗎？”
“也沒有。”
不是郊狼、黑熊、人類，那麼森林裡能威脅到馬鹿的猛獸，難道是美洲獅？
動物界單打獨鬥的時候，體重爲王，人們津津樂道的貓科動物單挑無敵也是建立在體重和體型差不多的前提下，所以美洲獅對人類的威脅遠不如黑熊，如果真是美洲獅倒也不用太緊張。
張子安想了想，“算了，不管了，也可能是這隻頭鹿受傷之後神經過敏，咱們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不能整天疑神疑鬼。”
話雖如此，這隻頭鹿的反應很像是附近有什麼令它擔憂的危險，今天晚上還是抱着防熊噴霧劑睡吧。
晚飯依舊是速食罐頭野菜拌米飯的組合，雖然各種罐頭換着花樣來，但一日三餐都吃這個，怎麼都有些吃膩了，他此時無比想念那些垃圾食品，什麼漢堡薯條快樂水，明明在國內的時候根本不屑於去吃，現在想想就不住地咽口水。
剛入夜不久，他往篝火裡添了些樹枝，然後就鑽進帳篷裡，頭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可能是太困太累，這一覺，連夢都沒做一個。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朦朧中他感覺有毛茸茸的爪子在拍打他。
“子安！子安！醒醒！”
張子安睡得昏天黑地，睜開眼之後半響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還奇怪臥室的天花板怎麼變形了？
過了幾秒，他側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帳篷外微弱的火光映着一個巨大的影子，正趴在帳篷外面蠕動，還能聽到爪子輕微摩擦防雨布的沙沙聲。
“我……”
他一激靈坐起來，剛想喊，突然回過味兒來，外面那個身影很熟悉，是飛瑪斯，只不過它的身影被火光投射在帳篷上，顯得很大而已。
叫醒他的是老茶，飛瑪斯睡在帳篷外面守夜。
“怎麼了？”他揉揉眼睛問道。
老茶見他清醒了，低聲說道：“外面好像有情況，老朽也是聽到飛瑪斯摩挲帳篷的聲音才醒來的。”
帳篷裡的其他精靈也醒了。
理查德哀嘆道：“真是悲劇！進入森林以來，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本大爺都快得神經衰弱了！”
這是閉着眼瞎說，它睡着得比誰都快，兩腿一蹬就開始打鼾。
張子安沒理它，快速穿好衣服，然後悄悄拉開帳篷的拉鍊——從飛瑪斯的反應來看，這次的情況不像黑熊那次緊急，否則它肯定會直接高聲吠叫，一是向他示警，二是威懾敵人。
外面又升起薄霧了，篝火幾近熄滅，只剩少許暗紅色的炭灰。清冷的空氣真的像是水一樣涌進帳篷，氣溫可能只有四五度，把帳篷裡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點熱量全都中和了。
飛瑪斯見他出來，不再撓帳篷了，而是定定地注視着鹿羣的方向。
“怎麼了？”他吐着白氣低聲問道。
飛瑪斯也低聲回答：“有郊狼接近，不止一條，此外好像還有其他某種動物的味道，我聞不出來是什麼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