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昔螢有些心虛,她在百里九歌手上吃了兩次虧,知道七花谷都不好惹,眼下想着自己的蠱蟲馬上就煉好了,要是今晚逞強栽在百里九歌手上,豈不是前功盡棄?
廖昔螢蹭的一下竄到了屋頂上,邪惡的笑道:“跟七花谷的人打架一點都不好玩,黑鳳姑娘,回去告訴辣手毒醫應長安,明日傍晚在城南郊外的十里亭下見。要是不來的話呢,我就把罌粟谷裡的罌粟花堆成墳場。”
“廖昔螢!”百里九歌朝前追了幾步,廖昔螢說完話就跑沒了,用的是逃命的速度,卻還記得撐氣勢。
百里九歌只得收回羽毛,回眸問寒蟬:“你之前說的,和廖昔螢有約定的那個人,難道就是應長安那傢伙?”
寒蟬道:“我想是這樣的。”
百里九歌頓時氣不打一處出,嗤道:“應長安這傢伙,怎麼總搞出這種給七花谷拖後腿的事?當初在九死之塔,姒瓏還拿他發明的幻憶散對付我和子祈。這傢伙簡直引火燒身!”
墨漓道:“先回去問問應公子,再作打算。”
也只能這樣了。百里九歌不爽的吐出口氣,見顧憐也回過神來,房中的李玉衡似乎也沒動靜,只有地上那個被蠱蟲吃食的可憐婢女,血肉模糊着,鮮血仍在汩汩涌出。
百里九歌不忍再看,對另外幾個嚇傻了的婢女道:“快點收屍吧,還要將她晾在這裡嗎?”
幾個婢女更加害怕了,連看也不敢看那屍體的慘象,全都可憐巴巴的望向墨漪。
墨漪無奈的說:“算了,不爲難你們了,去找男人過來收拾,趕緊去。”
婢女們如逢大赦,腿腳都軟了,跌跌撞撞的全跑了個乾淨。
房門就在這時被推開,李玉衡沒有梳髮,披着單衣探出半個身子,接着走了出來,罵道:“廖昔螢那個白癡,真想出來狠狠揍她一頓!”
百里九歌驚了驚:“玉衡,你醒了?”
李玉衡說:“早就醒了,外頭這麼吵,我當然睡不着啊。可是看那些婢女都在這兒,我也沒辦法出來。”說着,望向顧憐,感激的笑道:“多虧了郡主,要不是你死守在房門口,抵擋了一陣子,我就真得衝出來露陷了。”
顧憐發白的容顏回復了點血色,愧疚的低頭,“讓你們擔心了。”
“沒有,顧憐你做得很好的。”百里九歌笑着讚道。
“我……”顧憐羞愧的看看墨漓,墨漓溫和的笑着點點頭。
墨漪揉了揉顧憐的頭髮,笑道:“漣兒做得很好,早些休息,廖昔螢今晚不會再來了。”
見顧憐已經安定下心神,百里九歌和墨漓便告辭回返。百里九歌剛走出去幾步,就覺得身後有兩道目光落在她的背上。
回眸,望見的是寒蟬清凌凌的目光,寒蟬那晶瑩的眸子,像是遙遠的滄海月明珠,內中藏着千言萬語。
百里九歌便拉了寒蟬的手,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寒蟬,你想和我說什麼嗎?”
寒蟬想了想,終是答道:“沒什麼。”
“好吧,那我不問了。”百里九歌心裡是明白的,寒蟬要說的,無外乎是廖昔螢的事。廖昔螢再惡毒,也是寒蟬的姐姐,何況廖昔螢那嗜殺的性子之所以形成,也和那隻黑色的蠱蠶脫不開關係,寒蟬是想給廖昔螢求情的。
深吸一口氣,百里九歌說:“如果廖昔螢跟應長安把賬算完了就不再害人,那我願意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和她談清楚。但要是她變本加厲,我就絕不妥協,勢必要誅了她。”
寒蟬喃喃:“我知道了,姐姐要是病入膏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百里九歌拍拍寒蟬的手,臨走前,又去後花園,將那些沒有被蠱蟲毀掉的雀陽花采下不少。
心裡知道,這樹雀陽花顯然是不可能再活了,可鬼醫前輩所要的又是新鮮的雀陽花花蒂。百里九歌只好先採下來,想着回去了用草藥泡一泡花蒂,這樣還能多維持幾日的生命,也好給墨漓入藥。
回了別院,將雀陽花花蒂交給鬼醫,百里九歌拖了應長安到院子門口,很不快的把廖昔螢的事都說了,一邊觀察應長安的表情。
應長安本還是痞痞的點頭,聽着聽着,一張臉就哭喪起來,“黑鳳妹子,你說鄙人這是招誰惹誰了啊,當初鄙人就是和那小娘子開個玩笑而已,她居然能當真,她的思維方式還屬於正常人嗎?”
“你這傢伙,到底承諾了廖昔螢什麼!”百里九歌無語。
應長安說:“還是等明兒個見着了,鄙人親自跟她理論吧,沒辦法了,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曉之以理?你當廖昔螢是講理的人?”百里九歌覺得,應長安此番真是引火燒身,沒事招惹廖昔螢,也不想想後果,把墨漓連累成這樣。
翌日,辰時,按照廖昔螢的要求,應長安黑着臉去了城南郊外的十里亭。百里九歌總歸是想要弄清楚原因,也跟着去了。
一路上應長安罵罵咧咧,百里九歌奚落他幾句,應長安愈加的嗓子眼冒火,以至於見到廖昔螢的時候,劈頭蓋臉的大罵:“混蛋!哥當初跟你說着玩的呢,你是有多白癡才能當真!”
廖昔螢一怔,頓時面露兇光,“應長安,你想言而無信嗎?是你說了,只要我把至毒的蠱蟲煉出來,你就送我能活上五百年的藥。”
煉蠱換長生不老藥?並且還是個玩笑話?百里九歌聽明白了,當即踹了過去,把應長安踹得捂起肚子,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
“應長安,你沒事做答應她這個幹嘛,明知道人不可能活五百年,你還信口開河。”百里九歌嗤道:“惹誰不好,偏惹上廖昔螢,應長安你簡直……”
“黑鳳妹子,你不要這樣啊。”應長安叫苦不迭,“鄙人哪知道這小娘子她這麼……鍥而不捨!當初她找上門時,鄙人都和她說了嘛,說你這個願望是不切實際的、是不符合自然規律的。可她賴着不走,還弄一堆蟲子爬得滿山都是……鄙
人沒辦法,只好說讓她把最毒的蠱煉出來。”
百里九歌問:“那你是知道最毒的蠱蟲怎麼煉製了?”
應長安說:“就是先把七七四十九種花的元氣吸走,每吸食一種,要以陰陽術煉蠱,讓蠱蟲蛻變,蛻變好了再吃下一種花,這其間還得讓蠱蟲去吸食些靈藥的元氣,就比方說九色靈芝那樣的靈藥。等到蠱蟲吃食完四十八種花的時候,要找一個放浪的年輕女子作宿體,給蠱蟲寄宿蠶食。四十九種花的最後一種是雀陽花,等蠱蟲們吸收完雀陽花的元氣,再讓所有的蠱蟲彼此互吃,吃到最後的那一隻,擁有花、人、蠱三者的怨氣,就是最毒的蠱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廖昔螢四處大面積的毀壞花木,對九色靈芝下手,還捉了百里紫茹,將她活活折磨成那個樣子。雖然鑽進九色靈芝裡的那隻食花蠱被殺死了,但廖昔螢之後也一定對別的靈藥下手……如今,雀陽花也得了,廖昔螢是真的煉出了那樣的蠱蟲!
應長安鬱郁的說:“他孃的真是失策!這麼高難度大工程的事,這小娘子居然還真做出來了,最要命的是她怎麼就會用陰陽術煉蠱呢?”
百里九歌嗤道:“廢話,你也不先問清楚,廖昔螢就是陰陽家的蠱靈君,她當然會陰陽術了!”
廖昔螢驕傲的揚起頸子,笑道:“黑鳳姑娘,你實在太兇了,兇的我都有點怕了呢……應長安,你答應了我的事就要辦到,你真想壞了七花谷的名聲嗎?”
百里九歌低道:“七花谷的名聲早被這傢伙給敗了。”
應長安拉着一張臉說:“小娘子啊,不是鄙人不給你東西,而是鄙人當時開個玩笑,你自己把玩笑當真了,鄙人還能給你變個長生不老藥?”
廖昔螢一惱,揚起彎刀,指着應長安,“討厭死了,你怎麼這樣,一點也不好玩。快點給我,不然我讓你渾身都被蟲子吃乾淨!”
“你威脅我?”應長安眯了眼,目中頓時帶了煞氣。哼,當他辣手毒醫是軟柿子,任誰都能搓圓捏扁嗎?
“混蛋!哥就討厭被道貌岸然的人威脅!你陰陽家是什麼東西,他孃的這也敢欺負到哥頭上來!混蛋,不打你打誰?”
應長安脾氣古怪,氣一上來,管它是男女老少,一概不留情。百里九歌就這麼看着應長安飄上去,與廖昔螢打起來了。
論武功,廖昔螢算不得多精,與應長安將將是個平手。但應長安赤手空拳,廖昔螢卻拿着彎刀,百里九歌看下來,深覺得應長安太不佔優勢,這麼打下去說不定就要被那彎刀傷了。
兩個人就這麼打着,打出了十里亭,一路打到驛道旁。幾樹荼蘼花受了波及,被斬得樹倒花敗,零落一地雪。
廖昔螢翻身落在驛道上,眼底邪氣和怒氣交加,轉着彎刀,又朝應長安砍過去。
這一刀,應長安躲開了,反倒是不遠處正過來的一輛馬車前,車伕驚慌的勒馬,喊道:“夫人小姐當心啊,前面有人在打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