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那個從潛水艇裡活着回來的病人是在這裡嗎?”
我站在帳篷門口,看着裡面的人問道。
雖然已經用策天術算過了,但是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多問兩句總是好的,而且看這個架勢,一堆醫生,就一個病人,按理來講就是這裡了。
只是……
只是這個場面,怎麼好像那麼的尷尬呢……
“怎,怎麼了?”我看着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醫生和護士,以及躺在牀上瞪着一雙眼睛表示他還清醒,而不是變成了植物人的病人,一臉懵逼。
我在來之前想過他們的反應,也許會驚奇,也許會憤怒,也許會詫異,也許會害怕。但是這個樣子……
“您……您是郭中校?”
到底是那個醫生見多識廣,也最先反應過來,看着我,試探着問道。
“啊……是我。”
我本來想否認一下子,因爲我現在的身份是被關禁閉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裡實在不好解釋,但是想想,他能這麼問就說明是見過我的臉,否認又有何意義呢?
“真是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蒼天有眼啊!”
“握草!什麼情況?!”
這不對吧!
我以爲的是,他可能會問我怎麼出來了,也可能會質問我怎麼不守規矩,不聽段軍長的話,但你這個樣子……這還挺驚喜?!
而且不知他一個!那些反應過來了的護士和其他醫生們也都是這個樣子,跟看見救世主了似的,這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心裡都有點兒發毛,當時就口吐芬芳了。
這怎麼回事兒?我也是吃虧吃多了,他們一熱情,我倒是防範起來了,以爲有詐!
這是不是誘敵深入,最後甕中捉鱉啊,這是要直接給我扣住?!
“等等!你們誰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伸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警惕的看着他們,義正言辭的說道……
……
三分鐘後,我瞭解了這個事情的經過,原來如此,難怪會如此驚喜,原來是需要我的力量啊。
我走到那人身邊,果然,他真的好像是看到了恐怖的幻覺一樣,等着眼睛,微微張嘴,好像是要說什麼,但是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別說說話了,就是一絲絲微弱的痛吟,都是發不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他之前是能說話的吧。”我蹲下來伸手點在他的額頭上,向身邊的醫生問道。
“是,絕對能說,而且說的挺多的,我們都聽見了。”醫生說道,周圍的人也都是紛紛點頭。
“他說了什麼?”
“啊,之前段軍長來過兩次,問他海下的情況,他都是如實彙報了,除了中間有一段,應該是看到了戰友的死亡,他一直無法回憶,應該是太過恐懼造成的,其他的,基本都說清楚了。”
“內容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
“說給我聽聽。”
“好嘞!”
接下來,那個醫生將這個人對段軍長所說的那些話,都說了一遍。
前半段,從怎麼去的,怎麼有水牆,怎麼進的城門,怎麼介紹的城鎮,怎麼迷得路,然後發現怪物,逃跑,最後跑到另一個城門口,都說了一遍。然後,就是段軍長第二次來的時候,他說的內容。
據他所說,這個水牆是一個正方形的,而且是比整個城池要大整整一圈的正方形,意思就是說,它是完完全全把這一座古城給圈住的。
也就是說,只要進入水牆之內,戰士們就可以在不接觸海水的情況下,包圍整個古城!
而且,還有一點,也就是因爲這一點,才讓段軍長堅定了要直接對它進行攻擊!
那就是按照他所說,他之所以能夠從那裡快速的逃出來,而且還能夠遊過大海,最終回到陸地上,是因爲在他後來逃跑衝出去的那扇城門外,那裡的海流,是與之前海流向對的力量!
之前他們進入的時候,是向裡吸的力量,而這邊,卻是向外吐的!
據他所說,他被那羣怪物追的走投無路,那個時候自己的隊友就應該已經遭遇不測了,他自己的法力也耗盡了,身上負傷,衝出城門後,面前就只有一堵水牆,再就是左右沿着城牆與水牆夾起來的街道。
他看到那些怪物也從城門裡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這條街道也是待不住的,乾脆搏一把,直接衝進水牆,進入了大海里面。
而下一刻,他就感覺到從古城方向一股巨大的推力傳來,好像有一隻大手,直接向他推來,將他推了出去,遠離了這座古城。而那些怪物,卻好像懼怕這大海,根本不敢出來,完全沒有追上來。
那推力很大,他在恍惚間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斷旋轉,分不清東西南北,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推倒距離海面很近的位置了,奮力游上去,仔細看,可以朦朧的看到陸地。
只可惜那個時候我們應該正在與恭魔教的人戰鬥,人山人海之間,他也辨別不清方向,只覺得陸地若隱若現,而且因爲戰鬥對海流的影響也很大,所以導致他老是遊偏,有時候還會退回去……
醫生跟我複述了一遍他的話,讓我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段軍長要在這個時候決定行動,而且是這麼大規模的行動。
因爲他一來要試試是不是如他所說,那個方位是推力而不是吸力。二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必須趁着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有所動作,第一步,就是要在水牆之內,將整個古城,團團包圍!
這可不是個小工程,沒有那麼多人手怎麼可能做到?但如果做到了,我們的優勢也就起來了!
至於那些怪物……哼!一大堆追兩個人愣是給放走一個,它們的實力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足爲懼!還是那句話,我們大軍壓境,他們根本招架不住!
不對啊!這不是之前我說的嗎?
但當時我是因爲我有護身符,而且我是打算自己去的,所以我纔會這麼說。可這時,一來我護身符在戰鬥時已用,現在還在冷卻;二來行動中沒我,就算護身符不冷卻又能如何?!
段軍長雖然法力無邊,但是這畢竟是在海下,又是敵人的地盤,萬一……
“你能夠保證自己說的沒有遺漏?他真的是這麼說的?”我問道。
“絕對沒有!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絕對沒有遺漏,你們也是吧!”
“是!”
“沒錯,真的就是這樣,我也記的沒有遺漏。”
“我也是!”
一衆醫生護士立刻說道。
我點了點頭,仔細的思考着這一段話。這期間,我的手一直放在他的頭上,雖然大腦的精密是我現在無法探究的,但是畢竟也是個法師,淺嘗輒止還是可以的。
我雙指點在他額頭上,法力探進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是,卻是發現了另一處怪異。
這個人的思維,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封鎖了一樣,那種感覺,就好像有個人把他的靈魂、思維、人格給封死了,佔據了他的身體,操縱着他的軀殼!但是卻利用他的靈魂,做出了他並不想做的事。
這不是簡單的人格分裂或是奪舍,而是另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好像……黑化?!
這確實是一個十分中二的詞兒,在在網絡上經常被用來調侃,但是我覺得此時沒有什麼詞兒比這個更能解釋他現在的狀況。
這是他,但又不是他,若論性格、記憶、言談舉止,都是以前的他沒錯,但是做人的目的,卻是變了。
就好像復聯第一部裡面的洛基法杖一樣,法杖點進去,能力和思維,還有記憶統統存在,但是做事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不過這個人的法力顯然並不算高明,他腦中的封印正在不斷的減弱,原本的人格就要出現了!
他之所以現在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爲自己的真實人格要出來了,原本一邊倒的局勢現在出現了裂痕,被綁住的人有了反抗之力,兩個人格打了起來,纔會讓他思維混亂。
而這正是危險的一點,因爲如果兩個人格各不相同,他們的思維會反覆的出現,如果思維當中存在了一個令他恐懼的東西,那麼,這份恐懼就會加大,而且是成倍的加大!
他現在這麼恐懼,也是因爲這個吧。
“放心吧,馬上就好了,他只要能挺過這一陣,就不會有事了。”我說道。
因爲我感受得到,他的大腦中,那個原本屬於他的人格,已經要贏了。
畢竟是外來人格,而且對方手法不高明。
只是,段軍長他們是被那個人格所說的話所影響了,而那個人格,說的又怎麼可能是真話?
不行!必須去告訴段軍長,不能讓他們行動,一旦入海,必有問題!
我剛想起身,手指也趕快收了回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受到的最後一個信息就是,那個真正的人格終於打敗那個外來人,重新奪回了他的身體。
而下一刻,我便聽到這個人口中,所發出的不知何意的嗚咽聲。
“好了!”
幾個醫生護士都是一喜,立刻笑了出來。
我剛要做出反應,那病人卻是比我們都要激動,一下子就抓住了我剛想要收回的手,瞪着眼睛看着我。
“你……”
我還沒說話,突然變聽到從他的口中,傳出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快去告訴段軍長,這是計!千萬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