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嫺回過頭,揚起脣角悽然一笑,說道,“上官爵,這一刻我一點都不難過,所以今時今日的結局,終究只是我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上官爵一愣,神色複雜地回過頭來,卻緊緊咬着牙,說道:“我說過,我不會放你離開的!”
“但是我卻一定會離開!”安昕嫺想,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淒涼的夜晚,外面似乎還在下着雪,那種 無助,淒涼,還有一種撕裂般的痛徹心扉的感覺,她自此永生難忘。
月光慘淡,四周寂靜無聲。
她纔剛走出門口處,便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了門口,腿間便流出一股溫熱的液體,漸漸地,她好似感覺自己肚子彷彿空了,鮮紅的液體流出,染紅了她雪白的大衣。
上官爵聽到一聲悶響出來,隨即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安昕嫺,還有她腿間的猩紅狠狠刺痛了他的雙眼,他喊道,“少曄立刻去醫院,讓李醫生他們準備好!”
隨後,他抱着安昕嫺便朝着醫院而去。
到了醫院,安昕嫺便被送進了急診室,因爲害怕出了什麼問題,上官爵不顧衆人的反對而進入了急救室,可是李醫生卻因爲下班回家,還在趕來的途中,所以急診室內,只有婦產科的其他醫生在,只做了簡單的處理。
畢竟安昕嫺的情況與旁人不同,換了別人,上官爵也無法安心。
安昕嫺躺在手術檯上,從身體內流出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被子,眉心緊蹙起,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豆大的汗珠已經濡溼了她的黑髮。
上官爵怔怔地看着手術檯上蒼白的面容,淚水混合着汗水,從她臉頰上滑落,小手緊緊抓着被子,像是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固執地不肯放手。
那張透着無限絕望和痛苦的小臉,氣息也是若有如無的,一瞬間,上官爵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窖般,全身冰冷得厲害。
嫺兒,也許你說的對,遇見我,真的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可是我沒有辦法放開你,沒有辦法!
安昕嫺安靜地躺在牀上,眉心擰緊,剛剛那一幕又一次闖入她的腦海中,上官爵冰冷的臉龐,還有他的那些話,還有浩然安靜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伴着明晃晃的陽光而來,進入她的夢境。
原來,他纔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當初明知道舅舅會去找她,所以將標書換了,設了圈套讓舅舅鑽進去,所有一切她都設計好了。
上官爵,你果然冷血,想要的奪取,不愛的摧毀,可是你卻沒有發現,我們已經漸行漸遠了。
安昕嫺的身子變得越來越涼,涼得沒有一絲溫度,儘管上官爵將她的手緊緊地捂在溫暖的掌心中,仍舊冰涼得刺骨漸漸地,安昕嫺的淚水和汗水將白色的枕巾打溼。
那破碎卻清晰的記憶,以至於以後的每一次午夜夢迴,都會洇溼枕巾。
上官爵小心地拭擦着她臉上的汗珠和淚珠,然而此時安昕嫺卻突然睜開了眼。
她呆呆地坐在牀上望着明晃晃的手術檯上方的燈,好長好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回過神,然而,身體上的痛楚卻讓她不禁痛得讓她緊緊咬住嘴脣!
那蒼白的臉上的淚痕斑駁,小腹立刻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灼痛,感覺有股炙熱腥重的液體順着下體流出,安昕嫺忍不住的嘶厲的哀喚。
“寶寶,不要走,不要離開媽咪,不要離開媽咪——“
急診室的手術檯上,從安昕嫺醒來的那一刻竟是一幕驚悚駭人的情景。
一陣痛徹心扉的慘叫聲,在急診室內縈繞着,久久地消散不去。
這樣悽慘叫聲,讓上官爵身體陡然僵便,脊背頓時竄起一股寒氣,他怔怔地望着疼痛不止安昕嫺,所有的情緒好似在這一瞬間崩潰,上官爵髮絲凌亂,雙目充血。
她疼,可是他卻更疼,甚至恨不能,能夠代替她疼。
“爵……我求你……你救救寶寶好不好……你知道麼?我都能夠感覺到她的心跳了……”安昕嫺迷離地望着眼前的上官爵,小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西裝,怎麼都不肯放手,彷彿是抓住最後一抹希冀般。
而上官爵看着正在受苦的安昕嫺,他伸手死死摟住她羸弱的身子,她的身子已經變得那麼冰,那樣涼,一點溫度都沒有,瘦小的身子因爲疼痛而不斷顫抖着,像秋日風裡翻飛的樹葉。
“嫺兒,撐下去,一定會沒事的,寶寶也會沒事的!”他在她耳邊大聲咆哮着,臉上涌上來的是冰凝而瘋狂的神色,心底涌上來的是悲愴如潮的情感,糾纏着瘋狂的懊悔和神情。
該死的,李醫生是死了麼?
如果安昕嫺和孩子有什麼,他一定殺了他!
“李舜酩還沒到?!”
“已經在路上了,快到了!”
“你告訴他,如果五分鐘之內到不了,就讓他給我去死——”
一波疼痛慢慢過去,安昕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竟是上官爵一雙充血的眸子,還有因爲憤怒而猙獰的面容。
一時間她竟有了一絲安心的感覺。
然而只是片刻安寧,痛楚再次涌來,安昕嫺無助的顫抖着。
見她如此,上官爵的心內劇痛,他忽然將自己的手臂伸到安昕嫺的嘴邊,溫柔地說道:“嫺兒,你咬我吧,你有多痛,就讓我也有多痛吧!”
被痛楚折磨的安昕嫺,隱隱聽到了上官爵的話。當又一波疼痛再次襲來時,她張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死死咬住他的手臂,直到殷紅的血順着脣角流淌而下,冷汗順着臉頰,蜿蜒而下。
上官爵的眉狠狠皺着,一動也不動,任安昕嫺咬着他,他感到了疼痛,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抱着她的腰,緊緊糾纏着。
這是他欠她的,如果她咬他,能讓她減輕些許的痛苦,那麼他願!
這一幕正好被端水進來的凌少曄撞見,上官爵竟那樣任由安昕嫺咬着,似乎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莫不是傷心會讓人失去疼痛的感覺嗎?
她從上官爵的神情中分明看到了絕望和撕裂般的痛楚,他不懂,既然愛,卻爲何要那樣去傷害?
“爵,你這樣,你的手會受不了的,她下了死力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