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可謂皮糙肉厚,外面還披着一層藤甲,可就算這樣,擡槍近距離打在身上,那也是瞬間開了一朵朵地血花。這些龐然大物,要麼直接跌倒翻滾,騎在它們背上的象兵被壓成一個個肉餅;要麼突然止步不前,前腿跪地,那些背上的象兵一個個措不及防,就從象背上一個個跌落下來……
大象也是生物,有它自己的本能,明軍陣地上的這一輪擡槍發射,威勢驚人,就算這些大象都經過訓練,也經歷過火槍發射的場景,可這擡槍的威勢,卻比火槍要大多了,更何況,那些大象發現同伴被打傷,在慘叫着,就知道它們面前會發出煙幕的東西,非常地危險。
大象一旦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剩下的這些大象被嚇破了膽,聽着同伴的慘叫,無論背上的象兵怎麼驅趕,它們都不管不顧,調轉身子,往來處狂奔而去。
於是,那些跟在戰象後面的洞吾精銳軍卒就傻了。他們就跟在戰象的屁股後面,密密麻麻地一片,就等着衝入明軍陣中的。結果大象這一掉頭,就硬生生地從這片人海中趟出了血路,一路狂奔,能離明軍陣地多遠就有多遠。
洞吾的精銳軍卒也是人,看到剩下的這些大象從過來,只要不想死的,都是第一時間閃過。於是,不要說保持陣型了,簡直亂成了一團,紛紛逃命中,壓根就不分東南西北了。
這個情況,讓秦良玉等人都看得有點愣住了。原本還想着燧發槍兵跟上,射上幾輪,把洞吾軍隊的衝鋒勢頭止住,而後白杆軍上,再肉搏打敗洞吾軍隊的。這下好了,這些都用不上了,洞吾軍隊最爲倚重的戰象,已經爲大明軍隊做了這一切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秦良玉最先回過神來,立刻下令,燧發槍兵一邊看戲去,白杆軍上,騎軍上。
於是,原本以爲必有一場廝殺的寶井戰事,就在放了一排擡槍之後,直接跳過許多中間環節,上演明軍追殺潰兵的一幕。
遠處觀戰的民夫甚至都來不及對這場戰事有什麼想法,就看到潰兵逃回來了,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明軍的騎軍和握着長長的白杆長槍的兵卒。這一下,民夫也不管了,紛紛四散而逃,甚至有的民夫,逃得時候也不忘記扛一袋糧食。
秦良玉策馬到了寶井鎮上,壓根就沒看一路上的那一地屍體,看着堆得滿滿的糧食物資,很是有點吃驚。沒看出來,洞吾雖是小國,可這糧食物資還是不少啊!
原本的旨意,是要燒掉這些糧草物資的。可大明也不富裕,特別是秦良玉在西北朱燮元麾下時,更是能體會到這一點。她一看之下便叫過身邊擔任通訊員的兒媳張鳳儀道:“立刻向皇上、閣老稟告,就說我軍已經拿下寶井。欲向前攻佔,守住關隘,不給他隆王奪回糧食的機會。如果守不住,再行燒糧!”
聊天羣中,此時的崇禎皇帝自然在線,關注着南方正在開打的戰事。看到張鳳儀的稟告,並見到了她上傳的錄像之後,不由得很是高興。這種仗打得好啊,己方基本沒什麼傷亡!
看到那堆積如山的糧草物資,說句實話,作爲大明當家人的崇禎皇帝,也捨不得啊!大明各處,照樣是缺糧的時候,要是能保下這麼多糧草物資,至少大明西南這邊的糧食供應,會大大減緩。對了,有這麼多糧食,朱燮元那邊,都能調撥更過的兵力南下了!
可也有一個問題,就是如果這些糧草不燒掉的話,就會給在孟密的洞吾大軍以希望,他們很可能會反撲,試圖奪回寶井。如此一來,白杆軍能擋住洞吾軍隊的瘋狂反撲麼?如果爲了這些糧食,讓白杆軍損失慘重,這樣值得麼?
他的這個顧慮,閔洪學也考慮到了,就見到他在問張鳳儀這個情況。
“忠烈伯以爲,如此之多的糧草物資,值得白杆軍試試。如果實在頂不住,也不會勉強。反正這些糧草物資,絕不可能再落入洞吾人之手!”張鳳儀過了一會後就在羣裡回答道,“會實現安排好的,如果苗頭不對,便會立刻放火燒之!”
看着他們的對話,崇禎皇帝忽然想起一事,便插話說道:“如此可也,你告訴忠烈伯,讓她喊話,就說我大明已經攻佔了阿瓦,你們就是從阿瓦一路往北打過來的。讓那些潰兵,把這個消息帶到孟密的洞吾大軍中!”
阿瓦是北方洞吾的中心,也是他隆王這次北征的最重要據點,不過離木邦確實有點遠。而白杆軍的人數也少了點,爲了保證襲擊寶井這個糧草集散地,便沒去打阿瓦的主意。可這並不代表阿瓦不重要!如果他隆王所率領的洞吾大軍聽到這個消息,如果相信是真的話,估計都會絕望。
張鳳儀自然明白阿瓦的重要性,一見之下頓時大喜,她甚至都來不及回話,就立刻退出聊天羣,向秦良玉轉達了崇禎皇帝的建議。
秦良玉一聽,立刻喜上眉梢,二話沒說,馬上派出自己的親衛,給前面追殺潰兵的兒子去傳達軍令了。看着親衛遠去,她不由得感慨道:“虧了皇上總覽全局,才能及時想到這個主意,可低雄兵十萬!”
張鳳儀在她身邊聽得嫣然一笑,而後進入聊天羣去稟告這邊的執行情況了。
也幸虧這提議來得及時,而馬祥麟領着騎步兵追殺,並不是用最快速度,而是吊在潰兵的後面,不讓他們有停下來整頓的機會,這種追殺的速度自然就沒有後面傳令兵縱馬疾馳來得快了。
軍令一到,馬祥麟也爲之大喜,立刻紛紛手下一邊追殺一邊大喊。
“阿瓦已經被我大明拿下,你們快快投降!”
“十萬天兵攻佔阿瓦,南北進擊,降者免死!”
“……”
潰兵們一路狂奔,就想着能逃脫明軍的追殺,那會管其他。可不管怎麼樣,總有那麼一部分人聽到了明軍的喊聲。心慌慌中,也就那麼一聽,更多的心思,還是在逃跑上面。
爲了傳播這個謠言,馬祥麟的追擊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沒有再過多的殺傷這些潰兵,只是驅趕着他們一刻不停,拼命往北而逃。他的另外一個任務,就是佔領前面官道狹窄的那處關隘,在那裡阻擊洞吾軍隊的反撲。
與此同時,在孟密城外,火勢熊熊之下,原本喊殺聲震天的戰場,卻變得安靜了下來,唯有一些慘叫聲在此起彼伏,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慘叫聲最終都慢慢地消失不見。
火勢慢慢地小下去,唯有濃煙還在一陣陣地飄向空中。隨着風吹,不少人聞到了肉香,卻一個個嘔了起來。
孟密城頭上,鄧克虜冷眼注視着戰場,心中不無震撼。這個守城大殺器,初見昌黎保衛戰,後來第一次正式大規模應用,是蓋州對陣建虜。當時哪怕是奴酋御駕親征,以建虜的精銳,一樣損失慘重。以前聽說這個時候,總覺得有點誇張,可如今一見,纔算是真正認識了這等守城大殺器的威力。
這麼想着,他心中可以斷定,至少洞吾大軍,在這兩日內絕不敢再次攻城!血肉之軀,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這等大殺器的威力!
一如他所想,城外的洞吾大軍,不管是他隆王也好,還是他手下驍勇善戰的武將也罷,又或者是底下那些軍卒,全都傻在了那裡。如此慘烈的攻城戰,他們是生平未見。不是說他們沒見過殺人如何慘烈,要說這個的話,他們親自動手的一些殺人,要說慘的話,比這慘的都有;可在攻城戰中,被守軍如此大規模的殺傷,卻是第一次見。身爲受害一方,心中感受,又怎是一個慘烈能形容。他們這些中的一些人,甚至可以說,已經完全嚇破膽了!
半天之後,他隆王纔回過神來,他雙眼血紅,似乎是受了刺激,大聲咆哮着喊着鳩兆師。
鳩兆師也在這處平臺上,被這咆哮喚回神,連忙過去見禮。
當他看到他隆王血紅的眼睛時,不由得嚇了一跳,還沒來及細想,就聽到他隆王似乎是用咬牙切齒地語氣對他吼道:“說,爲什麼事先不告訴孤,明軍有這等厲害的守城殺器?”
鳩兆師聽了,回過神來,立刻明白了他隆王爲什麼如此生氣,他連忙辯解道:“殿下,我也不知道明軍有這等厲害的守城殺器啊!要是知道,我怎麼可能不說呢!”
其實,在他的心中則是想着,要是知道明軍有這麼厲害的守城殺器,當初你派人來勸降的時候,肯定不會那麼輕易就答應你了!如今的孟密,你還打得下來麼?
他隆王聽了他這個回覆,卻只是冷笑一聲喝道:“如果明軍這種火器,猛火油只是一點點而已,孤且信你的話。可你自己看看,明軍這火器和猛火油只是一點點而已麼?呵呵,不知道?真當孤是三歲小孩,那麼容易騙麼?”
聽到這個反問,鳩兆師心裡頓時一咯噔,他隆王這意思,莫非是要拿自己當替罪羊?
這麼一想,鳩兆師就慌了。此時自己的手下損失殆盡,就算沒損失,在這洞吾大軍中,那也是待宰的羔羊。他慌忙回答道:“殿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殿下問問他們,他們也肯定不知道……”
說到這裡,他忽然回過神來,不由得立刻補充道:“明軍肯定知道我們這些人不可靠,因此故意隱瞞這些守城器械。殿下,相信我,我所說句句屬實……”
鳩兆師還沒來得及詛咒發誓,他隆王的那雙血紅的眼睛掃過其他投靠他的土司首領之後,目光轉回鳩兆師身上,冷笑一聲道:“還要狡辯?這個事情,爲何一開始不說,非要孤的軍隊損失慘重才提議孤,你按得什麼心思?該不會,你是明軍派來的奸細吧……”
聽到這話,鳩兆師有點傻了,自己要是明軍派來的奸細,有這樣把軍隊都損失完,然後自己還身陷敵營的奸細麼?他連忙想辯解一二。可還沒來及開口,就聽他隆王自問自答道:“對,你肯定是明軍派來的奸細,不殺你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不殺你不足以讓孤之死傷精銳瞑目。今日,孤要殺你祭旗!”
說完之後,他的手一揮,立刻幾名洞吾軍卒上前,架起鳩兆師就要拖走。
那些投降他隆王的土司首領看到這裡,不由得有點愕然,轉頭看看發怒的他隆王,又掃視一眼他隆王兩側的洞吾文武官員,見他們一個個用吃人的眼睛盯着鳩兆師,心中不由得都有點後怕。該不會這些洞吾人吃了這麼一個大敗仗,然後就把責任都推到自己這些投降他們的人身上了吧!
雖然他們剛纔沒表態,可鳩兆師所說的事情,確實是真的,他們也都沒見過明軍有這些守城大殺器的。鳩兆師要是被殺,還真是有點冤枉!這麼想着,或者是兔死狐悲吧,這些土司首領都不由得心情沉重,甚至有幾個臨陣投敵的土司首領,更是暗暗後悔,早知如此,悔不該投降洞吾啊!
鳩兆師要被拖走,頓時就嚇到了,使勁掙扎,同時大聲求饒道:“殿下,我冤枉,我真冤枉啊!我是真心實意投靠殿下的啊,您的使者一來,我就同意了的啊,殿下……”
不管他怎麼說,他隆王始終冷着臉。那幾個拖着鳩兆師的軍卒一見,便用上力道,拖着鳩兆師遠去。
看到自己沒有生的希望,鳩兆師忽然瘋狂起來,他厲聲喊道:“他隆王,你這個陰險毒辣背信棄義的小人,遲早會被天兵抓獲,押解到京師去五馬分屍!老子在地下等着你,老子咒你不得好死,老子……”
他隆王聽着這些話,那張臉又陰沉地像要下雨一般,在看到鳩兆師的首級端到他面前後,目光掃過那些文官武將和其他在場的衆人,見他們似乎臉色都有點難看,估計是被鳩兆師最後的詛咒給觸動了,他心中一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孤清除了奸細,又對明軍的火器有了防備,孤就不信,明軍還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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