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原本是宴請春試中選拔出的新任官員的,宴席擺在了宮城西的皇家花園。
女眷與男賓們分開來,男賓在鹿鳴臺下,女眷在瓊枝樓下,相隔幾丈,遙遙相對。
傅玉瓏進園子的時候,被內侍帶到了宮姒身邊,宮姒指了指自己旁邊左下的位置道:“阿瓏坐這裡吧。”
對面就是魯陽公主蕭靜寧,傅玉瓏坐下的時候對她行了禮微微一笑,蕭靜寧只是冷笑了一下,並未回禮。
按理說傅玉瓏這個位置應該是秦煙纔對,不過秦煙隨蕭繹去了鹿鳴臺,所以若是武王正妃坐這個位置也沒有什麼不妥。
只是傅玉瓏不比當初秦晚的身份,她的正妃身份並未被確認,所以也都是以夫人稱她,在外人眼中,不過是因爲趙離寵愛她,所以她才成了主持武王府中聵的人。
而在蕭靜寧眼中,宮姒對傅玉瓏另眼相看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到底她是因爲傅玉瓏的樣子實在太象面容恢復後的秦晚呢,還是另有內情?
傅玉瓏沒想到宮姒會讓自己坐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這樣的話,自己想中途溜走還得想些辦法了。
微微側目,看見蕭靜寧身邊蕭輕瑤恨恨地瞪着自己,對她微微點頭,挑眉一笑。
宴席開後不久,傅玉瓏起身,對宮姒道:“娘娘,臣妾想稍微離開一下。”
宮姒看似一怔,隨即又象是明白過來笑道:“哀家讓人帶你去更衣室吧。”
其實說要去入廁這真的是上不得檯面的,一般要入宮前,爲了體面,官眷們都會盡量把肚子清空,不要席上不慎打嗝或者放了濁氣,也最好不要坐不多久就離席去更衣室。
不過傅玉瓏有事,沒有辦法,不得不硬着頭皮要離席。
宮姒要人領着她去,她也不能說不需要,她不過入宮兩次,總不能把皇家的更衣室在哪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內侍領她進了更衣室,然後便站在更衣室外等她,她略有些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是否是直接跟內侍說,自己感覺不適晚點再回席上?
不久又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她轉頭看了一眼,進來的竟然是鳳連雙。
鳳連雙進門來就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兩個人互換了衣物,鳳連雙道:“你去吧,莫婧婧在前面等你。我會拖着時間在前邊的寒碧亭等你回來,到時候我們再換裝。”
傅玉瓏點頭答應了,然後走出去,經過站在外面的內侍面前時微微低了頭,匆匆走過。
走了沒多遠,就見莫婧婧站在花徑邊等着,一見她面露喜色,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快點,跟我來。”
她把傅玉瓏領到後臺,換了服裝,時間就差不多到了。
傅玉瓏急匆匆地上了場,心裡難免也忐忑不安。原本在綃藍館就是在園子裡練習,現在真的上了臺子才發現感覺完全不一樣。
皇家花園裡的舞臺長寬均有近兩丈,相當寬闊,離地約有三尺高,舞臺的對面便是鹿鳴臺,側面側是瓊枝樓。
幸而的確如鳳連雙所說這裡離鹿鳴臺和瓊枝樓有一點距離,而自己的又有紗巾遮面,不然的話,在衆目注視之下,她感覺自己大概完全要忘記該做的動作了。
對面的高座上坐的不是當今皇帝,而是吳王蕭繹,傅玉瓏暗想,看樣子蕭宏已經凶多吉少了。
一曲舞罷,全場掌聲雷動,她隨着從舞娘下了舞臺,換了鳳連雙之前的衣物,跟莫婧婧做了個眼神便匆匆離開。
鳳連雙說過在寒碧亭等着,她離開了舞臺就直接往寒碧亭。
剛剛走上往寒碧亭去的石徑,遠遠的就見亭里人影綽綽,似乎是在人在打鬥。
傅玉瓏擔心鳳連雙的安危,加快了腳步跑了過去,這時候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雲拂現了身,低聲道:“夫人,涼亭裡的人好象是鐵戰。”
到了涼亭的時候,亭內的打鬥聲已經停了下來,四個人各據一處,鳳連雙插了手冷笑,在她身邊站着的正是鐵戰,對面站着兩個人,一個身着雲錦宮裝的俏麗女子,一個一身月白長衫的男人。
那個男人,傅玉瓏認得,是陸錚。
雲錦宮裝的女子樣子似曾相識,稍稍一想便想起來,這女子的模樣很象葉晚星。
不過此時,這女子的眼神迷迷茫茫,很是失神,明顯被鳳連雙的奪魂術控制了,此時手中的匕首正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那匕首明顯淬了毒,顯出詭異的綠色。
陸錚神情緊張:“鳳小姐,你別動手。”
鳳連雙叉着手冷笑:“陸錚你別睜眼說瞎話,我動手了嗎?明明是她先暗算我,現在心中有鬼所以準備自殘,關我什麼事。”
明明是中了她的奪魂術,已經被她控制,她卻不認帳。可是陸錚卻不敢跟她爭辯只是道:“鳳小姐,你放了晚月吧,她並不知道……是你。”
原本陸錚是可以有機會制住鳳連雙,但是一個因爲鐵戰在邊上,一個還因爲葉晚月手上的匕首有毒,若是不慎只要稍微割破點皮膚就十分危險,所以只能跟鳳連雙求情。
“那她以爲我是誰?”鳳連雙明知故問,“她一上來就用暗器攻擊我,若不是這位龍衛的官爺幫我,我就死在她手裡了,看這意思,藥王閣是想找我們鳳家的麻煩吧?”
傅玉瓏這才明白了過來,想必這個女子就是葉晚星的姐妹,在宴上看見了自己便偷偷跟來尋仇了,結果因爲自己和鳳連雙換了衣物,所以她算計錯了人,敗在了鳳連雙和鐵戰的手裡。
陸錚轉頭看了一眼剛剛走進亭裡的傅玉瓏,那神情讓傅玉瓏確定了自己的推斷。
她走到鳳連雙面前,輕聲道:“你沒有事吧?”
鳳連雙搖搖頭道:“沒事。”
她對着葉晚月挑了挑下頜笑嘻嘻地道:“她的事兒可就大了。”
傅玉瓏轉過頭看了看陸錚,笑道:“陸公子,好久不見了。”
陸錚尷尬地一笑:“夫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