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祁雲萱久久不言,龍瀚澤將茶杯放置石桌前,半分關心半分小心的問了句:“你無事吧?”
搖搖頭,祁雲萱覺着自己是想傷心都沒傷心的力氣了。
只是細想,她又發現其實自己也未曾十分難過,祁桓毅是對自己母親不忠心是在心裡其實還另有所愛且所愛之人還是個與敵國有所勾連的女子身份還是自己小姨。
但是比起傷心而言,她現在在腦海中浮現的更多頻率更高的卻是另外二字——麻煩。
可不是麻煩嗎?祁雲萱在心裡狠狠的咬了咬牙。
若是旁人也就罷,可爲何自己父親祁桓毅偏偏喜歡的卻是自己的小姨!且小姨還與敵國有所聯繫!現下光是家中的祁玉娘莫氏李嬌妍等人就讓自己傷透了腦筋,更別說還有龍享御和貴妃蕭氏在對自己虎視眈眈,這麼一大連串家裡家外,宮內宮外,國內國外的事情串接在一起能不讓祁雲萱覺得麻煩嘛!
越是麻煩,祁雲萱便在心裡不斷的提醒自己越要小心。麻煩容易讓自己慌了心神更容易失了分寸,這心神一慌分寸一失,接下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困惑,那些看着自己的厭惡自己的恨不得將自己拆之入腹的也會隨之襲來一個個將她當做墊腳石踩在腳下。
嘆了口氣,祁雲萱還是覺着現下還是要以鶴老爲主,將貴妃蕭氏的藥盒處理完畢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安心心的學她的醫術,將目光看向龍瀚澤,祁雲萱語氣略帶懇求道:“這件事今日雲萱會當自己沒看見過,所以還請十皇子也幫雲萱一個忙替雲萱保守這個秘密。”
“你不打算管了嗎?”似是微微有些驚奇,龍瀚澤不解的問道。
然祁雲萱卻是苦澀一笑:“雲萱現下就是打算管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父親的事終究是他自己的事,就像方纔雲萱小姨所說那樣,他若是個男人,便該知曉自己的責任,雲萱現如今能夠擔心擔心的,也不過就是孃親的病了……對了,十皇子,不知孃親最近如何了。”
雖說當日回祈府時也去往事那兒逗留了會兒,但終究還是沒有進去看不清楚狀況便去尋他龍瀚澤了,心裡也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祁夫人的病很穩定,祁大小姐你無須擔憂。”沒了往日的彎彎繞繞和故意捉弄祁雲萱的意思在,龍瀚澤回答的很簡潔也很明瞭,想必也還是因爲祁桓毅的事對祁雲萱抱有一份愧疚吧。
……其實這事本也不管他龍瀚澤的事,可不知爲何,看祁雲萱沒了平日的冷靜和果斷苦惱至此,心中也是微微有些不悅。
“那就好。”鬆了口氣,至少還有這點可以給自己安慰,“對了,那最近你們朝堂上,皇上有沒有提及過上次我說的你與龍享御一個去江南一個去華北巡查一事?”
一看到龍瀚澤,祁雲萱又想起這事兒來了。
要知道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龍瀚澤或龍享御一個不好摸不準就會在現如今皇上那兒心裡落下不
靠譜不穩定的標籤,她現下和龍瀚澤是一條戰線,自然不能讓龍享御獨領風騷。
“這個,有倒是有,似乎是指定四皇兄去江南,而我去華北,怎的,有何不對嗎?”關於這件事情,祁雲萱只和龍享御詳說矇騙了他一把,倒沒怎麼仔細和龍瀚澤提起過最多是偶然間說了一句,所以龍瀚澤覺得奇怪也是應該的,“不過你實在不用想這麼多的。”
最後一句話龍瀚澤說的很輕也說的很細。
細微的不仔細聽甚至聽不清。
“你們何時動身?”沒有注意到最後一句話的祁雲萱只是自顧自的提問,“在我回去祈府之前還是回去之後?”
若是之前的話那麼想必要達到自己壓倒龍享御的目標有些困難,可若是在之後,他們藉着他們將要定親的念頭,陪龍瀚澤出征一次也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祁雲萱想的很多,也想的很細。
“放心,是在你回去之前,我估摸着後日就要動身了,你還是老老實實養你的傷吧,祁大小姐。”越聽越覺得不像樣子,龍瀚澤蹙起眉頭,有些故意的捏了捏祁雲萱還沒好全的肩膀,頓時間疼的祁雲萱那張那臉糾成一團。
這纔有些愉悅有些滿意的鬆開,龍瀚澤道:“既然是個女人,凡事做事還是要有個度,太過愚鈍不是什麼好事,太過聰明也是不是好事,所以與其現下替我考慮朝堂上如何扳倒龍享御,不如好好提防一下你祁大小姐身後那些祈府的人是怎樣整天考慮着扳倒你的。”
龍瀚澤這話說的不好聽,可內容卻沒怎麼說錯。
祁雲萱現下的確是有些太過心急,想要一口吃成個胖子解決所有問題,只是她還未曾顧慮到現下的年紀和現下的身份所能擁有和達到的實力。
“……知道了。”被這麼一提醒,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可心中也是一暖,明白龍瀚澤是在替她着想讓她不要太過焦慮使得自己有太多壓力環繞喘不口氣。
“咦,十皇子,你何時來的?”
過了片刻,鶴老拿着他方纔進屋調製完畢準備治療祁雲萱傷勢的藥膏出來了,他有些驚訝於龍瀚澤的突然來臨,但這驚訝也只是轉瞬即逝,很快臉色就又恢復成從前的淡然。
他將藥膏遞給祁雲萱:“師妹,以後便用這個。”
“師妹……?”然而還未等祁雲萱接過藥膏道謝,龍瀚澤本來在一旁安安靜靜預要給自己倒茶的動作一頓,隨後先祁雲萱一步將藥膏收至手心,他看着祁雲萱,輕輕挑眉,幾分玩味。
“怎麼,祁大小姐你口中的拜師原來不是向鶴老拜師啊?”
“無需你管。”見到龍瀚澤這幅神態,祁雲萱便又知他要說些欠揍又沒什麼分寸的話了,當即就是將藥膏奪過來收進袖中,祁雲萱看向鶴老對鶴老頷首輕笑表示謝意,“勞煩師兄了。”
“嘖嘖……師兄師妹,天生一對,祁大小姐你還記得很快便要成爲本
皇子的準皇子妃了嗎?”
果然,不出祁雲萱所料,哪怕祁雲萱不理會他,龍瀚澤自己也能把獨角戲唱的很起勁,他咂嘴幾聲,瞧瞧祁雲萱又瞧瞧鶴老,薄脣一張又似是想說什麼話,可是話到嘴邊不知爲何卻又是皺着眉頭嚥了下去,臉色從玩味變得有些輕微的不悅。
“不好意思,聽到準皇子妃這四字時那在下還真得向十皇子討聲謝謝。”鶴老也是熟知龍瀚澤的性子,見龍瀚澤古怪的轉換了幾種神色後,看這龍瀚澤微微一笑不平不淡的開口,“畢竟若不是在下,十皇子您未來的皇子妃怕是永遠也不能生育了,是吧,師妹?”
看鶴老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龍瀚澤臉色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祁雲萱搖搖頭,似乎不打算細說,只是簡單的將事情敘述了遍:“龍享御手下太醫許溫賀給的那藥膏有問題,不過還好師兄發現的及時,查出了其中有大量麝香。”
“麝香?”擰起眉心,龍瀚澤這長年累月流連在花街的人比祁雲萱更熟悉這藥物,“他們這是不想讓你有孕……還是有其他原因?”
鶴老出聲道:“應該是不想有孕吧,畢竟既然你們二人是要定親了的,那以後如若沒太大意外自然也是能理所當然的成親生子,在皇室之中向來以子嗣爲貴,如果師妹日後嫁給十皇子您又有孕,那麼在日後選擇皇位繼承人上,十皇子您自然也有優勢。”
這些話有理有據,一時之間倒是找不出什麼有差錯的地方。
可是祁雲萱覺得也不對啊。
她咬着下脣,滿臉思慮:“但我之前明明是表面詳裝應承龍享御,我和龍瀚澤的定親不過是替他龍享御當個眼線,方便隨時稟告他消息,不會真的成親,應該不會有這項防範纔對。”
而且據她前世所知,龍享御對醫術是全然一竅不通的,現下估計對麝香的作用也無太大瞭解,他的心思一直都是放在朝堂之上,想來也是不會太注意這些小事。
她還是覺得問題出在許溫賀身上。
但這又是爲何?爲何許溫賀不想她有孕?祁雲萱覺得腦袋疼的狠了起來。
見祁雲萱這樣,龍瀚澤用不小的力氣用力的拍了祁雲萱腦袋瓜子一下,眉眼一挑:“你還是莫要再繼續想下去了,腦子不夠,想下去也是徒增煩惱。”
被這麼一打,本來好好的快要有線索的思緒猛地一下被扯斷,祁雲萱有些氣憤的擡起頭來罵道,一時之間連稱呼都顧之不及。
“龍瀚澤,我這不也是爲了我們兩個的生命着想嗎?”要說龍瀚澤就是這點不好,不分場合不分環境的亂開玩笑。
龍瀚澤咂嘴,發現這女人的聰明永遠用不到對的地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讓你多想不也是爲了你好嗎?”
“那還真是謝謝了,這種關心雲萱暫時不需要。”惡狠狠的咬咬牙,祁雲萱把目光看向他處,繼續思慮方纔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