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啥啊!
憑啥當初要供給大哥一人讀書,讓他們兩兄弟做牛做馬?
憑啥他和三伢子同時定親,爹孃都跑去三房那邊,害得他成了流楓城最大的笑話,害他在岳丈家沒臉,害得他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蠢東西嘲笑?害得月兒以淚洗面?
他們都憑啥對他這般不公?
憑啥,憑啥,憑啥!
……
他心頭沒有答案,也害怕尋找答案。
可那股恨意,卻刻入了骨子裡,在心底生根發芽。只待恰當的時機,便會開出那朵嬌豔的罪惡之花。
夏梓晴今兒吃了個大飽,撐得肚子有些難受,沒擺弄她那些筆墨,反而坐到紀氏身邊,跟着她一起處理自己摘回來的桂花。
洗淨晾乾的桂花帶着股淡香,先用一點點鹽醃漬一盞茶功夫,擠幹水份,再一層桂花一層糖,層層在陶罐裡碼好漚糖。想吃時,直接取出便可做桂花餅或者做桂花茶,存放一年也不會壞。
“這桂花摘得少了,等明兒我再去摘些。”
紀氏在一旁紡紗,而邱氏又拿着針線活兒在做。
覃寶山也閒不住,見掃帚有些殘破,乾脆抱來一捆高粱苗哦,坐在門口一邊和他們閒聊,一邊扎掃帚。
更說着他外出的一些趣聞,逗大家開心。
夏梓晴見不得他說好,故意糗他。
“祖母,嬸兒,你們別看寶山哥剛纔說得好聽,他呀,十句話裡,能有一句真,就不錯啦!”
“我哪有說假話,我說得都是真話。”
覃寶山急忙辯解。
“真的?”
夏梓晴停了手,眯起眼:“你不是說你過了重陽節就要去郡城?難不成這句也是假的?”
“啥?寶山你要去縣城?”
紀氏和邱氏齊齊止住了手上的活兒,驚訝地看着她。
夏梓晴就是故意的,她就猜到,覃寶山沒有把此事告知二老。
覃寶山扎掃帚的動作頓了頓,又很快繼續挽着竹篾。
“嗯,這事是真的,我原本打算就這兩天走。”
衆人一下子就都沉默了。
“祖母,三……咳咳,娘,晴子,你們都別擔心。往年我也都這麼過來的,今年也一樣。不過就是一個月,很快就回來了。”
覃寶山習慣叫邱氏三嬸兒了,眼下過繼後,一時也難以改口。
紀氏倒沒注意到這些,她趕忙起身擦了擦手。
“你這孩子,這麼重要的事兒,你到現在才說。家裡可半點準備都沒有。這可不行,我得去做些餅給你帶走。”
紀氏說風就是雨,顧不得那正在紡織的布,趕忙進了廚房忙碌。
邱氏倒沒多說,只是手上的針線活兒下針時快了幾分。
“娘,家中之事,就勞煩您老了。尤其是問禮……怕是得辛苦您老走一趟了。”
三書六禮中,合男女方的八字又叫問禮。
此事覃寶山原本打算重陽節上山一趟,順便去寺廟走一趟,不料今兒卻未能前往。
“你放心,娘都知道該怎麼做。保管你回來時,事情都辦得妥妥當當的,你就安心等着做新郎倌吧!”
邱氏趕忙應下,打趣的笑聲讓覃寶山也有些尷尬。